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大吃一惊。
没想到杨三月居然把宋学礼给打了。
她在昨天下午才跟宋学礼见了一面，晚上一起吃了顿饭，结果早上杨三月就知道这事儿？速度这么快！
先不管杨三月是怎么知道她和宋学礼见过面的，她现在知道杨三月还是在乎自己的，去揍人便是典型的吃醋行为。以杨三月的暴躁性格，去殴打宋学礼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连忙跟宋学礼打电话道歉，说：“对不起。我男朋友太冲动了。”
宋学礼在电话里说：“是你的男朋友？那我不报警了。自己去医院包扎一下。”
秦川问道：“咋回事啊？他怎么找到你的？”
宋学礼叹道：“我也不知道，无妄之灾啊。我早上从家里出来，刚刚走出小区就被他迎头痛殴了一顿，说我勾引他女朋友。唉……”
秦川顿时把杨三月埋怨了一通，然后问宋学礼：“你现在在哪？”
宋学礼说：“我在路上，去中心医院挂个急诊，打出血了，牙都松了几颗。”
秦川说：“好，我来看看你。”
宋学礼连忙说：“别，免得你男朋友又把我揍一顿。”
秦川的心底涌出许多歉意，说：“不会的。”
挂掉电话，秦川慌忙洗漱了一下，便要出门去医院。
冯知知起来上厕所，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问：“发生啥事儿了？风风火火的？”
“宋学礼被老杨打了。”
秦川扔下这句话给冯知知。
来到中心医院的急诊，她看到医生正在宋学礼包扎伤口。宋学礼被打得鼻青脸肿，脑袋上缠满了绷带，看起来非常凄惨。她走到宋学礼面前，极其诚恳地说：“对不起。”
宋学礼刚好包扎完毕，挥了挥手，说：“没事儿。你男朋友挺在乎你。我跟你讲，如果不是他偷袭我，我肯定把他揍趴下。现在我天天健身，还练习拳击，很能打的。”
“对不起！”
秦川又给宋学礼道歉，问：“医药费我来负责。真是抱歉。”
宋学礼说：“算了吧，就是包扎一下，处理下伤口，不用住院，花不了几个钱。不过你得你跟你男朋友说一下，脾气这么暴躁，迟早会打死人，或者被人打死。”
秦川突然想起公司那个男朋友打死的女朋友。她觉得杨三月不会打自己，但是极有可能打宋学礼。万一他头脑一热，管不住手脚，真的打死了人……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今天不能见人了，我回去休息，就当是放假了。你不用管我哈。”宋学礼说。
“我送你上车吧。”秦川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毕竟和前男友在一块有些别扭。
“好吧。以前总是我送你，今天难得你送我。”宋学礼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秦川保持沉默。
两个人走出医院，却在医院碰到了杨三月。
杨三月青筋暴露，冲着宋学礼喊道：“好啊！又用苦肉计勾引我女朋友！真是不要脸！”
宋学礼也虎了，骂道：“草，嘴巴放干净点。谁勾引了？”
杨三月伸出手指指着宋学礼：“说的就是你这个狗东西。”
秦川冷着脸喝道：“杨三月，别闹。”
杨三月盯着宋学礼，说：“男人的事，你别管。狗东西，今天不让你长点教训，你就不知道痛。”说完又要动手来揍宋学礼。
宋学礼虽然头上绑着绷带，但是受伤并不重。他突然握住杨三月指着他鼻子的手指，用力一掰。
杨三月立即一声惨叫。
宋学礼又出手，狠狠扇了杨三月一耳光。
打人不打脸，扇耳光是最具羞辱性的殴打。
当街扇巴掌，可谓是奇耻大辱。马路两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各个都窃窃私语议论。
秦川暗暗叫苦，这一巴掌下去，仇怨算是结下了。
杨三月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眼睛却变得通红，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怪叫。
秦川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抱住杨三月，对宋学礼说：“快走，别打了！求你了，快走！”
宋学礼站立不动，冷笑道：“来啊，孙子，来打啊！”
杨三月朝秦川低吼道：“让开！”
秦川抱住杨三月的腰不放松，哭着对宋学礼说：“快走啊！”
宋学礼看了秦川几秒种，说：“好，看你的面子上，我走。不过，我可不怕他。什么玩意儿！”他撂下一句狠话，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杨三月低吼道：“放开！老情人走了，不去追吗？”
秦川松开手，直视杨三月，说：“什么老情人？”
杨三月的咀嚼肌不停地跳动，说：“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
“装什么装？昨天我们是巧合碰上的，冯知知可以作证！”
“她跟你一伙儿的，肯定为你说话。”
“你！”秦川正要反驳，却发现杨三月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鼻子大声地出着气，意识到他还在气头上。刚才宋学礼那一耳光彻底地激发了杨三月的怒气。
她的语气温柔起来，说：“真的，不骗你。我只想跟你在一块。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纠结了好吗？你打了他一顿，他打了你一顿，大家扯平了。你别去打架了，好不好。”
杨三月的身体兀自在都抖动，眼中凶光毕露。
“听我一回，别打了。”说着，秦川在杨三月的脸上亲了一口。
杨三月突然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给你一个面子，不去找他麻烦。”
秦川大喜，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走，我请你去吃火锅。”
“不用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过几天再陪你吃。”杨三月转身朝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秦川瞬间又担心起来。杨三月这时候说不去找宋学礼麻烦了，但是很有可能待会儿就去。就好像公司的那对情侣一样。女同事的男朋友没有当场发难，而是事后去报复。
以杨三月的性格，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被这份耻辱吞下去。现在说不报复了，只不过是暂时压制怒气而已，等会儿反弹，爆发起来只会更加恐怖。
想到这里，秦川连忙跟着杨三月。
杨三月问：“跟着我干什么？你忙你的去，我要工作，我要挣钱，不是要买戒指么？我想给你买个好点的。”
秦川说：“我怕你想不开，又去打架。”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能做到。”杨三月咧开嘴笑道。
秦川不放心，一直跟着杨三月，从早上跟到晚上。杨三的确是跟没事儿一样，处理业务上的事情。中途还陪着秦川吃了中饭和晚饭。秦川有些担心，但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第二天，杨三月很正常上下班，没事儿就跟秦川发微信聊天。两个人的冷战算是解除了，监控风波告一段落。
……
秦川觉得一直用蚊子去监控杨三月也不太厚道，打算收回来。不过这几天她又很担心杨三月去找宋学礼的麻烦，于是打算再用三天。如果三天之内，大家都平安无事，那就说明杨三月受的气也慢慢消了。到时候，她就把蚊子收回来，放回到盒子里。蚊子机器人的使命宣告结束。虽然花了一万多块钱，但是花钱买心安，这钱花得值。
在使用蚊子的时候，秦川要时刻调整蚊子的工作状态。她现在不是实时监控，而是事后看录像。在白天，秦川操作蚊子停在杨三月的头发上，到了晚上杨三月回家后，她就调整蚊子非飞到墙角。天亮后，再操蚊子飞到杨三月的头上。她对杨三月的作息规律非常熟悉，否则做不到这么精确。
到了晚上，秦川调出监控录像，确认杨三月一天都在老老实实地工作，没有骗自己去找宋学礼，心中踏实了不少。
第三天，公司布置了新任务，逼得非常急。秦川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上厕所也是跑着去。
晚上下班后，秦川回到家，又是十点多了。她洗了个澡，抱着小橘猫看监控录像。到天黑之前，杨三月都很正常。但是接下来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
天黑后，杨三月下了班，开着自己的车，没有去拜访客户，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开到了一个小区里的地下车库，然后熄火，在车里等着。
秦川莫名其妙，不知道杨三月想干什么。
她以八倍速看的，录像里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不一会儿，视频里出现了宋学礼。
宋学礼停了车，朝电梯走去。
而杨三月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汽车引擎。
秦川大惊，杨三月这是要撞死宋学礼！
杨三月刚踩下油门，无意中瞥了眼中央后视镜，看到了头发上有一只蚊子，顺手拍了一下。
蚊子被拍走了，视野也偏离了，只看得到驾驶座的车门，但是秦川听到了油门的轰鸣，然后听到汽车撞到人的声音，最后听到宋学礼的惨叫。
秦川的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接着，车门开了，蚊子的视野便开阔了。
通过蚊子的视野，秦川看到杨三月站在宋学礼身边，用脚试探宋学礼死了没有，然后回到汽车里，关上车门，绝尘而去。而蚊子被打坏了飞行系统，一直待在门缝里。
秦川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她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完了，杨三月杀人了！
杀人了！
现在天网系统发达，到处都是摄像头。杨三月根本逃不掉！就算能逃得了一个月，也逃不了一年。
杨三月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川头痛欲裂，想跟父母商量，但是又不敢。杨三月是为了自己杀人，到时候警察来调查她，她该怎么回答？
她看了眼电脑，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她又调出监控录像，看到杨三月是在晚上八点撞死的人。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里的，杨三月没有任何联系。
她咽了口口水，连忙遥控蚊子飞回来，然后准备跟杨三月打电话。
杨三月的电话却主动打过来了。
电话的铃声吓得杨三月魂飞魄散。
秦川的心跳猛然加速，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小川，我闯祸了。”杨三月在电话里的声音惶恐不安。
“我都知道了。”秦川不由自主地冒出这句话。
“啊？你知道啥？”杨三月更加惊慌了。
“你把宋学礼撞死了。”秦川颤抖着嘴唇说。
“你咋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在监控你偷拍你么，我是用蚊子机器人拍的，那只蚊子一直在你头顶。”
“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也是鬼使神差，撞死了他。很快我就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杀人偿命啊。好在我认识一个大律师，他可以把蓄意伤人做造成肇事交通意外。那地下车库里的摄像头都是坏的，是个摆设，没人看到了我杀人。”
“我看到了……”
“你不会去告发我吧？”杨三月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即使隔着电话，秦川也感觉到强烈的警惕和防范。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会。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宋学礼眼睛里装了一套孩子眼，就是一种可以实时监控的隐形眼镜，跟你的蚊子比较像。是他爸给他装的。唉。”杨三月叹道。
“这是机密吧，你咋知道？”秦川就问。
“他爸找到我了，说在孩子眼的监控录像里看到了我撞死了他儿子。”
秦川突然哭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啊！现在有证据，你想跑不了。”
“别哭宝贝儿。我还有一线生机。那个不是他亲爸，是他后爸。他亲爸早就死了，他妈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后来，他老妈也死了。现在他在他家就是个累赘。他后爸有两个的亲生儿子，自然不太喜欢这继子。这下继子死了，以后不用跟亲生儿子争财产了。”杨三月稍稍兴奋了一些。
“啊？这么说，他要感谢你？”秦川问。
“怎么可能。他要跟我做一笔交易，说如果我给他一笔赔偿，他就默认为这次是交通事故，大家都没事。如果我不肯给钱，他就去报警，说我蓄意杀人。我不想被枪毙……只能赔钱。可是我没那么多钱。”杨三月黯然道。
“他要多少钱？”
杨三月沉默了一阵，说：“一千万。”
“一千万！”杨三月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这些年赚了一些钱，股票投资走了狗屎运，很顺利，积累了三百万左右的存款，把车子房子卖掉的话，总共能凑个五百万。但还差五百万……小川，你家条件不错，借我点钱好么？度过这次难关，我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唉，我也是太在乎你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秦川心中一痛，低声说：“我不救你谁救你。但是我家一时间也凑不出这么多钱，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唉，时间不等人啊。天一亮，他就要报警了。”
秦川抱紧小橘猫，咬咬牙，说：“等我两个小时，我找我爸妈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