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耿良在四名卫兵护卫下,来到城墙上巡查城防情况。因为作恶太多,耿良怕有人暗害他,便从士兵中挑选八名武艺高强的人当随身卫兵。他们分成两班,负责保护耿良的安全。
一名守城的小校向耿良禀报城防情况时,禀报了韩宜可等三法司官员到达桂林的消息,虽然小校不知道韩宜可等人是来缉查谁,但明白广西的高官出大事了。耿良一听三法司的官员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他们是冲他而来的。他联想起胡管家没有回来,也没任何消息给他,他估计胡管家要么被捕了,要么逃跑了,眼前的情势对他非常不妙。
耿良心慌意乱,无心再巡察城防,找了个理由提前回到都指挥司衙门,坐下来思考如何应对这种凶险的局面。
请老娘出面再求朱元璋一次?不可,朱元璋上次说过,下次再犯,定斩不赦,何况朱元璋已经开始拿功臣开刀,一旦逮住可杀的机会,朱元璋决不会放过。
用重金贿赂三法司大臣?恐怕行不通。贿赂一人好办,同时贿赂三位大臣很难成功。何况那个韩宜可刚正廉洁,向他行贿是自投罗网。
逃跑隐居起来?不可,老子风光了一辈子,东躲西藏地活着太窝囊,跟等死没有区别。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三法司的官员杀了,拉起队伍反了?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两名都指挥同知(耿良的副职,从二品)一向貌合神离,暗地拆台,根本不可能跟着老子造反,有他们在,这个队伍拉不起来。
带着心腹仆人逃进深山,隐姓改名当山大王?凭着家中的巨资,收买苗人酋长、招募一些穷人当喽啰应当没问题。若能在山中拉起一支队伍当山大王,比当都指挥使惬意多了,想打谁就打谁,想抢哪家姑娘就抢哪家姑娘,那多自在。
耿良想了一上午,经反复比较,最后决定逃往元宝山当大王。
元宝山在桂林之西,相距四百多里。此山为广西第三山,山中群峰林立,险峻陡峭,气势宏伟,其中以蓝坪峰、元宝峰、青坪峰、老虎顶最为有名。元宝峰因山体陡峭,南北隆起,中部稍凹,形似元宝而得名。元宝山中树木茂密,峡谷幽长奇险,溶洞深不可测。这里常为土匪聚集之地,还有野人出没。这里的苗人不服官府管辖,不交纳税赋,依山险建了一些城堡,抵御官军的进攻。当地苗族酋长以重金贿赂了耿良,耿良对苗人武装的清剿只是做做样子,基本维持互不相犯的局面。
中午时分耿良回到宅府,迎面碰到代理管家,他烦躁地对代理管家说:“去把赖清才和韦福贵给老子叫来。”
代理管家:“老爷,莫小满请他们上馆子喝酒去了。”
“他狗日的还请客?”耿良感到奇怪,这小子这么穷,居然还请人上馆子?他娘的,是不是看老子倒霉了幸灾乐祸?
代理管家知道耿良在想什么,忙说:“他昨天跟赖清才赌棋赌输了,这才请客。”
耿良没再想,叫代理管家把两个儿子叫到后厅来见他。
耿良养有两男六女,长子耿虎十九岁,次子耿豹十八岁,是同父异母兄弟,其秉性如同其父,厌文喜武,练得一身好武艺。
儿子们来到后厅,耿良焦虑地对他们说:“皇帝怕老子今后成为皇太子的威胁,派三法司来找我的茬了,欲治之罪何患无辞,老子想好了,老子不能任他们宰割,三十六计走为上,先把家中的钱财转移到元宝山,然后老子上山当寨主。”
儿子们对耿良的恶行非常清楚,知道只要朝廷来认真查,耿家就会遭殃,耿虎着急地问:“您看准了?朝廷真要跟我家过不去?”
耿良:“这次是真要拿老子开刀了,我们得赶紧走。家中的钱财不能一次性转移,得分批转移。你们跟赖清才、韦福贵一起,争取在七天之内把家中的钱财全部转移出桂林城,找个地方集中,然后分五批运到元宝山。”
耿良贪敛的钱财装成箱堆满了一栋房,具体数额耿良自己也说不清,只有他的大老婆清楚。
耿虎:“为何要七天?多搞些车两天运出城不行吗?”
耿良:“不可,有人监视老子,不可大张旗鼓地运。你们用运粪车一次运几箱,一点点地往外运,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耿虎:“行,我们马上就运。”
耿良:“要抓紧,运完之后我们就上元宝山!”
赖清才和韦福贵乐呵呵地跟随莫小满朝顺风酒家走来,赖清才兴致勃勃地说:“小满,昨天说好了,两壶好酒,八样好菜,老子给你点上,要有香酥荔茸鸭、爆炒漓江虾、马蹄炒鸡球、蛤蚧炖全鸡、荔浦芋扣肉、荷叶粉蒸肉、桂花炒肉松、玉竹煮牛肉。”
“你这不是猛宰我吗,桂林的名菜你都点上了。”莫小满笑着说,心想,你拼命点吧,点得再多再好我都不在乎,只要一进酒家的门,你就知道你吃不吃得成。
赖清才拍了拍莫小满的肩头,笑着说:“反正老子没超过八样菜,喝完酒再来一盘桂林水糍粑,酒醉饭饱之后、再来一杯恭城油茶。”
莫小满也乐呵呵地说:“行啊,我就是卖裤子光屁股,也得让你们吃好,喝好!”
“好,够哥儿们,是条汉子!”赖清才和韦福贵一进酒家的门,躲在门后的按察司一群衙役冲上来扭住他俩的胳膊,赖清才和韦福贵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接连两下霹雳腿,将扭胳膊的衙役踢倒,扭头就往门外跑。没想到大门被一群衙役堵住,衙役甲一招“掏心拳”朝赖清才的胸脯打来,赖清才一闪,顺势抓住衙役甲的手臂,一个“大背包”,把衙役甲重重地摔到地上。衙役乙飞起一脚朝赖清才踢来,赖清才往后一退,抓住衙役乙的腿猛地一掀,衙役乙仰身倒地。衙役丙左手一记摆拳飞快地朝赖清才的头部打来,赖清才急忙用手挡开,没想到衙役丙的右手来了一记凶猛的直勾拳,正中赖清才的下巴,赖清才往后踉呛了几下,衙役乙趁机一招“扫堂腿”,将赖清才扫倒在地。衙役甲扑上去想按住赖清才,不料赖清才一招“玉兔蹬天”,双脚蹬中衙役甲的胸部,将衙役甲蹬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到地上。赖清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衙役丙一招“大鹏展翅”腾空而起,飞到赖清才面前双脚踢中他的胸部,赖清才顿时倒地,头撞上桌子腿,一下子昏厥过去。衙役们趁机扑上去将他死死地按住并捆绑起来。
韦福贵操起身边的长凳砸向衙役们,衙役们迅速后退,衙役丁从桌上抓起一只碗朝韦福贵砸来,韦福贵一闪,居然一手抓住了碗并迅速砸向衙役丁,衙役丁刚掷出第二只碗,两只碗正好撞上,叭!立即撞得粉碎。韦福贵挥起长凳砸向衙役丁,衙役丁躲过,地面上的青砖被砸裂。衙役丁转身一招反劈腿,踢中韦福贵的后背,韦福贵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衙役戊拔刀一招泰山劈顶朝韦福贵砍来,韦福贵用长凳架住,衙役戊迅速“金蛇吐信”用刀直刺韦福贵的心窝,韦福贵急忙用长凳挡住。衙役丁从背后冲上来用右手勒住韦福贵的脖子,衙役戊挥刀砍断韦福贵的右手大拇指,长凳从他手中掉下来,其他衙役冲上去把韦福贵撂倒在地,捆个结结实实。
赖清才醒过来,怒吼:“为什么抓老子?老子没犯法!”韦福贵也吼叫:“大白天你们瞎抓人,反了你不成!”
衙役班头厉声说:“老子奉钦差大人之命来抓你们,跟老子走一趟!”
衙役们将赖清才和韦福贵拖起来推着走。
赖清才:“老子是耿大人府上的人,抓老子得经耿大人同意,他不同意,就不能抓老子!”
“少他妈的废话,有话去对钦差大人说,走!”衙役班头说罢便走。衙役们将赖清才和韦福贵的嘴堵上,推着他俩来到后院上了棚车,押往按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