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曾寒走出去的时候,他还不忘好几次回过头跟我妈招手,笑容格外“甜美”地说:“阿姨别送了”。
等到我妈关上门之后,我放开了扯着他袖子的手,鉴于上一次的尴尬经历,这次我特意往后靠了靠,才开口,说:“曾寒,你今天又帮了我,我很感谢你,可是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耳旁风么?”
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认真。他朝我走近了两步,我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顾晓,我只是想帮你正视你自己的心罢了,你说你对我没感觉,你不顾一切地推开我,你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格外有磁性,带着一种致命的性感的魅力。
我将头撇向一边,说:“没有。”
在黑暗之中,我听到他笑了笑,下一秒,他忽然伸手,紧紧箍着我的腰,让我只能正面面对着他,又无处可逃。
“顾晓,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对我真的没有动心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可以感觉一下,自己现在的心跳是不是变得很快?”他的话就像是一道魔咒一般。
我倔强地将头撇向一边,说:“没有必要。”
他嘻嘻笑了一声,说:“要么……我替你感受一下?”
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之后,我的脸迅速地一热,伸手用力将他推开,低声骂了一句“流氓!”但是心跳却变得更快了一些。
“曾寒,你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和你……的事情,我考虑得很清楚,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儿,就当做不认识我就好。”
就在我打算扭头回去的时候,他双手抱着胳膊靠在楼道的墙上,说:“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既然你也说我帮了你,那现在也到你回报我的时候啦,求收留,求包养。”
听到他这句话,我惊得下巴差一点掉下来,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说,你让我收留你?在这么小的房子里?你睡哪里?睡在厕所么?”
他伸出一只手的食指摇了摇,然后指了指隔壁那间他的房子,说:“我当然是住那里啦,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伯母休息呢。”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其实现在,我已经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的下限了。
“那是你的房子,你想住就住,干嘛要问我。”我说着,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他又上前一步靠近我,说:“可是现在你才是户主啊,我要住在这里,当然要征求你的同意了。”
夜色渐渐已经变得深沉,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所以我和曾寒的对话似乎就显得格外大声。
我为了息事宁人,于是只好点点头,说:“好好好,你愿意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住,用不用我亲自替你开门?”
听我这么说,他一脸惊喜又满足的神情,上前来拉着我的胳膊便将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说:“顾晓,原来你这么为我着想,现在说你对我没有感觉我都不相信了,不用你亲自替我开门,我自己来就可以,晚安。”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一米八出头,肌肉健硕的青壮年男人屈着膝盖靠在你肩头卖萌么?
我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匆匆说了句“晚安”便拉开门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男人内在这么闷骚,过去我怎么没发现?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依然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程琳安和张启明说的那番话。
我侧过身子,看着在我身旁已经睡熟了的圆圆,不禁伸手轻轻摸了摸她QQ弹弹的小脸,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想来,自从跟张启明离婚之后,我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分出来陪她。我一心想努力,再次爬到以前那个高度,甚至是更好,以此来给她一个更加优越的成长环境,可是却忘了,当初的我,也像是她一样,渴望妈妈的陪伴。
“圆圆,难道妈妈真的错了吗?”我轻声自言自语道。
我话音刚落,她的小脸忽然一紧,皱着眉头,喃喃道:“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跟爸爸走了……你别生气……”
这个孩子,从小就背负了太多原本不应该在她这个年纪所经历的,即使睡着了,却还是担心怕我生气……
我伸手搂紧她小小的身体,轻轻地拍着,说:“妈妈不生气,不生气,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乖……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圆圆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脸懵懂地问:“妈妈,我记得昨天我在曾叔叔的车上睡着了,为什么醒来会在家里呀?”
我躺在床上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打趣道:“是因为妈妈有魔法,看到你睡着了,所以就施法把你变回来了。”
她一听,果然一脸兴致盎然,扯着我的胳膊,说:“妈妈,那你把曾叔叔再给我变出来,我还想和他一起玩。”
我故意装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有妈妈陪你还不够吗?你才见了叔叔几面,就这么喜欢他,妈妈吃醋了。”
她装作一脸小大人的样子,爬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头顶,说:“哎呀,妈妈,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吃醋呢,再说了,曾叔叔不是也很喜欢你吗?昨天他还和爸爸说,要跟你结婚。那你们结婚以后,他是不是就可以天天陪我玩了?”圆圆满脸认真地问道。
好巧不巧,我妈偏偏在这个时候从客厅走进来,一脸改革春风吹满地的笑容,坐在床上把圆圆抱过去,说:“宝贝儿,你给外婆说,那个曾叔叔,真的跟你爸爸说要和妈妈结婚?”
她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说:“嗯,曾叔叔还说了,以后他跟妈妈结婚,给妈妈的条件不会比爸爸差,外婆,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可以重新搬到大房子里住的意思?”
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说:“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小孩子说的话能信吗?我告诉你啊,你要再像昨晚那样,我……我就一辈子再也不结婚了。”
圆圆皱着眉头抗议,说:“外婆,我没有胡说,这些都是曾叔叔说的,真的。”
她迅速地将身子往后一缩,双手在胸前交叉,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说:“我靠,顾晓,张启明那个渣男对你的打击不至于这么大吧?我告诉你啊,少打老娘的主意,别看我平时像个女汉子,但是老娘可是很直的。”
我伸腿蹬了她一脚,笑着打趣道:“得了吧,小妞儿,你竟然还不乐意,切!”
那天晚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很多话,我总觉得,林楠楠好像有哪里变了,虽然我依然对她无话不谈,可是我却觉得,她似乎对我有所保留。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也许是离婚这个变故让我太过敏感了,林楠楠对我怎么可能有所隐瞒呢?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阳光从我们头顶的窗户照进来,我睁开眼睛,看到阳光恰巧在她的脸上跳跃,微微有些刺眼。
我起床看了看,才发现已经九点了,好在这是星期天,否则我又得不顾一切地开始狂奔了。
起床梳洗完毕之后,我又熬了一锅粥,等到一切都做完的时候,林楠楠还没有起床。我悄悄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她睡得很沉,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于是我也没有舍得把她叫醒,留下了一个便条提醒她记得吃了早餐之后把药吃了,便离开了。
在去公交站的途中,路边瘫坐着的一个老婆婆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天气已经一天天热了起来,可是她身上还裹着不堪入目的褴褛的破旧棉袄,到处都开着大大小小的口子,露出仅剩的棉絮,她只有左腿还在,面前放着一只缺了好几个角的搪瓷杯子。
从前在马路上遇到这样的乞讨者,我从来都不会有多一秒的停留,因为现在的骗子实在太多了,稍微动一下恻隐之心,都有可能助长不正之风。
可是今天,看到这一幕,我却觉得有些走不动道了。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大家终究有各自的难处。
我从路边买了一袋子面包,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纸钞,掏出一张五十放在那只搪瓷杯子里。
从前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些,可是现在的我,却格外迷信,也许多做几件好事,我真的会有好报呢?我不求别的,只希望生活能够安稳地继续,圆圆和我妈能够好好地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大概是带着圆圆出去玩了,家里并没有人。
换好家居服之后,我一头栽进床里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形,这段时间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应接不暇,似乎这样一个人轻松的时间变得很少很少了。
我躺了一会儿,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又是曾寒。
“回来了吗?就算是为了躲着我,也不能不要你的宝贝圆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