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如坐针毡

　　如意痴痴的看着霍去病，直至霍去病转身回屋，如意才颔首轻抚着披风上尚存的霍去病的气息和温度。如意站在雪地里，微微勾起嘴角浅浅的笑着，心里很是温暖。

　　平阳公主到椒房殿与卫子夫畅聊，刘妍坐于案几前诸多的不自在：“母后，儿臣与嫫儿说好了，要去建章宫放纸鸢的，就先行告退了。”

　　还未等卫子夫回应，平阳公主便殷勤的说：“妍儿，放纸鸢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姑姑也不容易进宫来，你就在椒房殿里，陪我们说说话。”

　　刘妍知道，自己这是逃脱不了了。留在椒房殿里，婚事是平阳公主永恒的话题，看来刘妍又要承受一轮番扑面而来的压力了。

　　平阳公主向刘妍招手道：“妍儿，到姑母这里来一起坐。”

　　刘妍走到平阳公主的身边跪坐下来，平阳公主高兴的对卫子夫说：“皇后陛下，我家襄儿说话这也不小了，婚事平阳也提了许多次了。”

　　“这婚事，自是由陛下做主，妾身说了，也不作数的。”卫子夫也只能是将此事推给刘彻。

　　平阳公主耐心的笑着：“看皇后陛下说的，只要皇后陛下允诺了，陛下那里，又怎会反对呢！”

　　其实卫子夫明白，这最最关键的，还是要刘妍点头，刘彻才能放心的下圣旨赐婚。

　　刘妍坐在一边，如坐针毡，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怕一说话就要想尽办法去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刘妍第一次觉得如此的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着实是难受得很。

　　平阳公主突然看向坐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的刘妍说：“陛下如此疼爱妍儿，又对皇后陛下疼爱有加，这婚事只要妍儿点了头，也就成了。”

　　卫子夫面有难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平阳公主周旋。刘妍出言与平阳公主周旋着：“姑姑，为何一直要急于要提及妍儿与襄表兄的婚事？”

　　“妍儿，姑姑向来就喜欢你，早便盼着你有朝一日能做我的儿媳。如今你与襄儿都不小了，不若早日了了我的心愿。”平阳公主笑得温和，如暖阳一般温暖。

　　刘妍颔首，当着卫子夫与一屋子的宫人，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姑姑，我与襄表兄只有兄弟之谊，并无男女之情，这姑姑是知道的。妍儿另有所属之人，恐怕是要辜负姑姑的一番美意了。”

　　平阳公主看向卫子夫问道：“皇后陛下以为，平阳说的这桩婚事如何？”

　　卫子夫自然是不会拒绝平阳公主的一番好意了，毕竟平阳公主可是卫家的旧主，毕竟自己能有幸走到刘彻的身边，会是平阳公主的功劳。卫家能显赫至此，全是倚仗了平阳公主多年的扶持：“公主的好意，本宫怎会不欢喜，挡了公主的兴致。只是陛下那里，本宫寻个机会，与陛下说说。”

　　平阳公主也知道卫子夫的心里打的什么心思，平阳公主是断然不会相信，卫子夫会在刘彻面前促成自己以为的好事。

　　但平阳公主在卫子夫面前，还是满意的笑了：“那平阳就多谢皇后陛下的成全了。”

　　平阳公主离开椒房殿后，刘妍向卫子夫问道：“母后方才所说的，是权宜之计吗？”

　　“由我去进言，好过平阳公主亲自去给你父皇压力。妍儿，我知道你与去病的情，可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你此生注定就是平阳侯的夫人。”卫子夫端庄的跪坐于案几前，纵然心里很难受，也是不想让刘妍看到的。

　　刘妍走到卫子夫的身边跪下：“母后，我求你尚且试试，成全我与去病。我与去病伤情也便罢了，可我不愿嫁给平阳侯，不仅仅是因为我另有所爱，更是因为不想伤了嫱儿的心。”

　　卫子夫也知道刘嫱对曹襄是有心的，可是卫子夫不知道的是，刘嫱已经陷进去了，已经是无法自拔了：“怎么会连嫱儿也牵连进来了？好在她还陷得不深，别再让她往下陷了。”

　　刘妍摇了摇头说：“不，母后，嫱儿一直都爱着襄表兄，很深，很深。若是硬是要让我嫁给了襄表兄，嫱儿不止会伤心，还会恨我吧！”

　　卫子夫没有想到，刘嫱喜欢曹襄之事，竟是这样的真切：“原来如此，妍儿，你这皇姊也是真心疼爱嫱儿。告诉我，若是没有嫱儿对平阳侯的这份情，你可会接受平阳侯？”

　　刘妍的心，早就已经被霍去病给占满了，又怎会再去接受其他人呢？但权衡之下，刘妍还是中肯的回答了卫子夫：“若是命运使然，儿臣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卫子夫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尚且试试从中周旋吧！”

　　“有母后这句话，儿臣便安心了。”刘妍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不是还答应了嫫儿，要去建章宫放纸鸢的吗？快去吧！”卫子夫柔和的笑道。

　　刘妍笑了笑说：“那不过是方才儿臣想要回避的借口罢了，母后还当真了。”

　　刘闳的百日宴时，皇亲国戚纷纷前来道贺，卫青更是除了贺礼之外，还送了王家千金与王家交好。与此同时，兰林殿里去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柔面部狰狞的躺在床榻上喊叫着，女医正紧张的给李柔接生。

　　椒房殿里，卫子夫才换好了朝服要去参加刘闳的百日宴，却听宫人来椒房殿通报：“皇后陛下，李姬临产在即，怕是不能来赴宴了。”

　　卫子夫吩咐道：“将此事禀报陛下，告诉王夫人，本宫去兰林殿看看李姬，晚些再去二皇子的百日宴。”

　　“皇后陛下，王夫人得陛下恩宠，可李姬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姬妾，皇后陛下又何必为了李姬，让王夫人不痛快呢？”莫愁在卫子夫身边提醒道。

　　卫子夫顿了顿脚步，轻声说：“纵使如此，终究是人命关天，与得不得陛下恩宠无关。”

　　坐在步辇后，卫子夫吩咐倚竹：“还是你去禀报陛下，李姬临产在即，本宫若是去不了前殿，就让王夫人为二皇子行认舅礼。”

　　“诺。”

　　冬日里的雪，漫天飞舞。刘嫱邀了刘妍一同往前殿走着，恰巧碰见霍去病与曹襄也同行前殿。

　　刘妍微微一笑，曹襄与霍去病向刘妍和刘嫱行礼：“参见卫长公主，参见阳石公主。”

　　“免礼。”刘妍微微笑着说。

　　“公主，臣风寒已愈，今日特意带了如意一同入宫，完璧归赵。”霍去病看向刘妍说。

　　如意向霍去病欠身行礼后，走到了刘妍的身后，刘妍带头走进了未央前殿，霍去病急步跟上，曹襄有意放慢了脚步，刘嫱走到曹襄的身边驻足。

　　刘嫱看向曹襄问道：“襄表兄，为何不进去？”

　　“你看，卫长公主与去病走在一起，还真是般配。看来，我做了一个对的决定，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拆散了他们。”曹襄由衷的说。

　　刘嫱能够感受得到，曹襄心里肯定有诸多的不舍。眼神中尽是依依不舍舍的情，怎么也掩饰不了：“襄表兄做这样的决定，一定很艰难吧！明明有那么多的不舍，却偏偏要强逼着自己放下。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

　　“公主如何知道，我有多少不舍。”曹襄偏头看向刘嫱问道。

　　刘嫱微微轻笑着：“因为我与你一样，要学着如何去放弃深爱之人。”

　　“公主，对不起。”曹襄也情不自禁的说。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都选择放下了，我也不应该再纠缠于你了吧！情生自愿，情过无悔。”刘嫱即便是心痛，也不在曹襄的面前落泪。

　　曹襄伸了手要去轻声安抚刘嫱，刘嫱却独步走入了未央前殿。

　　刘彻跪坐于上位，向身边的舍人问道：“都这个时辰了，皇后怎么还未到？”

　　“回陛下，椒房殿的倚竹来报，说是兰林殿的李姬生产在即，皇后陛下已经去了兰林殿。”舍人恭敬的回答道。

　　刘彻点了点头，平阳公主向刘彻行礼后，便被曹襄拉去了一边轻声说：“阿母，今日二皇子百日宴，别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你即是对卫长公主有情，又为何要隐忍？你知道我见你这样忍着心痛的样子，我这身为母亲的有多心痛吗？”平阳公主不顾曹襄的阻拦说。

　　曹襄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宫人的一声通传：“皇后陛下到。”

　　“陛下千秋万岁。”卫子夫向刘彻行礼道。

　　“免礼。”刘妍扶起卫子夫说。

　　众人也纷纷向卫子夫行礼：“皇后陛下长生无极。”

　　卫子夫转过身坐下说：“免礼。”

　　刘彻牵起卫子夫的手入席，乳母报来了刘闳，卫子夫抱刘闳入怀中。

　　刘彻颇有威严的说：“今日是二皇子的百日宴，三公九卿之外，就只有一些皇亲国戚，还有王夫人的家里人。”

　　刘妍看着身边的卫子夫，抱着刘闳疼惜的样子，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元朔元年，刘据出生的时候，卫子夫抱着刘据时，也是这个样子，简直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