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外,停着两辆马车,分别为八马金凤鸾驾、八马金龙殿车,永慧与萧思钰跪于殿外,一百骑兵由叶落河、何元朗领着跪在永慧与萧思钰身后。
吕绅大喊:“永慧长公主殿下、雍王殿下向太后辞行!拜辞!”
“再辞!”
“三辞!”
“起!”
太后由范长令搀扶着立与殿上,微笑着冲永慧、萧思钰摆摆手!
萧思钰忍不住叫出声:“祖母!您要保重身体,孙儿不孝,不能陪伴您左右了!”
太后几乎忍不住,她缓缓的摆手,一字一句说道:“南燕北飞,总有归期,去吧,勿以老身为念。”
永慧和萧思钰一步三顾的登上车驾,叶落河、何元朗等人翻身上马,一声大喝:“走!”
出景仁宫,陛下特旨开了太晨宫正天门,准公主、雍王车驾走御道,三千近卫军;三千随行宫女、太监、工匠;随行礼嫁六千箱,共计一千车,从紫宸殿前的广场出发、景帝、皇后金銮车、太子金殿车、诸亲王殿车、其余勋贵、大臣三品以上乘车,三品一下骑马,浩浩荡荡一千二百余人过朝定门、再经朝阳门出太晨宫,先去太庙告祭。
行至太庙外广场,群臣跪,景帝携手公主、雍王、太子、皇后、亲王、宗室与太庙上表告祭。
景帝诵表:“不孝子孙萧景元告列祖列宗先位皇帝,今以皇长女萧慧儿,嫁与魏国,为魏国储君正妃,日后母仪天下,以我朝之怀德,恩泽魏国之万民,传我朝之文化、施我朝之仁德,结两朝之亲谊,消两朝之战火,愿意两朝百姓安康、国运永固,书表上情,望列祖列宗保佑,让吾皇儿平安顺遂,让大梁金瓯永固,国祚绵长,不孝子孙萧景元敬书。”
声音传出,皇后、太子、连同广场上跪拜的群身高呼:“愿大梁金瓯永固,国祚绵长!”
景帝起身,全体起身,景帝将告祭书交到永慧手中,让永慧去金盆中烧掉!
景帝在永慧耳边轻声说道:“慧儿,大梁立国百年,进入太庙告祭的皇女,你是唯一一人,而日后魏国之太庙,为父希望由你主持告祭!”
永慧点头:“女儿谨记!”
永慧缓缓走到金盆前,将手中的告祭书焚烧,而这一幕在皇后看来,如同铁块堵住胸口,为后二十三年,焚烧告祭书从未由她主持,而今日那第一个行此事的女子居然是永慧。
景帝拉着永慧和萧思钰的手走出太庙大殿,看着跪下的群臣,景帝在萧思钰耳边轻声说道“钰儿,往下看,记住这个感觉。”
萧思钰环顾一圈,有些胆怯的说道:“父皇,儿子不明白!”
景帝拍拍他的肩,笑道:“不明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走吧随为父去天坛祭天,钰儿这次由你主持。”
太子在身后脸色极其难看,历来多有储君代为祭天的情况,不过自己这个太子做了十五年了,居然一次机会都未曾有过,今日父皇所说的话,让他不免心中有些愤恨与悲凉。
……
天坛之上,吕绅站在坛下大呼:“永慧长公主千岁、雍王千岁,登坛祭天!”
从天坛顶部顺着汉白玉阶梯朝天道,铺着百丈红色毯子,永慧公主带朝天凤冠、穿9丈朱红百鸟金丝凤仪袍,雍王带亲王九旒冕,着四爪金丝9龙袍,顺着朝天御道缓缓而上,大梁礼乐响起,群臣跪,山呼:“恭送永慧长公主千岁,恭送雍王千岁!”
雍王走上坛顶,从景帝手中接过祭书,站在坛中大声宣读
“大梁皇七子萧思钰代吾皇敬告苍天厚土,神州陆沉、战乱纷纷、百姓失所、颠沛流离,苍生不幸,为君罪也。”
念到这里,萧思钰突然听了下来,父皇这是下的罪己诏吗?而且还是祭天告文,皇后、太子、群臣也都有些愕然。
萧思钰回头看着自己的父皇,景帝微微颔首,示意萧思钰继续念下来。
萧思钰回头,大声读:“朕之罪在于不应天命,天命分南北,不在于战而求统,而在于合其文化、交其经济,安其南北、惠计其民,数百年后,天下自安,神州必合,此乃天之道也,朕一心之念,不顾生民百姓疾苦,此罪也,然今日梁魏同心结义,互为一家,朕以女嫁魏,以子为魏子,此心鉴明,望苍天见证。”
崔相在谢相耳边嘀咕:“老谢,看来陛下有生之年,对魏无心了!”
谢相微微一笑:“表表心意,安安魏帝之心,好事来的,公主和七殿下日子会好过些。”
崔相点点头:“这倒是!”
等在天坛之外的拓跋宏她们也听到了层层传递下来的祭天告文内容,李存孝惊道:“大哥,梁国皇帝这是对天发誓啊,看来两国难有一战了。”
拓跋宏点点头:“估计父皇和那些大人们也会安心一些,其实父皇早有安排,今日既然梁国表态了,我们也必须有所表态。”
罗克敌还是糊涂状态:“大哥,我们要表什么态。”
拓跋宏笑道:“等下梁帝会召我登坛的。”
天坛上,萧思钰焚烧了祭书,又献上了三牲,景帝对永慧说道:“慧儿,钰儿,跪下!”
永慧、萧思钰上前跪下,吕绅端着盘子过来,上门摆放了三个碗,分别装有一碗白米、一碗菜籽油、一碗泥土。
景帝先抓起一把白米,撒在永慧身上,口念:“归去,归去,勿忘国故抚育之恩!”
永慧、萧思钰一叩首,同声哭道:“孩儿,必不忘故国抚育之恩!”
景帝又用拇指沾油,抹在两人的额头上,口念:“施油与身,血脉交融,勿忘父母恩情,勿忘列祖列宗!”
永慧、萧思钰二叩首,同声哭道:“孩儿,铭记父皇赐予血脉!”
景帝又抓起一把泥土,装入两个香囊之中,挂在两人脚间,口念:“勿忘根在那里?”
永慧、萧思钰二叩首,同声哭道:“孩儿,永不忘记自己的根,离家万里,心怀故国。”
景帝三呼:“好,好,好!”
六名太监上前,景帝取三样东西赐予永慧:“慧儿,为父赐予你长公主印绶、九凤佩、九凤冠;你乃是朕之长公主,大梁的国长公主,望你谨记,日后在魏国母仪天下,传布仁德!”
永慧点头:“父皇,儿臣记住了!”
景帝又取三样东西赐予萧思钰:“钰儿,为父赐予你梁国雍亲王印绶,赐亲王九龙佩,特赐玉九龙腰带,你长大了,在魏国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梁国的风仪,更代表你魏国的风仪,望你成长!”
萧思钰点头:“父皇,儿臣会的。”
景帝大声道:“此去惠儿、钰儿莫忘故国,当以苍生百姓为念,当修两国世代友好。”
永慧、萧思钰同声大呼:“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不忘故国、必以苍生百姓为念、必休两国世代友好。”
“赐践行酒。”
吕绅命太监奉上辞行酒,陛下一饮而尽,公主一饮而尽,轮到萧思钰,萧思钰言:“父皇,请儿臣三杯。”
景帝吩咐吕绅再准备两杯,很快三杯酒准备齐了。
萧思钰举起一杯言:“儿臣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今日之后,必将日夜难安,这一杯儿臣敬父皇,望父皇身体康泰。”说罢一饮而尽。
萧思钰举起第二杯言:“一去万里,故国难忘,未能为国分忧、为父皇尽责,儿臣心中有愧。”说罢第二杯一饮而尽。
萧思钰拿起最后一杯:“神州裂、百姓苦,愿儿臣以弱冠之身,若可尽绵薄之力,当不负父皇教诲。”说罢最后一杯饮尽,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景帝扶起永慧和萧思钰,靠近对萧思钰细声说道:“钰儿长大了,切莫做小儿状,游子远去必有归期,切记护着自身周全,当有风云际会之时。”
又对永慧叮嘱:“照顾你七弟。”
永慧点头:“儿臣会的!”
……
天坛外,拓跋宏他们还在等待,此时一声传来:“魏国晋王上坛宣告书!”
拓跋宏回头笑道:“来了!”
拓跋宏登上天坛,代表魏国宣读了告天书,也表达了愿意以天起誓,永结两国友好的心意,必定会休兵养民,永为亲谊之邦,如此表态梁国君臣也表示满意,拓跋宏下坛而去。
两人再度下跪辞行,大长史吕绅念:“恭送永慧梁国长公主千岁、恭送雍王千岁。
礼乐起,两人沿朝天道而下,太晨宫乐起,太晨殿的东极钟敲响12声、而西极鼓也敲响12声,公主、雍王登上车辇,
何元朗大呼三声:“归!!!!归!!!!归!!!!”
三千亲卫同呼:““归!!!!归!!!!归!!!!”
在众人的注目相送中,车队沿着御道缓缓的出了朝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