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得在一旁的桌子旁边坐下,沈默背对着身脸上依旧是轻轻得笑着,不多不少笑里正好洋溢着三分的自嘲七分的无奈。
小环和小狗子坐在桌边,两人因为一路小跑回到金玉亭,呼哧呼哧喝了一大杯水才消停下来。
沈默转过头来淡淡的给小环倒上了一杯水,笑盈盈的转过身问身后的小狗说道:“我托你们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吗?”
小狗子放下茶杯急忙抬头,淡淡说道:“小姐教给我们的事我们当然会办好。”
小环也是在一旁急忙的点头说是。
沈默笑笑,给小狗子擦擦脸上的汗,看这孩子大冬天的居然还出这么多汗。
“天机不可泄露,佛说不可与人多说。”
沈默并没有理会他们,听到任务已经完成了,当下却是甜甜的一笑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夕阳,眼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这个大宅每每到了黄昏时分,总能够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感,也不知是为何。
沈默狡黠一笑,要是告诉他们自己能听到几十里外的声音他们不得下疯啊。
沈默的灵力已经进步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现在就算是几十里外一根针掉在地上,在她的耳朵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么会没有听清楚先前小环和小狗子之间的交谈。
对于她们之间的小心思,她也早已经一清二楚。
“对了,我让你撒的药粉撒了么?”
小环出行前,沈默给她一包药粉,白色粉末,遇到物体就会幻化成水状,无色无味。
将这药粉撒在花瓣上,没有人能发现。
想到了那一包粉末沈默脸上本来是一本正经默不作声的说出口,可是等了半天还是轻轻的笑出声来,可以想象得到沈言得知真相之后的恼怒。
“当然了,我撒的均匀,小姐你就放心吧。”
小环和自家小姐相视一笑,看的旁边的小狗子十分不解,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小秘密,自己居然一点都听不懂。
纤绣阁里,沈言不紧不慢的修剪着花枝,尤其元氏来过以后,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沈默转过身轻轻哼的一声淡淡想到,凭什么每次都是她找我麻烦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去找她的麻烦了?
“小姐,您的胭脂已经做好了,特地挑选下午花开最盛的花瓣,成色鲜艳,您一定会满意。”
兰儿将手中刚刚制作好的胭脂奉上,沈言这才缓缓回头,不屑的瞥了一眼。
而在一旁沈言的房间里面,是似乎没有注意到发生的这一切,一切都如常。
只是沈言的脸上还是挂着一抹阴冷,眼睛不断的转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正在淡淡的想着自己该如何折磨沈默。
“放在那,你下去吧。”
沈言接着修剪,完全不在意身后的丫鬟,直接将她差了去。
兰儿已经习惯了小姐这幅姿态,听话的行礼退下了,轻轻带上了门。
花枝插在圆瓶里,瓶身雕刻着一只百灵鸟,栩栩如生,尤其被修剪的花枝一衬,更显的惟妙惟肖。
沈言慢慢走到桌边,拿起做好的胭脂,翻开盖子,里面的膏体红透清亮,如果带妆定会十分漂亮。
拿着胭脂,沈言来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美丽的容颜,不觉抚上自己的脸庞。
每一个女人都会极为在乎自己的容颜,就算是脸上出现了一丝皱纹,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沈言却是为了看住自己的眼角好像露出了一道皱纹。
当下也是立刻站起身来喊着了淡淡说道:“兰儿这镜子是新的还是旧的。”
兰儿却是不解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说道:“这只铜镜已经用了十几年了。”
说到这里那沈言急忙摇了摇头一把便把面前的镜子摔了个粉碎,大声说道:“换个新的来!”
面前的兰儿也不知道今天沈言究竟是发的什么疯,每每都找自己的麻烦当下也是有些无奈,急忙的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一些残渣碎片便走出门去。
轻轻的关上了门好像想要急忙离开这里似的,不然又会发现像上次这样恐怖的事情。
沈言见面前的兰儿走出门去当下才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脑海里面却再次浮现出了沈默的脸。
想着自己一点都不比沈默那个女人差,反而自己背后还有爹爹娘亲撑腰,而她什么都没有。这次元旦夜宴自己一定要夺得吴王宠爱,争取嫁进吴王府。
心里面也是淡淡的露出了一次切,想到那神秘无论是脸还是容貌资质气质都无法和自己相比,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赢定了。
当下也是笑眯眯的拿起了桌上的一盒胭脂细细的嗅了起来。
这胭脂做工精致,清香怡人沈言确实喜欢的紧,立马就上脸试一试。
果然,下午的玫瑰花瓣就是与众不同,老匠工就是老匠工,经验就是比普通工人丰富,要不是自己偶尔听老匠工提起,还拿着乱七八糟的花瓣做胭脂呢。
而那长山之上,轮回殿之内本来便是极为阴冷的气氛,却是有一道身影不断的在里面穿梭。
陈夕灵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人他便知道来的是谁。
长山上,陈夕灵坐在轮回殿内,老鬼急冲冲就从殿外跑了进来。
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陈夕灵叹了口气,这老鬼头都一百多岁了,每天还跑来跑去,就不怕摔着胳膊摔着腿的。
似乎瞟了一眼面前的陈夕灵,老鬼脸上带着兴奋淡淡的拿过陈夕灵的笔,妨碍他办工。
陈夕灵却是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鬼,说道:“老鬼头你究竟有何事,我还忙着呢!”
老鬼闻言却是淡淡笑道:“忙什么忙,不就是一些杂乱的事情么,那些事情什么时候忙都可以了。”
“对了,宝贝徒弟,你可收到吴王的邀请函了?”
老鬼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对着殿上的陈夕灵说道。
说到这里老鬼的眼睛诡异的盯着面前的陈夕灵眼神之中的狡诈毫不掩饰。
陈夕灵看了老鬼这一副样子,自然也知道他心里面淡淡的在打些什么主意,当下也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觉得吴王送来邀请函是好事么,说不定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当下也是无可奈何,看着面前的老虎使劲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那吴王就是送来邀请函了?”
老鬼才不在乎那些,对于皇家的人他不招惹也不惧怕。
“嗯。”
老鬼撇撇自己的小胡子,看着从鼻子里发出的一个声音的陈夕灵摇摇头,果然这臭小子没有沈默陪在身边,又恢复了看样子,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那咱们一起去,正好去看看我的乖徒弟。”
老鬼说完也不打算等陈夕灵回答,估计也是一句嗯就完事了。
老鬼也是发现好像眼前的陈夕灵只要在沈默在身边的时候他的话就多起来,沈默不在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陈夕灵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自己这个师父,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说到沈默,陈夕灵心里面就像吃了蜜一样泛起一阵甜,心口突突的跳动起来。
看来自己病入膏肓了,就连想起她的名字都这样心动不已。
好像又是一张美丽的脸渐渐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陈夕灵使劲的摇了摇去,淡淡的说道:“现在在想起那丫头只会妨碍我办公,恐怕忙的深夜都忙不好。”
陈夕灵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种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情感居然这么真实。
“兰儿……兰儿……”
沈言抓着自己的脸冲着镜子大叫,整个纤绣阁都回荡着她的惨叫声。
而是出风和日丽整个宅府里面都十分的安静,可是突然沈言的屋子里面却是传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兰儿正在打扫院子,听到沈言的叫声赶紧推开门冲进屋子里。
“小姐,你怎么了……”
兰儿进去的一瞬间,看到沈言铜镜里红肿糜烂的脸瞪大了眼,捂着嘴不敢叫出声来。
“快去将我娘亲叫来,切记不要让他人知道。”
看到面前的一切兰儿也是愣了愣,可是手脚却是麻利的走向了元氏的房间。
沈言护着自己的脸,赶紧让兰儿出去叫人,如今自己这幅样子,实在出不去门。
沈言看兰儿出去,这才痛苦的跑到床上,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这脸刚才只是红肿,现在被这棉被一摩擦,又痒又痛,折磨的沈言直打滚。
沈言只能忍着脸上的剧痛,淡淡的等待着自己的母亲到来。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出了事,您赶紧去纤绣阁看一眼吧。”
兰儿一路小跑赶紧去见了元氏,元氏看兰儿一脸焦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兰儿急匆匆赶到了纤绣阁。
推开沈言闺房的门,元氏只看到散落一地的胭脂,还有被砸掉的茶杯器具。
元氏听了这话,脸上的焦急在眼里不住急忙都抓着面前的沈言想要她说出口。
“言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让娘亲看看。”
元氏坐在沈言床头小声哄着,沈言用被子蒙着头,元氏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亲,你看我的脸……”
沈言鼓足了勇气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看到自己娘亲的脸,大泪珠啪嗒啪嗒掉下来。
元氏看到自己女儿那张脸的时候,差点一下子摔倒在床下。
如果不是声音和其他都一样,元氏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好好的一张脸变得红肿异常不说,还不断从毛孔里散发出臭黄水,让人忍不住泛呕。
元氏见状急忙走上前轻轻的扶起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沈言,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沈言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立刻缩回脑袋,眼中的泪水不断打转哀嚎道:“娘亲痛死了!”
元氏拄着眉头,当下也是急得一团乱,急忙的吩咐下人准备了药,自己又打了一盆清水帮着沈言擦拭着脸庞,非常的心痛。不知道她的好女儿究竟是被谁搞成这样的,怎么一会不见便如此?
“言儿,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这元旦夜宴的紧要关头,自己的女儿可是沈府的主心骨,万万不可出一点意外。
如此在元旦宴会之上乱了阵脚,出了一次纰漏,那么她们在这沈家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毕竟沈言的父亲就像是狼一样的紧紧的盯着她们,随时都准备把他们赶出门去,不趁手的工具按照沈言的爹爹来说,就是留在身边也不用反而显得累赘。
“我猜一定是那腮红的问题,今天下午我命兰儿去帮我取花瓣制作腮红,拿到后我试用了一下脸就开始痒。”
终于是忙活了半天,脸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沈言坐在椅子上慢慢的顺着自己的气,脸上还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
沈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不断的回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那胭脂盒子浮现在了沈言的脑海。
沈言坚定一定就是腮红出的问题,不然自己的脸又怎么可能会烂!
当下沈言也是狠狠的咬了咬牙,怒不可遏冲着门外大声喊道:“兰儿呢?叫她过来!”
元氏一急,也是停下了手中不断帮沈言擦拭脸庞的丝绢,冲着一旁的下人急忙说道。
“兰儿在哪!”
元氏叫来兰儿,这胭脂如果出了问题,那么肯定和兰儿脱不了干系,所以现在很有必要把她叫过来仔细盘问。
然而听到传话兰儿自然是知道不好,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显出一丝恐惧的神色,慌忙的走进屋里便跪了下去。
当下如果再不解释恐怕便会越描越黑再也解释不清楚,心里也是慌个不停,不知道怎么的这胭脂盒子偏偏是出了问题!
“夫人饶命,兰儿中规中矩帮二小姐采集花瓣,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兰儿听到元氏呼唤自己,赶紧冲进里屋跪下磕头。
这件事可是飞来横祸,谁知道沈言怎么用了腮红以后就出了问题,可是这腮红确实又是自己一手包办的,所以二小姐和夫人找上自己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元氏看着兰儿在面前跪下,脸色便版了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声音里面透着冰冷慢慢的问道:“兰儿这胭脂盒子可是你的手脚?”
然而听了这话身子一颤,头低得更低,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恐惧道:“不是兰儿,不是兰儿,兰儿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采花瓣,做胭脂而已。”
元氏闻言看她惊慌的样子,当下也是打消了几分疑虑,眼珠子一转,继续问道:
“你确定你从头到尾都没经过别人之手?”
元氏狐疑的盯着兰儿,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也并没有心软,反而更加严厉。
“夫人,求求您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害小姐的……”
兰儿百口莫辩,只会一个劲的磕头,额头上都是血迹。
元氏气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面反而是更加烦了起来,似乎想要迁怒于人。
“来人,给我掌嘴。”
元氏狠毒的看着磕头的兰儿,命令旁边的老奴才去掌嘴。
跟着元氏的老奴才心狠手辣,对付这种年轻的小丫鬟从来不手软,尤其又是跟着元氏,所以也愈加霸道。
老奴才狠狠的走上前,眼睛露出一戏谑,伸手屡屡袖子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兰儿的脸上。
巴掌声和兰儿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纤绣阁,听的人心惶惶。
“夫人饶了兰儿吧,她今天下午确实一人在花园为二小姐采集花瓣,我能为她作证。”
看着跪在地上被打的浑身抽搐的兰儿,一旁的青儿眉头一皱,眼珠子看了看,旁边的沈言,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急忙的跪了下来。
平日里与兰儿交好的青儿实在不忍心看着兰儿被那些老奴才打,直接站出来帮兰儿作证。
“停下吧。”
元氏冲着自己的老奴才挥了挥手,这老奴才便立刻停止了手下的动作。
“兰儿,你没事吧。”
青儿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兰儿,擦干净她嘴角的血,心疼的捧着她的手。
老奴才这才露出一丝讥笑来,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兰儿,轻轻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水。
“如果问题没有出在兰儿身上,那么又是哪里的问题?”
元氏看着地上的两人,再看看床上痛不欲生的言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眼珠子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打转,最后又落回到沈言的身上,当下也是猜不出凶手究竟是谁,急得满脸通红。
对于兰儿她心里面是清楚的,对自己的女儿忠心耿耿,刚才自己命人掌她的嘴不过就是杀鸡儆猴,日后给点补贴就行了。
可是兰儿却不答应,虽然低着头,早已经哭了是有气无力,脸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的眼睛里面也是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轻轻的咬着牙,这个仇她势必要报!
“夫人,现在二小姐的伤最要紧,可是现在京城之中的医馆都关门了,给小姐寻个大夫要紧。”
青儿看着床上的小姐,那脸已经溃烂不成样子,再拖下去,恐怕谁也救不了。
“对,现在最应该给言儿找个大夫……”
元氏慌忙之中被青儿这么一说恢复了一点理智,现在当务之急确实是给言儿找个大夫。
“那你们快去给小姐请大夫啊,还愣着做什么!”
元氏冲着底下的丫鬟们大吼,如果自己女儿在元旦夜宴前出了问题,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人。
看着一群急忙滚出房间的丫鬟奴才们,元氏的眼里露出一抹冰冷,无神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眼儿,心里面暗自想到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谁都担待不起!
“夫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请大小姐过来为二小姐医治,现在大小姐每日都学习医术,应该不比外边的大夫差。”
青儿之前路过金玉亭,看到沈大小姐正在看医书,所以这才跟夫人建议到。
只见青儿脸上流露出献媚的表情,走进一步对着面前的元氏柔声说着,她身子弯得低低的,声音顺顺的好像重了一分也不好轻了一分也不行。
元氏听了她的话眼角露出一丝阴险来,手里轻轻的把弄了两下手中的丝绢,慢慢的点了点头。
元氏想到沈默,她之前带着黑面罩去吴王府治好了吴王表妹小郡主的疑难杂症,现在言儿情况紧急,叫她过来也未尝不可。
可是沈默会同意过来么,要是她记恨自己平常针对她,不肯过来怎么办。
元氏轻轻的哼了哼,眼睛露出轻蔑的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青儿,不紧不慢用极为难听的音调说道:
“这样吧,青儿,你去金玉亭请大小姐过来,说二小姐情况紧急,后面你们两个,去将京城还未关门的医馆的大夫都给我叫来沈府。”
元氏这样安排是最好的,如果沈默不肯过来,那么就能等着京城的大夫过来。
当下心里也是慢慢的安下心来,本来便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青儿这么一提醒,似乎看到了解决的办法。
元氏当下也是再次的恢复了那副优雅的神态,好像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言也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