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王营帐内。
“不知苍澜国的睿王幕僚来找寡人所为何事?”北野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负手而立,转
过身去看着妘璃。
妘璃微微躬了躬身子,抬起头与北野烈对视,“妘璃为碧瑶苍澜两国战事而来。”
“哦?”北野烈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有趣,“你想说什么?”
“妘璃此行是代表苍澜国来谈和的。”
“哈哈哈!”北野烈大笑两声,“苍澜竟是没有人了吗?让一介女子来到敌国谈和?”
妘璃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大王不妨听完妘璃之言再做抉择,可好?”
北野烈的眼中有了笑意,“你就不怕死?”
妘璃微微一笑,“若是妘璃怕死,便也不会来这了。”
北野烈戏谑地看着妘璃慢慢走上前,“你就那么肯定寡人不会让你命丧此地?”
“大王当然可以。”妘璃道,“若是大王想,妘璃也没有法子。营帐外已经被撒下可燃物
,只要一束火苗,大王的军队还有小女便会随着这附近的所有草木一并消失。”妘璃仍是刚进帐内的一副姿态,低头躬身,却字字铿锵,丝毫没有奴颜媚骨。
北野烈扼住妘璃的喉咙,怒道:“别不识好歹!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威胁!”
妘璃抬起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北野烈眼眸微眯。他深知,面前这个女
人,与其他女子相差的不是一点点。他用力甩开扼住妘璃喉咙的手,重新坐了回去,“趁寡人还不想杀你之前,你最好离开寡人的视线。”
妘璃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两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指甲由于用力微微泛出青白色,但是步履却一步也没有动。
“你是真的想死?”
“大王说笑了。若是大王想,妘璃还会安然地站在这吗?”
北野烈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妘璃。
“妘璃认为两国不应开战。战争的弊端想必人人都知晓。战争使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不仅如此,此战给双方带来的弊绝对大于利。况且,大王认为为何要开战?此战的意义在哪?”
“本王的王妃自从去了苍澜国一趟回来之后便茶饭不思,精神萎靡,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们该当何罪?”
妘璃对北野烈这种可笑的行为已经无话可说,“王妃?哪个王妃?”
“当然是寡人的王妃,千凝。”
“大王,醒醒吧,王妃早在两年前去世了!”看着北野烈一滞的身形,妘璃继续说道:“你不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吗?你不是爱她吗?爱她为什么连她是谁都分不出来?现在在碧瑶
皇宫里躺着的不过是作为你的母后和国舅用来巩固他们的势力并且牵制你的工具的可怜人而
已!你知道你这么做害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的心吗?芷柔的父亲无辜惨死,两年前死去的
王妃不能瞑目,芷柔被当做替身,当做工具活了两年,如果你又因此开战的话,死去的人就不
只一两个了,天下的断肠人又会多了多少?”
“够了!别再说了!”北野烈吼道。
“最可怜的是芷柔!”妘璃又想起芷柔那张布满无奈和凄凉的脸,“每天面对一个看着自
己却想着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的感受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北野烈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久无言。
“你以为,你和苍澜国开战,你的千凝会回来吗?芷柔会康复吗?她们会开心吗?你们会
幸福吗?你只不过是将所有气,所有不满都怪罪在他人身上而已。北野烈,我真的瞧不起你
。”妘璃嗤笑的同时也为他们深感凄凉。北野烈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苍澜国的错,以为只要打赢了王妃便会好起来,可惜,终究是不可能了。
“你真是枉为女儿身了。如果你是个男子,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半晌,北野烈苦笑两声,“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她不是千凝,千凝……也不是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北野烈也爱着芷柔?!看着妘璃微微诧异的眼神,北野烈苦笑着开口:“两年前,凝儿大病一场之后就死了。而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母后和国舅的工具而入宫。凝儿的死,我固然心痛,但我也不至于将其他女子错认成她。我知道她是用来牵制我的工具,但是我看到那张和凝儿一模一样的脸,就是不忍心下手。”北野烈转过身去,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她刚进宫时的情景,我至今还记得。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她在害怕,她在怕我。她紧张到手脚都在抖,但还是用力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像千凝一样叫着我的名字,烈。”也许就是那声‘烈’,也许是那抹比哭还丑的笑,像一枚石子,投进北野烈静如死灰般的心,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北野烈继续说道:“两年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一直爱着凝儿,以为她就是欧阳千凝,包括她自己。我很多次在她睡着之后抱着她,叫着她的名字,我叫她,柔儿,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我知道,她只是为了保住性命才天天这样做戏给我看。可是每次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心就
痛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爱着她,我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也爱我,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苦笑,极力忍住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有时候我也会想,就这么让她演着欧阳千凝,可不可以?就这么继续毫不保留对她的爱意,可不可以?就这么让她留在我身边,可不可以?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让她爱上我,可不可以?”
妘璃笑了笑,“真是两个傻子呢。”北野烈微微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北野烈,你和芷
柔都是傻子。世界上最傻的事就是暗恋,更傻的是互相暗恋,对于你们俩这种互相暗恋两年互相折磨彼此一起撕心裂肺的十分艾斯比的行为让我说点什么好?”
北野烈虽然有些词汇没听懂,但是大意貌似是听明白了,妘璃看着北野烈那张写满不解疑惑和期待惊喜的脸,开口道:“芷柔她爱你啊!她爱你!像你爱她一样爱你!”
北野烈愣愣的,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他狂喜道:“你是说,柔儿……柔儿她爱我?!”
“是啊!”妘璃敲了一下北野烈的脑袋,随后笑道,“现在还不晚。”
这时突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你们倒是聊得很欢啊?”
妘璃心中大惊,不好,脸上的笑僵硬在嘴边,顿时冷汗遍布全身,正要悄无声息地退下的
时候,身后那人一把揪住她,声音阴沉的可怕“妘儿,你要去哪啊?怎么我刚来就要走啊?”
妘璃保持着那个表情僵硬的转身,“嗨王爷好久……”‘不见’两个字还没说完,当她看到焉陵那张黑得吓人的脸,就被生生咽回去了。
“你是……睿王?”北野烈问道。
“正是。”焉陵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抓着妘璃衣服的力道却半点都没有松。
北野烈一笑,“原来是这样。之前对贵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哪里。”
妘璃一想,这便宜不赚白不赚啊,“既然这么感谢和愧疚的话,那就在此立誓,愿与苍澜国永结为邦,永不侵犯好了。”
北野烈无奈只得说了句“奸商”,笑着答应,只有旁边的焉陵脸色越来越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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