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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凄乱牙旗 1620、练尔多方尔不成

  午夜,一个高大的老者,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身后跟着27个精锐家丁骑兵。

  家丁身后是三百骑兵精锐。他们天黑后,打开了通州西门,一路冲破了建奴的游骑哨兵,把蒙古一个营地打了个对穿。

  直接从营地里冲了过去。这些人沿着通惠河的河岸,快马疾驰,直奔广渠门外关宁军的大营而去。

  为首的老人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绷起,怒气冲冲。他身后,正是好久不曾出现的何可纲。

  何可纲低着头赶路,一脸的委屈表情。他刚被老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因为没能在蓟门看住袁崇焕而被殃及池鱼。

  本来他把袁崇焕都看住了,没想到,看住袁崇焕没用。因为清军居然潜越了。

  说起来都是笑话,二十万人,夜里从眼皮子底下居然跑了过去。这让谁都无法相信。

  就是二十万头猪跑过去,也得震得大地轰隆隆的震动吧。但是,孙帝师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分辨。

  总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不算冤枉他。如果说这世上有人真正了解袁崇焕,那就是这位老者了。

  毕竟袁崇焕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其实,他是把他当做关门弟子来教导的。

  希望他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孙承宗这一生,按部就班,走了大明文人最标准,最正规的一场官场之路。

  大明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一般来说,你要是没进过翰林院这所大明最高行政学院,没放在中枢和皇帝身边培养过,这一辈子是没有大的发展的。

  能到三品也就到头了。孙承宗这一生,出将入相,一代帝师,已经达到了文人仕途的巅峰。

  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收一个优秀的弟子,把他的衣钵传下去。他在袁崇焕的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可是,袁崇焕太让他失望了。尤其是蓟门潜越事件发生后,孙承宗听到斥候的汇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再度确认,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吐了一口血,仰天便倒。吓得周围文武官弁乱作一团。

  赶紧传郎中过来。孙承宗被众人扶起来,只感觉一阵阵眼前发黑,用手撑住桌子,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半晌没说话,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东林和袁崇焕的处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奈何东林虽然敬他是老前辈,说话具有权威性。但是,现在的东林已经把他边缘化了。

  不是他当年的时代了。孙承宗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目光如炬,看透了世道人心了。

  每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事。但是,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操守。他万万没想到,东林这些晚辈和他的得意门生居然敢这样搞。

  这和乱臣贼子又有什么区别。蓟门的事情,袁崇焕就是浑身是嘴,再也说不清楚了。

  “唉!练尔多方尔不成啊!”孙承宗气的浑身发抖,又吐了一口血。颤巍巍的说道:“尔等严守通州城不得有失。传令下去,穷奇营三百骑兵立刻整备,今夜随老夫出发,去京城面圣。”袁崇焕这件事,把他对未来的安排全部打乱了。

  半生筹谋的心血付诸东流。他本来对这个关门弟子抱以厚望,希望身后,他能挑起这千斤重担。

  可惜,事实证明,他看错了人,也选错了人。能看清人的,从来不是什么眼光和阅历。

  而是事儿。不过事永远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以前没看透袁崇焕,那是因为事儿太小。

  这一次蓟门的问题,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在明面上了。孙承宗这一生,看过了太多的青年才俊。

  当年慷慨激昂,青春热血,可到了最后为了权力而疯狂。天黑后,一直紧闭的通州西门突然打开,三百余人的精锐骑兵冲出城门。

  把城外游荡的斥候和巡逻的清军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然后向西一路狂奔而去。

  这段时间,通州和咸鱼一般摆烂。外面包围的清军和蒙古人都已经习惯。

  现在孙承宗突然来这样一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大军出来时,孙承宗等人早已跑的远了。

  午夜时分,袁崇焕被周文郁叫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周文郁,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这是搞什么。

  “元素,不好了,孙先生来了。已经到了辕门了。”周文郁惊慌的说道。

  袁崇焕本来刚睡下,此时一激灵完全清醒了。此时,他尽管已经不装了,但是,他最怕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恩师。

  因为他知道,他搞得这些小动作,给京畿地区的百姓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可是,他没有办法,五年复辽寸土未复。皇帝能给的都给了,他不仅没有做出成绩,还让皇太极打到帝都来了。

  他和东林都必须想办法自救。不然,清军一撤退,他就要糟糕了。现在除了铤而走险,逼迫陛下和八旗议和,让八旗称臣,大明给与岁币外,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只要八旗称臣,就算名义上收复辽东了。虽然这种行为令人不齿。但是,抱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也只能厚着脸皮认了。要想逼迫陛下和大臣们接受议和,就得吓唬他们,而建奴打到帝都城下,比什么言辞都好使。

  他们那时候,就不端着和你打官腔儿、唱高调了。他们在城外的庄园和家仆被建奴席卷一空,这样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让他们惊慌、害怕、丧胆。只有这样,议和才有可能。袁崇焕冷笑着想,真到这个时候,不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

  再也没有人去哔哔什么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

  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让建奴赶紧走。可是,此时此刻,听说孙承宗来了。

  顿时袁崇焕慌得一批。别人好糊弄,可这老师可不好糊弄。老孙是老中医,专治吹牛哔。

  这些年,袁崇焕大吹法螺,胡说八道,拿一些根本兑现不了的承诺耍戏皇上。

  这些小把戏就不要在孙老师面前献丑了。对于这位出将入相的老头面前,完全是自取其辱。

  “太子太保,东阁大学士、孙阁老到。”外面传来了何可纲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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