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你怎么这么残忍、这么冷酷、这么无情!你为什么这么对小燕子,为什么?”
这日,乾隆刚下朝,群臣们还未退出乾清宫,永琪便已像疯子般的冲进宫门,挥开其后纠缠的侍卫,冲着乾隆大吼大叫。对于永琪的撒泼,乾隆没什么伤感,毕竟永琪不是他的儿子。但这几个月来,乾隆早已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对永琪这般不顾皇室的名誉,藐视君臣父子之礼,仍感到十分的不悦。
不过,如今的乾隆,对永琪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不是个听劝的,而且只要事关小燕子的事,就连自己这个皇上、和他的皇玛嬷都敢直言顶撞。乾隆看着永琪身后极力想阻拦他,又怕出手太重伤了皇子阿哥的侍卫,沉声道:“把人封住口拉下去,重打五十板子。”
说罢,乾隆环顾着侍卫们,扬声道:“你们给朕听明白了。今后,尔等若是私放不经宣召的人入内,朕也不听你们的辩解,所有看守宫门,当值不力的侍卫立刻推出午门问斩。”
乾隆冷冷的扫视着眼前的众人道:“你们要知道,朕要你们来是为了护卫皇宫,而不是接应刺客的。日后,若有强行闯入宫门的,不论对方是谁,一律杀无赦!听明白了吗?”
“是。”侍卫们心知犯了圣怒,哪里还敢让永琪站在皇上面前火上浇油?立刻有人掏出帕子,塞入永琪喋喋不休的嘴,一左一右架着永琪出了乾清宫,拉去隐蔽处行刑。
重臣们目送着乾隆果断离去的背影,明白永琪是真的失了君宠。但也没想到乾隆会这么冷漠,不管怎么说,永琪都是皇上宠了十多年的儿子,一朝被弃,皇上这个做阿玛的,竟不给儿子留一点脸面……
想及此处,这段日子以来,常给乾隆添堵的臣子不由得心生后怕。心道,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这般绝情,何况是他们这些臣子?众人回忆着上朝时,乾隆看着他们的和煦眼神,面对他们的温和笑颜,越想越觉得那目光厉辣,就是那份微笑也成了麻痹对手,引人上钩的陷阱。
若,自己有把柄落在皇上手中,会有什么后果?众臣这么思虑着,便立刻开始自省,感觉自己为臣多年,自以为有了些人脉,就骄傲自满,有时候,竟敢盲目的与皇上顶撞起来。众人是擦着冷汗回到府中的,脱下朝服后,见亵衣贴着肌肤,一片湿漉。许多老臣不禁忆起当年雍正朝,早朝后回到府内的情景,与今日是多么的相似。
正当大臣们回忆往昔之时,五阿哥永琪已被人抬着送回了贝子府。永琪咬牙趴在床上,任由奴婢脱下血淋淋的衣裤,采莲红着眼坐于旁侧,取过奴才递上的伤药,为其上药。
永琪痛苦呻吟着,他的思绪却极其混乱,永琪不明白,以往疼爱自己的皇阿玛,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不近人情,那么狠心恶毒,把昔日视为开心果的小燕子残害至此。
永琪自从为了保住小燕子的命,不得不迎娶采莲那日起,就千方百计的探听小燕子的消息。今早,当小燕子被驱逐出宫时,他安排在宫门附近的奴才立即回禀,他亲自出府,把贴于宫墙外的哆嗦的小燕子迎回府中。
永琪抱着小燕子感觉心满意足,直到两炷香过后,才察觉小燕子的反常。小燕子不仅不似以往那般叽叽喳喳,甚至还颤抖着身子,紧紧的依偎着他,拽着他衣襟的手,仿佛是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无论他怎么安慰,怎么劝说,小燕子都不开口说话,他只能听到小燕子凄凉的哭泣声,简直撕碎了他的心。
永琪搂着小燕子,伸手托起她的脸,想为她拭泪。谁知,竟看到小燕子痛哭之下,那合不拢的双唇中淌出血丝,其中那条残缺的舌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不,不!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谁?”永琪记得自己捏着小燕子的肩膀,不住的摇晃着逼问。
小燕子呆滞的看着自己,抖动着唇瓣,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震惊的望着小燕子,不敢置信的摇头追问道:“难道……难道是皇阿玛?不,不会的。怎么会是皇阿玛?皇阿玛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盯着小燕子短了一截的舌头,心底竟感到恶心,泛起呕吐的**。当时,他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爱小燕子,却会受不了她的残缺。他疯了似的推开小燕子跑去皇宫,不管不顾的冲入乾清宫,想为小燕子讨一个公道。可是,结果他得到的是什么?一顿板子、一场羞辱、一句斩钉截铁的杀无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宠爱他的皇阿玛,把小燕子视若珍宝的皇阿玛,究竟去了哪儿?小燕子那条能言善道的舌头,曾给阴沉的皇宫带来过多少的欢笑,皇阿玛他怎么舍得?永琪愤恨的捶着床板发泄,不能自已的痛苦哀叫。
不仅是皇阿玛,连令嫔娘娘也变了,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尖刻,居然挑唆自己去杀人,去灭口!要不是这样,自己这段日子怎么会不敢再入延喜宫,不敢再去见她?而宫里若是有令嫔娘娘递消息,小燕子又怎么会遭此毒刑?他便是死,也会闯宫保下小燕子的。但如今,一切都晚了,晚了!
“爷,你饿了吧?这是妾身让人炖的老参鸡汤,可是大补之物,你喝几口吧?”成了贵妇人之后,采莲也开始学着咬文嚼字,就怕别人讥笑为平民村妇,上不得台面。
永琪正在气头上,对采莲那故作温柔的嗓音哪里听得入耳?永琪一把推开想要喂食的采莲,只听砰的一声,瓷蛊从采莲的手中掉落,砸的满室皆是碎片,鸡肉汤汁更洒了一地。采莲踉跄的退了几步,好容易在丫头的搀扶下稳住身形,眼底却一片酸涩,涌出热泪。
永琪不爱自己,采莲是明白的。可是,永琪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顾,却让采莲心惊。采莲回想着刚到京城的时候,永琪把她安排在宫外,每日都不忘去看她,那时的自己是多高兴啊?采莲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成为皇阿哥的正妻,成亲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以为是在做梦。然而,今日小燕子来了,这场梦也醒了。
“哭,哭什么哭?”永琪扭头瞪视着采莲,骂道:“小燕子那么疼都忍着,爷给你受了委屈了,在爷面前摆什么脸色?别以为你真是我府里的夫人了,你不过是我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丫鬟。要不是为了小燕子,我怎么会娶你?滚,给我滚出去!”
永琪眼中没有采莲的哀怨、看不见奴才的讥嘲,他只是一遍遍的想着,皇阿玛冷漠了、令嫔阴险了、而自己呢?为了小燕子,他冷着心肠把鹤顶红交给了慎刑司的太监,用一块美玉换得金锁的性命。而今,到底值不值得?
自从金锁死后,永琪一直不敢入宫,他一次次告诉自己,金锁是因为熬不住慎刑司的刑罚而死的,与自己无关。可是,金锁那七窍流血的脸,每日每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挥不去赶不走。那一场场的噩梦,是那么逼真,仿佛要把自己狂跳的心剜出来一般。
永琪忽然感到自己孤伶伶的。从小陪着他的尔泰去了西藏,当初令嫔出谋,福尔康也在延喜宫,必然听到了令嫔的话,现在金锁死了,自己已无颜见他。紫薇,他更连提也不敢提。采莲呢?只会对他唯唯诺诺的,自己看一眼,便觉得烦躁……
可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南巡、是遇刺、是与天佑相逢之后。天佑!永琪咬牙吐出这两个字,眸底尽是凶光。永琪恨,恨给他带来不幸的天佑,但不管他怎么骂,皇阿玛的赞赏、皇玛嬷的宠爱、漱芳斋内的欢乐日子都不会重来。
永琪双目垂泪,臀部传来一股股疼痛,他咬牙切齿的咕哝,自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但下一刻,他记起了小燕子。是的,是了,永琪心道,他还有小燕子,也只有小燕子了。
永琪念着乌烟瘴气的皇宫,想着一股清流般的小燕子,暗暗下决心道,他即便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所有的一切,也不能再让小燕子受到任何的伤害!想及此处,永琪招过身侧的太监,高声询问:“小燕子呢?”
“回主子的话,夫人把小燕子姑娘安排在西厢房,也请慧录堂的大夫看了诊。”
永琪不耐烦的挥手道:“城里的大夫怎么行?你去宫门口递个牌子,就说我疼得厉害,要太医诊治。还不快去!”
待小太监领命而去,永琪又折腾着命人把他抬往西厢房,送入小燕子的房里。采莲遥望着永琪离去的背影,目光中一片萧瑟。
慈宁宫偏厢内,天佑正抱着温温逗弄,边听着春丫头回禀朝前发生之事。
五阿哥擅闯禁宫,当堂咆哮。闻言,天佑淡淡一笑。有道是,学业难,授业更难。而目下,若是自己出手,比重塑个皇上、太后容易得多。可她并不打算再坐上皇位,只能暂缓而行。
天佑很清楚,而今的乾隆,不可能成为另一个自己。前世的雍正,是从九龙夺嫡中胜出的。他谨小慎微,一步步崛起,培养人脉,造就粘杆处、血滴子。今日的天佑,也是从小招揽人材,方有了赏云鹤,从而掌握清风门。得了詹莫问,进而控制了江南大半的商行。更养出一批潜入欧罗巴的探子。
可是这些,乾隆会有吗?天佑想,或许,乾隆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赏云鹤这般身手的属下。好比,自己要魏清泰的罪证,容易。自己的粘杆处、赏云鹤的清风门,哪里不能为她取来?何须取用红梅这样的奴才?可是,乾隆呢?没有自己帮寸着,他怎么得手?
天佑叹道,一来时日短暂,乾隆想招揽大批为他效命之人,实属不易。二来,对方毕竟不是从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并不了解该如何去掌控人心。可是,自己恰恰要的也是这样的乾隆,太深沉有心机的,踏上这个皇位,恐非大清之福。
天佑叹了口气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对乾隆、太后的教导。天佑对自己说,他们只适合走中庸之道,只能用迂回的战术,去解决朝中、或是后宫内的事。若教他们一些捷径,好比把粘杆处交给乾隆,天佑摇着脑袋想,这只会害了对方。
粘杆处不是乾隆所建,他还没有这般的手段,能否驾驭那些成精的奴才?而且,有了粘杆处,乾隆想要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这么一来,他对朝政之事还会自己多思多想吗?
“唉――!”
“哎呀,哀家的天佑在叹什么气啊?是不是等不及嫁出宫去了?”
“皇额娘,你可不能这么打趣天佑,女儿家的脸面可嫩着呢!”
“皇额娘,皇嫂。”人未至,声先到,天佑起身相迎。
太后与皇后一前一后跨入门槛,示意其不必行礼,招呼着天佑再次落座。
不等天佑吩咐,鹦哥儿便已送上茶水。乌拉那拉氏打量了鹦哥儿一眼,默默颔首托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皇妹这几个丫头可真会调养人,这茶水可比翊坤宫内的好喝多了。”
“哪里,皇嫂缪赞了。”天佑看着眼前的皇后,想着她从冷眼旁观,到如今的亲近讨好,无非是尾随乾隆、太后的眼色行事。皇后不聪明,也不是傻子,虽无急智,常常被令嫔气得失去理智,但可取的是,她站在这个地位,却不曾打压其他嫔妃所出的阿哥。
而且,一个莽撞,直肠子的枕边人,可比肚子里弯弯道道,心有七窍的女人容易对付多了。曾经的太后钮祜禄氏,选她做皇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额娘找儿臣,不知何事?”
听了天佑的疑问,太后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是哀家的女儿,难道,哀家还要有事才能找你?”
乌拉那拉氏端坐一侧,旁观着太后与天佑的对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惊骇莫名。她知道太后是喜欢天佑的,可如今看来,哪里只是喜欢,分明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宠爱。皇后心酸的想着,自己奉承了太后那么多年,也不见太后对她这么热恪。而那天佑仅只来了两个多月,就让太后对她如此的疼爱,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份?
皇后虽然常在皇上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但除却吃醋而使得自己尖刻,在太后身边她一直是得体的媳妇。皇后为天佑解疑道:“皇额娘今天是高兴。天佑,你知道吗?依尔根觉罗・鹰,就是皇上给你指的额驸,前不久他被皇上派去赈灾了。今日从秦土捎回了几封奏折,和那些个八旗子弟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当地百姓叩谢皇恩的折子,其中有一盒东西是额驸托人带回京,专署名给你的。”
太后见天佑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脸蛋都没羞红一下,只是微微一颔首,表示她知道了实情。作为一心想让天佑成婚,并过上美满生活的太后,立刻觉得不满起来,故作生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般傻楞着?还不快看看,额驸给你捎什么来了。你不想看,哀家还想看呢!千雪,还不快把东西交给瑞珍公主!”
如果,天佑还是雍正那会儿,对赏云鹤公器私用,必然会指责的。但天佑明白,赏云鹤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定不会借由不熟悉的信差之手,除非这信差便是他的亲信。天佑接下千雪托于手中的木盒,触手微凉。她撕去封条掀开盒盖,木匣内溢出一股寒意。
目下正是一年中顺天府最炎热的季节,众人透着凉意的匣子很是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原来是冰啊!”太后眯眼瞧着盒内寒气逼人的冰块,奇道:“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见它化了?”
天佑并不回话,她深知身处与一个奇妙的世界,它是由许多本书构成的天地。在那些所谓武侠书籍的世界里,几乎无奇不有。难道,天佑心想,眼下仿佛水晶一般的冰块,就是书中所述的千年寒冰吗?天佑摇头笑叹着,在太后一再的催促中,打开冰块中央放置的瓷罐。
“好香啊!”
众人凑首往内一探,却见婴儿手掌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糕点方方正正的码在瓷钵里。糕点小巧可爱,几近透明的外囊中闪出点点红晕,在浓浓的寒气中,极是挑眼。
“这是什么糕点?本宫从未见过,可见依尔根觉罗・鹰是个有心的。”乌拉那拉氏想起乾隆,心头微微泛出涩意,颇有些羡慕的说道。
太后拍着皇后的手背,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转朝天佑道:“可不是吗?依哀家看,那依尔根觉罗・鹰就是个好的。在那么忙的时候,不仅没有耽误差事,更没有忘记我们的格格,可见他对你是真上心的。你看这糕点,只怕是依尔根觉罗・鹰路上吃过,觉得美味,所以特意送来给你的。”
皇后受宠若惊的接下太后的笑容,立即明白该怎么讨好与她,赶忙劝说天佑道:“天佑啊,这宫里的格格出嫁,从没有过这般贴心的额驸。不提这糕点,就说他推拒了皇上的重赏,只求迎娶你,便实属难能可贵了。那些出嫁的公主,和待字闺中的八旗格格们,如今哪个不嫉妒你?”
“皇后说的是。”太后瞪了天佑一眼,哼声道:“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哀家已经命你皇兄查过了,这依尔根觉罗・鹰已过弱冠之龄,身边却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样的丈夫,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这般难觅的,还被你给碰上了。岂不是,你们两人的缘份?”
皇后、太后你一句,我一语的劝着天佑。末了,太后挑眉道:“既然是额驸捎来的,还不快尝尝。”
天佑命春丫头取过银针试毒,随后把木匣推向太后,淡然道:“皇额娘,先用吧。”
“说什么傻话呢!”太后忍不住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天佑的脑门,含着怒气道:“这是额驸捎给你的,又才这么几块,难得他的心意,哀家怎么好意思吃?”
天佑瞧着太后生气的脸,苦叹不已。
“行了,你是个懂礼数的,哀家和你皇嫂在,你怎么吃得下?哀家便回房了,你可别糟蹋额驸的一番心意啊!”
说罢,太后、皇后离去,天佑抱着匣子躺入卧榻,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糕点入口如冰,咬开芯子其内爆出汁液,味道甘甜爽口,咽下肚中却如似火烧。天佑微一拧眉,挥手命黄鹂等人退去,她立刻端坐于榻上运功,把丹田的热气慢慢输入四肢百骸。
一周天后,天佑宁气收功。她张开双目,却见衣衫尽湿,但体内舒爽异常,屋内的热气仿佛都被挡于体外,扫去了连日的烦闷。天佑唤入丫头,命其备水沐浴。天佑方要起身,脚边的温温却不停的绕着她的脚,湿漉漉的双眸,眼巴巴的瞅着木匣子,短尾巴摇的好似拨浪鼓。
“你想吃?”天佑抱起温温,摸着它的毛皮道。
“嗯嗯,嗯嗯。”温温舔着天佑的指尖,不停的撒娇。
天佑想到温温体内的蛊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便打开木匣,欲取出糕点咬一半喂温温。天佑虽不知糕点之内包裹的是何物,但看温温的体型,怕它不能化解其中的热意,只能稍稍喂一些,免得温温受罪。
只是,若仅喂一半的话,这另一半也留不得。糕点内的精华,恐怕都是这层外皮包住的,难道要自己和温温分食,再运功一周天吗?刚这么想着,天佑发现瓷钵里竟有三块指甲大小的糕点,她取出一观,居然还是狗爪形状的点心。不过,与自己先前吃的糕点一般无二,之中也透着红光。
天佑淡淡倾笑,心道太后、皇后说的果然不差,赏云鹤的确是个有心人。天佑放妥了木匣,把指甲大小的糕点置于掌心,温温一跃而起跳入天佑怀内,欢欢喜喜咬住糕点,两三口吞下肚去,吃完还不忘舔舔主人的手心。
“小姐,水已经备好了。”黄鹂低头道。
“嗯。”天佑微一点头,抱起温温步往澡间。黄鹂目送着天佑的背影,把手中的帕子撕成了碎布条。
鹦哥儿见状,轻喝道:“你怎么了?”
黄鹂红着眼道:“你看见了吗?小姐竟然把云鹤送来的糕点,喂给狗吃。这……她……怎么能这样?”
鹦哥苦笑着道:“这是他送给小姐的,小姐要怎么处置都行。”
“你……哼!”黄鹂甩手而去。鹦哥儿凝望着黄鹂离去的身影,垂首长叹。
次日,慈宁宫正殿。太后笑看着天佑询问:“昨天的糕点,合你的口味吗?”
天佑直爽的说道:“很合儿臣的心意。”
太后闻言,高兴道:“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什么回礼啊?”
“回礼?”
“是啊!”太后轻责道:“你们已是过了明路的,又不是私相授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的,去做几块糕点,托送粮的人带去,让额驸尝尝你的手艺。”
天佑正不知如何推脱,但看向太后欢喜的脸,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若说这个世上,天佑还会听谁的劝说。那屈指可数中的一个,便是亦母亦仆的柳妈,也是当今的太后。天佑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算了,就让她高兴一回吧。
五日后,风城驿站内。
“鹰大哥,听说瑞珍公主给你送吃得来了,是不是啊?”熙卿刚跑入院内,就看到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的依尔根觉罗・鹰。熙卿腆着脸,上前讨要道:“鹰大哥,给我一块吧!吃了这一路没油的干饭,我的嘴里都淡的没味了。”
赏云鹤淡淡看了熙卿一眼,没接口,径自离去。熙卿苦着脸,追着他道:“鹰大哥,别这样啊!我们是兄弟么,你一块糕点都不肯给啊?”
“你不会喜欢的。”赏云鹤咽下糕点道。
骗谁呀?吃的一脸高兴的样子,还推托!是舍不得把瑞珍公主亲手做的糕点送人吧?熙卿动起歪脑筋,忽然高声道:“鹰大哥在吃嫂子做的糕点啊!谁要吃快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什么?真的么?”
“等等,给我留一块啊!”
“别忘了我!”
……
不过一瞬间,屋里屋外,前院后园的八旗子弟们都涌向依尔根觉罗・鹰,和熙卿二人,一个个如饿急的猫,盯着依尔根觉罗・鹰手中的布袋,眼中闪着绿光。
“糕呢?”众人明知故问。
“鹰大哥舍不得给。”熙卿接口道。
众人狡笑着看向依尔根觉罗・鹰,问道:“真的不给?”
赏云鹤凝眉道:“你们不会喜欢的。”
“骗谁啊!兄弟们一起上!”多隆领头逼向依尔根觉罗・鹰,众人围住依尔根觉罗・鹰,趁他打斗时,纷纷抢夺。正闹得兴起,突然听得刺啦一声,依尔根觉罗・鹰手中的布袋不知怎么破了底,其内的糕点洒了一地。
众人方一愣,下一刻尽皆嬉笑着弯腰拾取,拍了拍送入口中。他们在家虽养尊处优,但这一路行来,已对吃食生冷不忌了。在弘昼的刻意安排下,吃糠咽菜也是常有的事,哪里还娇贵的起来?
谁知,刚一入口,便有人吐出嘴道:“呸,呸!怎么这么难吃啊?这真是……”
哪料,此人还未说完,众人只见身边穿过一缕劲风,自己便只能傻站着无法动弹了。赏云鹤沉着脸环顾多隆等人,夺过其手中的糕点,冷笑着塞入他们各自的口中,并出手在其喉头处一拂,帮其咽下。众人苦口难言,尽皆瞪视着把大家招来的熙卿,眼中满是责怪之意。
待喂完了糕点,赏云鹤方解开众人的穴道,笑问:“好吃吗?”
众人哪敢不应,各个点首道:“好吃,好吃。不愧是嫂子做的。”
“可不是吗?这滋味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啊,我……”
……
众者嘴上一套,心里却道,这么难吃,鹰贝勒还吃的那么高兴,这得多喜欢对方啊?刚如此思量着,倏地有人抱紧肚子,铁青着脸道:“在下先告辞了。”
皓祥等紧跟其后道:“我也不行了。”
“哎呀,我的肚子……”
赏云鹤瞥着众人赶向茅房处的背影,冷哼着转开视线,却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块糕点。云鹤提步上前,不想却被人先一步拾起,却是驿站官署家的孩子。孩子呆呆的看了云鹤一眼,怕其抢夺,赶忙抱住糕点逃回房中。
云鹤只得苦笑着看向手中的布袋,只见袋子不仅缝的简陋,针脚更是粗略。云鹤摸着布袋,叹息着塞入怀中。
驿站一禺。
“呜呜……好难吃。”早先拾了糕点的孩子哭闹道。
“这是哪儿来的?”
“听说是宝儿拣来的,他说后园那些人都在抢。”
“莫不是,今日京里送来的吃食吧?”
官差咬了一口,赶紧吐出,惊窒的细观着糕点。半晌,才拍手道:“我明白了,皇上送来这糕点,就是要让我们与遭难的百姓同甘共苦之意。让那些出京的官爷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皇上真是好思量啊!”
其后,此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受灾的百姓争相传颂,并往京师呈送万民伞。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这日,八旗子弟们上吐下泻,闹了一夜方歇。苦难中人人心道,之前一直羡慕依尔根觉罗・鹰觅得贤妻。如今看来,若不是他,这份爱意还真没人消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我重感冒到今天还没好,咳嗽,》《~~~用了两百五十抽的两包纸巾,还不行,开始用第三包了。感冒冲剂,柴胡冲剂吃的我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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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长发姑娘
第二天,等巫婆离开后。小十八立马用刀子割下头发,把发丝牢牢扎于床头。自个儿沿着发丝爬下高塔,回头讨了火烛烧了从楼顶垂下的三千发丝。
随后,小十八偷藏在暗处,等着巫婆。巫婆夜晚之后,又来高塔,却久唤长发女不应。巫婆气哼哼的回家,小十八远远的跟着她。小十八知道长发姑娘的亲生爹娘,就住在巫婆隔壁。小十八偷偷入内,与双亲相认,并开始偷种好吃的葡萄,酿成甘甜的葡萄酒。
小十八把葡萄酒酒坛摆放在栅栏边,又让便宜父亲在院中畅饮。巫婆果然忍不住,乘天黑偷了一坛子,大口大口的喝完。也算是,久寻不见长发姑娘,而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