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脑一片血红,心肺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接着眼前一片黑暗。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屋子里,旁边有两张小床,白色的床单散发着消毒液的味道。我动了一下,发现半个身子硬邦邦的,胳膊上打着绷带,输液瓶的透明液体嘀嗒着。原来我在医院里。
病房的门开了,一条苗条身影向我走来,美丽精致的小脸略显苍白。李菲菲手里拿着饭盒和一包水果,惊讶地说:“你醒了,医生医生,他醒了,他醒了!”李菲菲在门口大喊着,她眼含热泪,激动地跑到床边问我:“你感觉怎么样,试一下手指能不能动,还有,身体有感觉吗?”
我想张口说话,发现自己带着氧气罩,只好努力地眨眨眼睛。我浑身僵硬,脸上的肌肉非常麻木,暗想自己不会瘫痪了吧!如果是那样就太悲剧了。
不久医生来了,检查之后说我的命很硬。遭遇那么严重的爆炸冲击,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昏迷一个月能苏醒也算是个奇迹。
医生离开了,我不知道我的伤势到底怎样,不会终身残疾或者成为渐冻人吧!想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难过。
李菲菲告诉了我那天的情况。
那天我刚从阳台上跳落,就被爆炸碎片击中,又被冲击波带着飞出了很远,结果就昏迷了。可喜的是,方舟之已经被逮捕,白明义的公司也被查封,工人们都拿到了公司回家了。
我想问李菲菲藏北诅咒怎么解除的,但是又不能说话,心里非常着急。这时,尕司令,阴司道,殷花翎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警察,手里拿着鲜花和锦旗。
尕司令和阴司道激动着抓着我的手说:“狗日的,我们以为你他娘的要光荣了!”两人说着同时在我胸口砸了一拳。我感到胸口有微微的疼痛,只要痛就说明我没有瘫痪!
我好奇的看着那个警察,觉得他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走过来把花放到了床头,发觉我怪异的目光笑着说:“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他说着脱了帽子,虽然头发已经染黑了,单从发型上我认出了他是红毛。我点点头示意我知道。
一月后,医生来到了病房。绷带被一圈圈的拆开了,我感觉一身轻松。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手脚毫无知觉,我感到一阵失望,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李菲菲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我的悲伤化成了河流,感觉窗户上的阳光分外冰凉,屋子里是那么的黑暗。我被扶到了轮椅上,除了舌头能动,全身都被禁锢了,这种痛苦比死亡更难受。
走廊里,尕司令、阴司道和殷花翎三人静静地站着,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悲伤。
阳光洒落到了我的身上,有些刺眼,有些灼热。我有些烦躁不安,企图躲避他们,逃亡到黑暗里,和这个世界永远的隔绝。
我问阴司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阴司道说再差五天就是五月了。我又问方舟之怎么样了?尕司令气愤的说秋后枪决,殷花翎听到枪决二字脸色顿时难看了,可能是勾起了她的什么伤心事。
我问李菲菲白明义如何了?李菲菲说白明义判了无期。
李菲菲眼睛里带着忧伤说:“白明义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真是太可惜了。还有白画妹妹,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就这样……”李菲菲流出了泪水,她急忙过了头。过了一会儿她说:“今天你出院,不提伤心的事了,我们几个出去聚聚吧!”
下午三点,桌上摆满了饭菜,阴司道开着啤酒盖,殷花翎和李菲菲默然地坐着。尕司令不知所从,手里玩弄着茶杯。
我举起酒杯说:“大家都开心一点儿,别那么悲观,只要人活着就好,来,干杯!!!”
叮叮叮叮酒杯撞击着,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悲伤全部注入了酒中,在我的血液里流淌着。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我感到尿憋得慌,急忙起身去上厕所。我刚站起来就被阴司道一把抓住了。我问他为什么抓我,他激动地说:“你,你能站起来了,你没有瘫痪,太好了,太好了!”
我愣了一下,吃惊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我激动地说:“我竟然能站起来了,我竟然能站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反复重复这句话,就像一个十足的傻子。
经过医院的一次大检查,医生确定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而且比以前还要好!我握着医生的手说:“谢谢,谢谢,太谢谢了你们了!”我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抱着李菲菲哭了起来,她拍着我的背说:“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接到了姬爷的电话,他说我和阴司道岁星无光,五月必有大灾,一定要在五月之前赶回南阴村,他帮我们避灾星。
火车站,红毛和李局长、李菲菲几人前来相送,李菲菲将一个纸团塞到了我的手里,我们挥手告别。殷花翎说她要去西藏散散心,和我们三人一起上了火车。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西安站。我和阴司道、尕司令三人告别了殷花翎,坐上了去岐山的大巴。
一路风景平淡,却是故乡的亲切。第一次离家,第一次返乡,就像一次遥远的旅途,感觉过去了很久,而现在的又回到了原点。
刚进村,我听到了孩子们的童谣:
一个娃,不要脸,一天睡到十二点,房子拆了卖烂板。
烂板卖了三毛钱,去到城里吃凉皮,辣椒吃了一鼻子。
来到河边洗鼻子,山羊过来一蹄子。哎呦我的羊鼻子。
回到家里换鼻子,换了一个猪!鼻!子!
猫胡子是娃娃头儿,带着一群小不点儿跑来跑去,很是欢快活泼。猫胡子眼睛贼亮,看到我们三个跑过来要帮我们拎包,几个半大的孩子吊在包上要吃糖。
我到路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奶糖分给了孩子们,他们跳着跑着散去了,就像一群活泼的小精灵。
阴司道和尕司令与我在村口分开各自回家了。
我刚到门口,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根麻绳,麻绳打四个结,结成十字。这是三日忌鬼,生人勿入的禁忌,在山村野店很是迷信。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院子里放着一口棺材,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姬爷不会出事了吧!我快速跑进了堂屋,姬爷和一个陌生人正在喝酒,看到我进来同时转头看着我。
我打量了一下那陌生人,是个道人的模样,一道浓眉入鬓,难道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李道士?道人一身青布长衫,肩膀上搭着一把拂尘,戴着青布道士帽,惊讶地看着我。
姬爷笑着说:“茂茂,你回来了,赶快了见过你李大爷!这是我孙子姬茂!”
我问好后立在了一边。道人看着我说:“你孙子长得不错,骨骼奇葩,是块好材料,不过得好好磨砺磨砺!”我暗暗说你才奇葩呢!
姬爷也笑着说:“道友所言甚是,我看这孩子很有前途,不如就把你那孙女嫁过来得了,结个亲家你看如何?”
我暗想姬爷怎么突然提这种事,这都什么年代了,都自由恋爱了,哪能由两个糟老头决定。那李道士的孙女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万一是母夜叉岂不是误了我终身。再说我心里还惦记着李菲菲,不知道她对我印象怎么样。
我这般想着,只见李道士高兴地说:“大老鸡,你说的可是实情?”
姬爷接口道:“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你答应,他们的婚事就跑不了。”
李道士听完乐的合不拢嘴连口答应,我心里暗道:这李道士的孙女难道太丑,李道士看到孙女有着落了,这才乐开了花。
我刚想说我不同意。只见李道士突地一下跳在地上,鞋子也不穿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就像疯子一样。
我看着姬爷说:“姬爷,这婚事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姬爷看着我问。
“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这属于包办婚姻,是犯法的……”
姬爷不等我说完就骂道:“狗日的,犯个屁法!你爸妈不犯法,哪来的你?”
我第一次听到姬爷提到我爸妈的事,急忙抓着话头说:“姬爷,我爸妈到底是谁,现在是生是死,你能不能告诉我实情啊?”
姬爷脸色略微变了变,咳嗽几声说:“我……我哪知道你爸妈的事,你是我在霸陵桥捡到的……”姬爷这话说了十多年了,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总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姬爷瞒着我什么。
姬爷接着说:“你和李菲菲的亲事,是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和李半仙定就好的。这次也只是协商一下彼此见见面,至于成与不成,那就要看你们的了。一代人不管两代人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吃惊的大张着嘴问道:“你是说李道士的孙女叫李菲菲?”
“是啊!怎么了。”姬爷看着我说。
这下可把我给镇住了,难道李道士的孙女就是李局长的女儿李菲菲?或者是同名同姓的。我百度了一下名叫李菲菲的有多少人,看到一个回答说:30万!我暗暗吃惊,看来叫李菲菲的确实不少。
我记起了李菲菲给我的纸团,我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没找到,不会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