“你和江影是什么关系?”
张锵职业素质极强,并没有过多废话,“如果掌握了相关证据,完全可以直接去公安局报案,不用以私人见面的方式和我沟通。”
“那张队的意思是,这杀人凶手陈虎,对你来说非常棘手?”我皱了皱眉,反问道,“众所周知,张队是刑警大队的铁血硬汉,也正是如此,我才冒昧的找您,可您这态度似乎有些......”
听了我的话,张锵顿了顿,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的笑了笑,“刚才突然听到江影这名字,一时间有些紧张,你判断的没错,江影的案子的确谜点颇多,虽然已经结案,但按照我的刑侦经验来看,这并不只是一桩简单的车祸...”
张锵沉吟了片刻,一双似是能洞察一切的眸子凝视着我,“你的能耐先前我也见识过了,我这边也就不卖关子了,我们两个有话直说,尽量不要留下疑问,关于江影死亡这件事,我也会多留心。”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已经结案的案子,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会突然翻案,也正是因此,许多冤案一般都是几十年后才被平反。
既然张锵对我说了这些,那就足以证明他对此案的关心和重视程度。
这就足够了。
我刚欲说话,张锵的表情却不太好看,只是闷头喝酒,偶尔吃几串烧烤,好像是有心事。
我知道,如果让张队继续调查此案,他一定会受到周围人的种种压力,甚至会对自己的前程产生重大影响。
这种案子可不好办,如果翻案后没能调查清楚,那么就是张锵的失职,上头一定会怪罪下来,而如果翻案成功,且帮助江影洗刷冤屈,也不是一件完全值得庆祝的好事。
这意味着此前负责这件案子的同事们,将受到上头的压力,毕竟奸杀一个少女,并伪装成车祸现场,而作为刑警没能有所发现,怎么看,也算是失职。
“张队,别担心,如果有什么顾忌的话,我可以用实名制举报的方式,帮助你翻案。”
张锵抬起头来,望着我,“你一个半大点的孩子,看样子应该是高中没毕业吧?”
我知道他在怀疑我的能力,我只是抿嘴笑了笑,“即便如同你说的那样,我是个半大孩子,但能治好您儿子的病,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
“一般人。”张锵接过了我的话,“你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但......”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坦诚的说道:“张队长,我说实话,江影的确和我渊源颇深,也有很大的交情,她的案子我很重视,的确是一个冤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放心,我将证据都交给你,你就能明白,抓获犯罪分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对你和你的同事以及家人造成其他不良影响,相反,这还是大功一件。”
见我这么说了,张锵不再卖关子,先和我喝了几杯酒,而后双方做了一些了解,便打算带我去警察局做笔录和口供。
这顿饭是张锵请的,为了避免酒后驾驶,张锵叫值班警员开着警车载我们回去,一路上对我的酒量颇有赞赏。
我今年刚满十八,酒量的确不小,这一顿饭和他对吹了四瓶,说实话,要不是我的膀胱要爆炸,我能把他喝趴下。
这在一般人眼里来说不可思议,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小事情。
毕竟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和其他从小到大都在温室中成长的孩子不一样,在社会上也混过几年,那时候不愿意念书,就直接逃学,成了个混子。
当然不是混黑社会,而是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和一些‘吊炸天’的不良少年,有事没事就在大街上转悠,有钱就吃饭喝酒,没钱就上网打网游,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也没少做一些缺德事。
自从受了许多挫折和折辱后,我才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在初三老师和校长怀疑轻视的目光下,我下跪后才得以回到学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果我以后功成名就,创立一番事业后,没准能和家里的后背诉说小时候经历的事情,但显然不是现在。
我现在只想搞钱,准学费,还房租,因此将精力全都放在了帮助怨鬼江影洗刷冤屈这件事情上。
由于警车鸣笛,一路上十分畅通,很快就进了刑警大队的大院。
张锵二话没说将我带进了审讯室,气氛有些尴尬,毕竟我又不是犯人,不过好歹的给我沏了杯热茶。
“行了,你可以开说了。”张锵朝我点了点头,“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类似于给你家小孩治病的那种,也说?”为了不搞出其他乱子,我低声提醒道。
张锵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这些不用说出来,写在笔录上吧。”
我和他对视良久,他将其他人全都支走后,我才缓缓的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一个半小时后,张锵点了根烟,靠在审讯室的门口,闷声抽着。
我的话的确有些让人很难接受,可现在能依仗的,只能是张锵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并没有将如何遇到鬼魂,然后又和鬼魂对话的经历说出来,而是将重点放在犯罪嫌疑人陈虎的身份,作案地点,作案形式,以及其他作案人员上面。
将我的笔录和口供整理好,张锵闷着头,“你的口供给了我们很大帮助,,从犯罪起因、经过、结尾,再到江影的情况,对于案子的处理的确有着很重要的价值,不过......”
我心中一凉,尽管张锵将前面说了些赞美夸奖的话,可我明白,他的重点在不过后面两个字上。
“不过什么?”
“你作为一个高中生,加上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你很难成为证人,而你的口供和证据,也很难被整个案件接受。”张锵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的确,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除了我,谁也可以说这些话,可能是真话,更可能是造谣。
他有理由相信我,更有理由怀疑我,这一切都在他。
“但是先前我见识过了你的本事,你的话我个人已经完全相信,如何让整个警局进行翻案,是个问题。”张锵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中,莫名的说了一句。
张锵也是为了安慰我,才说的这些话。
刚才洋洋洒洒了一个半小时,张锵自己也做了详细的记录,其中有些部分让他触目惊心,可直到笔录和口供结束,整个过程就像是听故事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
“只要你们出动警力,直接将陈虎抓捕,我就能给你提供最有利的证据。”在张锵即将封存卷宗之际,我忽然开口。
我的话让张锵一顿,“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张队长,我们需要的是信任,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想着如何去推卸责任,你放心,只要你信我一次,我保证你有功无过。”
作为一个刚成年稚气未脱的男孩,我的话是那样没有信服力,我能体会这种处境,就像是一个患了绝症的骗子,告诉你他这里能买到包治百病的神药,滑稽可笑。
见他仍在迟疑,我立刻补充道:“是那种直接能让他判死刑的铁证,如果案子不是我说的那样,我将负全部责任,警局里有摄像头和录音设备,我的话可以作为你们的呈堂证供。”
张锵望了我一眼,在原地徘徊了几圈,叹了口气,随机打开了对讲机,“所有执勤人员请注意,立刻放下手下工作,全副武装,一个紧急突发案件等待我们立刻去调查。”
“你在这里坐吧,警局里也比较安全。”张锵拍了拍我的肩膀,见他要出警,我顿时松了口气。
那证据是铁证,只要出警,就能抓获犯罪嫌疑人陈虎,也就能帮江影洗刷冤屈,我松了口气,这件事情也算是成功了七成,就差临门一脚。
“那证据...在哪?”张锵疑惑的问道。
我急忙坐在椅子上,撕下一张纸条,火急火燎的写了三行字,攥成了纸团,交给了张锵,”到时候打开看,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陈虎的窝点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见张锵离开,我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了舒缓,一下子瘫坐在地,无论如何,也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我发誓,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我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在我帮张锵的孩子治病时,我的神经就几乎已经崩溃,江影是怨鬼,那时候还有刘半仙镇场子,我才没有过多担心害怕,可那回家探望孙子的鬼老太我可根本不认识,那时候要是没请走她,要是一生气,估计就得把我带走了......
刑警大队一时间警铃大作,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登上了专用车,发配的95式突击步枪握在手中,两辆防弹越野警车向陈虎的KTV咆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