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程方收起玉牌带着程圆向南跑去。
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小池塘边,两人坐了下来。
程方见程圆跑得大汗淋漓,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手帕亲手给程圆擦了擦额角的汗。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令程圆激动不已、欢喜万分。
尽管程圆是两世为人,跟这个程方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血缘关系,但是如今的程圆早已经完全融入了大昏君程圆的角色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程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孤孤单单一个扛着所有的指责和骂名,经历着一次又一次欺骗和暗杀。
他真的需要有这样一个亲人在他身边,听他诉诉苦、报报怨,至少得到一丝慰藉,这种亲情的需求是友情所不能替代的。
“哥,你听我说,好多事情都是长大后听我师父后来讲给我的。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刚刚一岁的我们尚在襁褓之中。一只恶鹰从天而降破窗侵入房间把我抓走,留下了你。”
“在宁都东南六百余里有一座溪雏山,溪雏山里有一位道人,道号莫虚子,他也就是我后来的师父。那一日恶鹰把我从宁都抓走恰好落在溪雏山的一座峰顶,正要食我肉的时候,我师父及时赶到斩杀恶鹰救下了我。”
“当时我师父并不知道我是皇子,可是在我的脖子上发现了‘地方’的那块薄玉牌,于是给我起名方儿,并把我抚养长大,传授我武艺。”
“直到你十四岁父皇驾崩你登基为帝的时候,在你前往天坛祭天之时师父偶然看见了你的容貌,发现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那时才知道民间传说中被恶鹰叼走的幼儿皇子就是我,我就是当时身为天子的你的双胞胎兄弟。”
“师父知道这个秘密后并没有立即对我讲,而是隐瞒到我18岁。那一年师父让我下山独自闯荡江湖行侠义之事,同时也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他老人家对我讲,朝堂浑浊,尔虞我诈,一生做个无拘无束的游侠也许会更快乐。”
“我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于是放下自己的身份,专心于行走江湖做自己该做的事。后来宁国败亡,你被驱逐大马城,我偷偷地去看过你两次,见景枫和几十名侍卫对你忠心义胆所以放下心来。”
“这一次你来宁都参加天地祭,相当于再次一脚踏入了龙潭虎穴。我知道尚云志想对你不利,所以暗中保护于你,才遇见了今晚丛深对你行刺,不得以下出手相救,才兄弟相认。”
程圆听程方把自己的一生遭遇对自己讲完后,他十分过意不去。别听程方讲得简单,但是他从小到大遭遇的危机是何等的可怕?要不是莫虚子斩杀恶鹰救了程方,恐怕此刻连他的骸骨都不知道散落在哪里去了。
同时程方始终没有跟自己相见,也必定有他自己的考虑。那就是当初18岁时如果程方回到宁都报出自己的身份,恐怕一些老臣早就妄议用程方取代当时的自己这个大昏君了,那一定是程方所不希望看到的。
程圆越是琢磨越是感觉程方品质的可贵,“程方,既然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见了,就再也不要分开了,以后咱们俩一起谋大事如何?”
程方笑道:“所谓谋大事,你指的就是复国吧?”
程圆一点头,“不错!宁国怎么在我手上失去的,我就要怎么拿回来。我已经做好了前期的一些铺垫,现在进展得还算顺利,你要是再加入进来更加如虎添翼,进程恐怕会更快!”
程方思考了良久,他摇了摇头。
“哥,我认为不妥。”
“为什么?”程圆诧异地问道。
“按照你的计划,未来你的动作越大,恐怕朝廷就会越注意你,无论你这个大昏君的表面文章做得多足、掩饰的有多好,终究还是有聪明人会识破你的真实意图。那样一来,你早晚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我,如果始终以一个游侠的身份行走在黑暗中,是没人能注意到我的存在的。那样,许多你不方便做的事,无法完成的任务都可以由我去做。咱们一明一暗按照同一个目标奋斗行事,我想比咱们一起暴露成为多罗国朝廷的攻击目标更加有利。”
程圆一拍大腿,“是啊!程方,你的想法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嗯嗯,一明一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弟,咱就这么定了。”
程方计算了一下时间,“哥,你应该及早回驿馆了,否则一旦巡逻队到处搜查,你不在驿馆里很容易暴露目标。”
程圆说:“好,那么以后如果我要想见你,到哪能找到你?”
程方笑道:“现在离我们起事还早着呢,你先忙你的,需要我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程圆显然对这个答复不太满意,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认,下一次见面却很可能遥遥无期。可是既然两人已经约好一明一暗了,当然不能过多地接触,为了大事,程圆叹了一声气站起身来。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在你该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哦!”程圆笑着对兄弟说。
程方重重地一点头,“一定!”
两人再次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程方保着程圆向驿馆的方向奔去。
程圆一去半个多时辰,驿馆这边可把偷偷潜回来的赤山功和景枫急坏了。
“赤山功,你有没有在那条胡同周围好好找找?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呢?难道是被别的巡逻队抓去了吗?如果那样就糟了。”景枫恼火地向赤山功质问道。
别说,景枫一发飙,这武功决绝的赤山功还真怕她。
他低着头,低声低气地说道:“巡逻队抓去是不可能的,我敢肯定,我那样一闹腾整个宁都的巡逻队都被我引走了,程圆是不可能被巡逻队抓走的。”
景枫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怎么会这么久了都没回来呢?难道抓他的另有其人?”
赤山功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后来我又回到那条胡同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满地散落的竹筐和麻袋,地面和墙上也有打斗的痕迹,我猜想他很可能是被另一个人抓走了。”
景枫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赤山功,“是谁?”
赤山功叹了口气,“丛深”。
景枫听到这个名字,差一点没晕过去。
“那岂不是更糟?赤山功,你赔我的侯爷!要不,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