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秋自然不会任由他们一直胡闹,他在这些公子哥之中安插了两个自已的人,表面上是辅助这帮公署官员问案,实则他们才是真正掌握确凿资料、主导审讯过程的人。
原来通州有一个优怜姓刘,人皆称刘戏儿,此人瞳神翦水、风流儇巧,肌肤如玉、明hui善歌。此人常被富绅豪强请去,在男风甚盛的大明,这般豪强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日里要他婉转歌喉,袅袅起舞,夜晚里不免一轮皓月当榻,玉兔雌伏、金刚捣杵。
南风在古代很平常的,比后世还要平常,而且也不犯法,这是好多人的潜规则,有的男生长得简直比女子还有秀气,自然就是某些人心中的小受。
刘戏儿被一些富绅宠爱之极,常常携入内宅,甚至半月不放他归。此人既是男子,又貌美惊人,时日一久,被他勾引玩弄地大户人家妻妾不可胜数,可他本是被富绅当成女子养在深闺,偷情方便,竟无人察觉。
此人胆子越来越大,得意洋洋,有时回到戏班,与人醉酒说起这些深宅大院的种种风流韵事,直令闻者咋舌,可是谁也不敢去对那些豪绅言及,毕竟这等丑事非比寻常,去告个密未必就是好事。
不料夜路行多终见鬼,刘戏儿有一次被专做车马行生意的通州大富绅沈常在请入府中唱堂会,顺便留置几日,赏玩了一通玉人吹啸明月夜、婉转jiao吟后ting花。封戏儿胆大包大,去勾引了沈家大小姐,两人暗通款曲,结下私情,沈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因此有了身孕。这事怎么能瞒得住呢?他都想尽办法想让他打胎。
刘戏儿知道此事,十分害怕,私下打听,弄来一副虎狼之药,让那姑娘服下,结果胎是打下来了,姑娘也血崩不止,一命呜呼。事情就此爆发,刘戏儿平素被人接来送往,十分荣光,豪绅地主们皆当他如珍似宝,其实也不过是个被人ji玩地戏子,什么名声地位,全是被这些人捧出来的,一旦翻脸,一文不值。这种戏子都是下九流,比商人更下贱,尤其是到了明朝,基本就是一文不明,除非上面有大人物照的。
刘戏儿被告发关进大牢,以诱奸害命要判他死罪,恰在这时李御史到通州出公差。此人是个好男色的。前次来通州,曾有人重金聘封戏儿侍候枕席,李通对这只tong体粉腻酥白、fengtun嫩滑如油的兔子情有独钟,可惜他家财有限,不能买回府去,这次到了通州,听说那封戏儿被抓了,顿时动了邪念。就打算利用自己的权势,把他弄到自己手中,让自己独自享受。
此时他已投靠刘瑾。通州上下官吏对其皆敬畏有加。李通先去了狱中见那封戏儿,以救他出狱为条件,让他自卖自身,卖身契到手,李通秦往袖中一揣,便去寻那沈家晦气去了。
以他的身份对付这些小富翁还不是手到擒来,正好也自己发一笔财,主要是孝敬刘瑾的人太多了,如果拿的礼物太少了,实在是拿不出手呀。
李通打听到沈常在好赏玩兵器,家中不但藏有古之刀剑枪戟,还托人购买现在军用的的各式战刀各一把。留作珍藏,便串通知府,以私藏军器罪将其拘押,沈家四处求人,上下打点。最后才知道是李御史从中作祟,沈家长子携了厚礼登门拜求,李通秦直言不讳,要求沈家撤诉放人。封戏儿出狱,沈常明便可出狱。
沈家无奈,只得含忿撤诉,以和奸生孕,自购堕药不慎丧命了结了此案。沈常在是出来了,可是因为犯了‘诬告罪’,又上下打点花了好大一笔银子,全做了刘戏儿地嫁妆。被揣进了李通的腰包。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则,加上背后有刘瑾这个大靠山,这些人哪斗得过他呀。
他以为这是做的天衣无缝,哪瞒得过锦衣卫啊,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你别说这种事了,你穿什么样的内裤他们都给你摸得出来,就被夏春秋知道了,正好用它作为突破口。
不过出完了气,想想也怕真地闹出大乱子,正德便传旨让夏春秋进宫,想让他有所收敛。毕竟这些摊子可不是好惹的,跟发起威来他还真扛不住啊。
夏春秋进宫,当着刘瑾的面儿振振有辞地道:“皇上,其实臣也约束过这些王公贵卿们地公子,要他们依法办事,不得嚣张。不过这些少年都是初生牛犊,血气方刚、嫉恶如仇,尤其是为皇上您办差,他们倍感光荣,一个个摩拳擦掌地表态要为皇上尽忠,抓尽贪官污吏,永保大明江山,所以臣也不好打击了他们地热情。
再者,这是皇上下旨反省补过、整顿科道的第一仗,就此偃旗息鼓,那下一步就不好办了,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在看着皇上地一举一动,臣要是畏怯科道言官谗陷,不敢雷厉风行严打腐败,那不是置皇上您于不义么?
而且这李通的确有极大罪孽,不抓、不足以平民愤;不抓,不足以正纲纪;不抓、不足以严律法,皇上,您说,该不该抓?”
正德毫不犹豫地道:“抓!该抓!
夏春秋利用了正德好面子,唉,爱冲动,而且好名声,嫉恶如仇的性格,直接把正德将在了墙上,加上刘瑾本来就理亏,根本不可能反驳,证据也十分充足,他只好打掉了牙落血吞呀。
第一回合,刘瑾输了。
夏春秋把审查的案子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正德听说此人假公济私,陷害富绅百姓,竟然做出这样事来,岂有留他地道理。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上证的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但他心里认为大明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东西,这些人竟然祸害他的家,他怎么忍得了?
刘瑾听了也略略放下心来,夏春秋查的这个什么兔子案他连听都没听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虽说李通能保还得保,但是皇上搞了这么一出,现在就阻止,确实不可能,也不可能一个失手落马的都没有,只要不伤筋动骨,只要他不挖出其他的事儿来,那就好办。
刘瑾这人是很薄情寡义的,能保就保,不能保就算了,连谷大用那种多年的盟友,他都能扔掉多年的老朋友,更别说这一个他的曲曲马仔了,这种ma仔不知道多少个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缺了他,不少人给自己送银子,不能因为他就在皇上面前失了分,他就打算算了放弃了。
夏春秋并非没有抓到李通的其他罪证,只是他现在有意绝口不提,也不去查,以防止刘瑾拼尽全力反扑,阻挠办案过程。他地主意是,第一遍犁地。把‘果实’全翻上来,然后再走一遍,开始拾捡,这比犁一步、捡一颗要快的多。
嗯,去找到他的铁证,到时候让他一下翻不了牌,这一个人还不够说服力,他要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否则绝对会被他翻牌的,下次想要再成功是绝对不可能了。。
具体作法就是找出刘瑾一派的科道官,专挖和刘瑾无关的不法事,让刘瑾无法以为他自已辩白地名义搀和进来,这样可以从容布置,不受干扰地把这批贪官拉下马。先把科道队伍清理干净。
等科道队伍换上了新鲜血液,重新掌握在李东阳、杨廷和手中,同时安插一些自已的人,再指挥他们进行二次梳理,彻底清查这些贪官的罪过。那时这些贪官已经有了犯人的罪名,也已被清除出科道衙门,一是办案阻力大为减小;二是可以防止内部倾轧;三是这些已经被判定有罪的官员抵抗意志就会变薄弱,口风容易松动。
李通留在诸王馆。说是抓起来了,可是既没牢房又不叛罪,说是没抓却又不放他走,疲劳战术轮番施行。一会儿真正的锦衣卫言语犀利,直逼要害。问得他额头冷汗直冒,这边正紧张思索着,想着怎样说的滴水不漏,抽冷子那边又跳出个声音。很好奇地问他兔子是不是真的比女人还好,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李通地神经被害的一会紧一会松,眼前永远是八盏长明灯,晃得他两眼难以视物,吃的仅能活命,喝的保证不会渴死,觉根本不让他睡,这个软骨头只支撑了两天两夜就招了。颇有成就感的少爷公子们齐声欢呼。扔下热切盼望马上招供的李通,去喝酒庆祝了,两个真正的锦衣卫相对苦笑,等他们走光了把门一关,这才开始给李通做笔录科道这块上百年不曾被人动过的土地,被夏春秋率领着一群精力旺盛、喜欢闹事地王孙公子们继续犁下去,这块士子们地圣地,被犁出了更多的丑恶。
三天之后。上个月刚刚从湖北从巡察御使任上卸任回来。现任翰林学士地顾长林也被拘审。翰林院为之哗然,所有的清流都抻长了脖子等着看夏春秋斗刘瑾地好戏。可是顾长林被捕,就连清流们也起而抗议了。
这些人可是很团结的虽然官位不高,全职大的很爱抱团抗议起来,连皇上都不得不退步,也让他们一次次得到了成功的喜悦,一次比一次更加嚣张,简直不看对错只看人,任人唯亲呀。
顾长林年方四十,官声极好,据说此人日间所作所为,夜间必焚香上告于天,以求光明磊落。这样一个诚不欺天的人,而且一直在外任官,刚刚才回京,可以说和刘瑾全无关系,为何补捕?
夏春秋的动作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串联告状,顾长林的罪名就公示与众,令翰林们张口结舌,无言以对。顾长林在湖北任监察道御使,与三司官员、镇守太监们关系极好,权力也极重。此人表面上洁身自好,却全是沽名钓誉之举。
他不好财,只因顾家本就是江南世家,家境极阔,但是此人好色,而且专好良家妇女,若见令其动心者,必用尽手段,软硬兼施,把人家弄到手中。而且此人心胸狭窄,古语说睚眦必报,此人真地到了睚眦必报的地步。
他在湖北任上,与一个官吏打叶子牌,打出一张恰好给下家配成对,这在叶子牌中叫‘捉’,顾长亭就酸了脸,问道:“我的牌哪个敢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