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萦别过头,带着徐芫苓、卓风、璐儿离开了。四人走在路上,赵管家等府兵跟在后面。云萦心想,果然是四朝老臣,云萦的激将法根本就不管用。想必尚府知道皇上和云荣设计了由于那天的劫持,才害得明雪得病惨死。云萦本想拉尚府过来,推翻楚瑓,可是尚老尚书一口回绝,云萦也不好再开口。不过,尚府也未必能将此事咽下,云萦希望尚府不要忘了这仇,只是觉得自己未必能看到尚府报复楚瑓的行动了。
“你可知我为什么带你离开?”出了尚府,云萦问了问璐儿。
璐儿摇了摇头。
“如今尚府新丧,即便我提了,尚府也未必会顾及明雪,让你有名分地陪在明轩哥哥身边。”
璐儿听了,点点头。
“今日之后,你跟着表姐一处,他日明轩回来,你以澍王妃义妹的身份再嫁给明轩哥哥。”云萦想要继续说,却被徐芫苓打断了。
“原来是我小看你了,你事事料想得倒是周全,不过我可没答应你,莫要把我也算到当中!”徐芫苓原来只觉得这个表妹心思缜密,事事谋划、探测人心,让人鄙夷,有时还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如今看来,云萦谋划的事情也是处处为人着想,不仅是璐儿的事,还有井水里的蜀漆散,多多少少还是救了一些人的。
云萦说道:“我愿意拿母亲的遗言和你交换,想必表姐并不吃亏。”
“你又怎知姑母的遗言对我如此重要,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在云萦眼里,徐芫苓还是嘴硬,不肯放下身过去的隔阂,答应想帮。不过云萦明白徐芫苓不过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她能在这里说这么久,说明她已经同意了,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或是一个更充分的理由。
“你若不听,我自也有人托付。至于你是什么人,要不要听母亲遗言,你自有决断。”云萦独自一人走在最前面,心里却没了底气,她或许明天就要随王爷而去了,今日不说与徐芫苓,她就只能把一切带进棺材里了。反观徐芫苓,她倒是十分轻松,但也跟着去了澍王府。
云萦带着徐芫苓去了佛堂,其余人留在了正殿当中。云萦独自跪在了佛前,徐芫苓站在其身后。
“你是想说剩下两封谶语吗?”徐芫苓开门见山。
“是。”云萦答道。
“那就不用了,我早就知道了。”徐芫苓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又回过头来,问着:“你可知为什么?”
云萦亦觉得奇怪,母亲说术数和谶语不能同传一人,可徐芫苓明明是得术数传承之人,那为什么又会知道谶语。云萦正思索间,徐芫苓又开始解释。
“终于有你想不通的事情了。”徐芫苓骄傲至极。“姑母去世后,祖奶奶便又从商洛山来了银陵山庄。当日云府求娶姑母,不过是为了谶语和姑母的‘得天术数’。”
“得天术数,你是说母亲也会术数。”云萦虽还是背对着徐芫苓跪在那里,可是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云萦心想:母亲不是说,术数、谶语不得同传,原来是骗我的。
“当然,姑母术数比祖奶奶要强出许多,可是据说她很少施展。宁死也不愿再用占卜之术。”徐芫苓说着十分敬佩。
云萦仿佛明白了母亲的心思:母亲不让我知道这些,是不想我也跟着习练术数。而母亲不施展术数,则是因为她被这“得天术数”和谶语困在京城,一生不得自由。母亲,她想我能有自由身,不用陷于这京城泥沼中。怀璧其罪,母亲的一声只印证了这一个事实。至于后来,想必母亲还是用了术数,否则她不会让我一直跟着楚玚。可是,楚玚还是死了,自己还是如笼中之鸟,不得自由。母亲,您做的一切,还是徒劳了。我辜负了您的好意,明日我还是要与这吴越朝廷当陪祭了。
云萦沉默了许久,只好说:“既如此,多谢表姐不计得失,前来尚府。至于璐儿……”
“至于璐儿,我可以代为收留。你也不必每天抱着必死的决心,明日你未必会殒命。好自为之吧!徐氏、云氏与钱家朝廷接下来的百年,世世代代命运纠缠,谁也躲不开的。表妹保重,五年后,你若愿意就跟卓风走吧!告辞!”
云萦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静静跪在那里。璐儿和徐芫苓他们离开了,王府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那一夜的京城,过于安静,可又有谁知道这平静的表面是否有着暗潮,或许汹涌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