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却依旧那么难以接受。
支撑浮梦的侥幸希望在此刻破灭,她终于因为不堪心中重压而再度昏厥过去。
果然,东陵邪房间里的床就是为浮梦量身准备的,她又被安置在了那张床上。
浮梦昏厥后,西陵渊就出现了,他眉头深锁,犹豫了半饷才问东陵邪,“隐瞒百年不易,现在真的要让她知道?”
东陵邪走出房间,就打开的门外招出他的古琴,轻轻拨弄了琴弦,“事到如今,她总是要追究到底的,就告诉她一半,她应当能承受住。”
“一半?”西陵渊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哪一半?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一定想把更重要的那一半隐瞒。”
面对西陵渊的讥讽,东陵邪不怒反笑,“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在浮梦的梦中奏上一曲?”
“当然不让。”西陵渊踱步到东陵邪的身侧,手指一转,琉璃蓝笛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笛子与古琴悠悠响起,能听到一位灵尊的演奏便是一生之幸,更何况有两位灵尊同时走向他们的手中乐器,只可惜唯一聆听者浮梦,此刻正睡的香甜,完全不闻。
浮梦在自己的梦境中醒来,虽然睁开的那一刻,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梦中,可看清周围景象之时,她便知道她在梦境中,只是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谁的梦境中。
她没有任何惊慌,梦境而已,她又不是没有来过,只不过上一次去到别人梦境中时,灵尊也在她的身边。
那是一个哀伤的故事,有一位住在尼姑庵的六十岁老妇,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偏偏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放佛有极其强烈的执念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不让魂魄离开那句躯壳。
一般人的记忆,聚魂灵尊一眼便能看穿,可面对拥有如此执念,却将执念深深埋在心底的人,纵使聚魂灵尊也没有办法,所以灵尊便带着她去到那位老妇的梦境中,寻觅她不愿死去的原因。
说是梦境,但更像是去回顾老妇的人生走马灯,她的过往就好像戏班表演一样呈现在灵尊和浮梦的眼前。
原来老妇在如花年岁时,曾与一男子两情相悦,不过好事未成,男子便离开她去考取功名,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
毋须多想便能猜到,那男子并没有回来,老妇等了他一生,看着兄弟姐妹子孙满堂却依旧执拗的不愿意嫁人生子。
她有过无数猜想,那男子出意外无法回来了?功成名就攀上权贵小姐了?别人只看着带发修行的老妇终日古佛青灯,却不知她用自己的一生去猜想,临了却始终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最后,那老妇依旧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因为最终的结果是灵尊强行收走了老妇的魂魄。灵尊说,这样执念太深的魂魄若不及时收走,被她强行的留在凡尘,只怕有成魔的危险。
这是浮梦踏足梦境的记忆,同时她也在想,此刻她究竟到了谁的梦中。
到底是谁,虽然还不得而知,但此人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然此人的梦境为何开场就在幽冥地府之中。
浮梦如路人般冷眼旁观,看到的是一个女子婷婷袅袅走来,她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即使如此,却还是带着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
风情与清新同在,看来此女子当真是个尤物。
女子离浮梦越来越近,浮梦惊诧于明明就在眼前,她却看不清女子的长相。最后女子停在浮梦身前,说道:“还有三日,我就要离开地府转世为人,你可不要太想我。”
明明看不清女子的容貌,浮梦却能感受到女子狡黠的神态,更让她讶异的时,此地除了女子和她,并没有别人。
难道女子能看到浮梦?
浮梦下意识的想去触碰女子,手却从女子身上穿了过去,看来果真是看不到的,而女子说话的对象也必然不是她,那么女子在与谁说话?
疑惑着的浮梦听到女子又开口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放心啦,凡人有逃不掉的轮回,像我这样的美人定会应了那句,红颜薄命。只要死得快,每死一次我都会来到这里,你就又能看到我啦!”
女子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尽管如此,她依旧笑意盈盈,好像的确有一个深交挚友就在她的面前。
浮梦不禁皱起眉头,难道这女子――精神分裂?
就在浮梦心中已经断定自己猜测的时候,却感觉到女子所面对的方向,也就是此刻浮梦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虽然肉眼不可见,却能实在的感受到。
鬼啊……
浮梦一惊。
想想又不对,这里本来就是地府,有鬼不是很正常,只是这不可见的鬼,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仅仅浮梦走神的片刻,发现女子的神情已从方才的轻快变为了忧愁,就连语气也带着苦涩,“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我实在太想做人了。我只是借由被投入忘川河中的神仙凝结出来的魂魄,根本没有资格投胎做人,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你是天境所诞,就算神鬼都对你敬仰万分,你根本不懂得我对做人的渴望,只要做最普通的凡人,我就能满足,或许经历百世千世的轮回,我也有位列仙班的一日,到那时,我一定会回到地府找你。”
女子说完,转身离开,她缓缓的走了三步后又猛然回头,再次露出调皮的笑容,“或者,你不想等那么久,也可以来凡尘找我呀。”
女子离开的身影在浮梦的眼前形成一道白光,这白光越发刺眼,浮梦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却发现所在位置已经改变。
竟然换了一个场景?
不过此刻,这里并没有人,看样子也不在地府之中,看向周围,好像是凡尘中的大户人家,浮梦纳闷的猜测着,这里难道就是方才那女子的梦境?现在她就将看到女子转世到哪户人家?
还有那女子方才到底在与谁说话?那可感知却不可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还没有离开这个梦境,看来走马灯还没有结束,她就当看戏吧。
不过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不再是那个女子,却是另一个男子,这男子一身黑衣,这风格嘛浮梦实在熟悉,就是被浮梦吐槽数次的地府工作服。
只不过这次浮梦将那男子的模样看得真切,他并不是三位灵尊之一,看来是地府的其他鬼官?
只看这黑袍男子神神秘秘的不知想做什么,最后他走近了一间屋子。浮梦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
方才明明没有感觉到浮梦有任何人,此刻跟进了屋子却看到屋内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接生,床榻上正在分娩的女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而她的身边,稳婆丫鬟忙成一片。
“还没有看到孩子的偷,夫人再用力啊。”稳婆大喊着。
可那女子显然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无法再加一把力。浮梦对生孩子的戏码兴趣不大,更使她觉得好奇的那个黑衣男子与她一样出现在这屋中,却似乎并没有人能看到他。
果然他不是普通人。
同时浮梦注意到,这男子看着躺在床榻上正在难产的女子,脸上显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好似困扰以及的事情迎来解脱一般。
只听此男子喃喃自语道:“那块玉佩只是凡间之物,只能容纳一半,我带着另一半你逃避他们那么久,却始终寻不到能让你附身之物,且他们却依旧不肯放过我,如今我尝试着把你放入这胎中,进入凡胎也许会影响你的力量,不过这样你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即使胎儿长大成人死亡再入轮回,他们也无法察觉,总有一日,你能找回自己,到时我把玉佩带到你的身边,你便能恢复完整。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忘记对我的承诺。”
浮梦一怔,还没细细体会男子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哇哇”的哭声,最后再是稳婆带着欣喜的声音,“恭喜夫人,是个少爷。”
又是一阵刺眼光芒,再次睁眼,浮梦发现自己又回到幽冥,不过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无尽河流,似乎有点熟悉,这里难道就是灵尊方才提起过的忘川河?
有人正在靠近的声音,让意识到这里时忘川河的浮梦心悸,随后看到的便是两个鬼官,押着一个女子慢慢靠近河流。
这女子,浮梦识得,就是那个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的女子。
除了两个押解着女子的鬼官,还有另一个鬼官手执暗金卷轴,朗声道:“唆使幽冥令,罪不容诛,你诞生在此地,便也在此地散了魂魄吧――”
女子被押着她的鬼官,无情的推入忘川河,随后鬼官便离开了,这条就连神仙记忆都能抹去的忘川河,根本不是已经转世为凡人的女子能够承受的。
浮梦能感觉到女子的神情从冤枉不甘变为迷茫空洞,忘川河中的女子随着静谧波动,漂啊漂,漂到了忘川河的远处。
浮梦一直跟着在忘川河中漂流的女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或许是多少年,浮梦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很久很久,最后眼神空洞的女子竟然漂到了忘川河的尽头,她迷茫的向岸边爬去。
在上岸的那一瞬间,女子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就在女子跌倒在地的同时,浮梦也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啊――”浮梦在自己的一声惊叫中醒来,猛然睁开眼睛的她,看到的是同第一次在这块地方醒来时看到的一样。
原来,刚才那个是她自己的梦境,她就是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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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有点忙碌,前四天已经被各种事预定,根本抽不出空码字,但愿别忙到要断更。看我孜孜不倦的利用一切时间用手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