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看上去样式有些老旧，王青心说，这么款式这么老的镯子送给她，显然是没怎么上心的礼物，不比自家女儿的漂亮裙子。

　　而曾一冰在看到那个镯子戴在清子手上时，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年夜饭之后，长辈们在客厅看春晚聊天，几个孩子也在偏厅玩。

　　清子跟曾一懿和曾一冰坐地毯上打电子游戏，而子赵熙子当然不会参与他们没营养的活动，她懂事地陪着长辈们，一块儿喝茶聊天。

　　王青催了她几次，让她去跟曾一冰玩，不过赵熙子不乐意。

　　她对曾一冰没意思，也不想顺着妈妈的意思，跟他多接触。她看得出来，她们两姐妹，曾一冰可能更中意清子多一点。

　　九点的时候，长辈们开始派发过年的红包，曾一懿欢欢喜喜拿了最多的压岁钱，又给长辈们拜年，一套押韵的说辞逗得长辈们直乐，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清子趁着间隙溜出去，先给远在老家的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问候他们。

　　又给随着爸爸一起去了部队营区驻守的妈妈和弟弟一同拜了年。

　　外公和外婆传着电话轮流跟清子讲话，问她的近况，说北方冷，让她多穿点衣服。

　　外婆说：“清子，等年三十儿过完，你外公正好要来京都办事儿，到时候我们来看你。”

　　“真的吗！太好了！”清子惊喜地说：“我带你们在京都玩儿，看长城和故宫！”

　　虽然她自己都没怎么玩儿过，不过既然外公外婆要来，她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他们。

　　电话又传到了外公手里，她不放心地问：“清子，爸爸妈妈驻扎不在，那边家里，对你怎么样？”

　　“叔叔婶婶和都对我很好，外公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

　　“等我考级结束以后，就回老家看你们！”

　　“好好，考级一定要好好准备，将来出人头地。”

　　“我知道的。”

　　外婆的声音传来：“你不要给清子那么大的压力，能不能出人头地都没关系，最重要是保重身体，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清子心里有酸涩上涌，她竭力抑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赶紧说道：“那我就挂了，外公外婆，再见。”

　　再说下去，她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哭出来。

　　挂掉电话以后，她不敢直接进屋，而是一个人坐在后院儿的门廊边，平复思念的心绪。

　　外公外婆住在老家，小时候她就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外公外婆对她很好的。

　　这个团聚的夜晚，清子既想念他们，也想念父母和调皮的弟弟。

　　今晚安翠珍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清子情不自禁抹了把眼泪，雪又下大了。

　　古奥在她身边呜呜地叫着，用鼻子去拱她的手掌心。

　　古奥是爸爸从部队上牵回来的小狗崽，从内蒙千里迢迢带到京都送给她。

　　清子在古奥面前，一直自称妈妈。

　　她觉得，狗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她应该要当它的妈妈，不然它就太可怜了。

　　曾一冰找了几个房间没有看到清子，刚走到后厅，看到落地窗外，她一个人坐在门廊边，偷偷抹眼泪。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眼睛明显红了一圈，手里攥着手机，嘟着嘴，委屈巴巴地不断用袖子抹眼睛。

　　猜到她多半是被这大过年的气氛感染，难过了。

　　这丫头片子，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挺敏感。

　　看着她这样子，曾一冰感觉呼吸有点不畅，心情跟着也烦躁起来。

　　他转身回客厅，陪曾一懿打了一局游戏，发现清子还坐在外面。

　　这还没完了？

　　他有点坐不住，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清子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连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到来人是曾一冰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想被长辈发现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哭，在这样一个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日子，被看到偷哭会很尴尬。

　　曾一冰走到她身边，脚从棉拖里伸出来，摸了摸古奥的肚子，古奥立刻躺下来跟他撒娇。

　　“丫头怎么成了爱哭鬼。”他漫不经心说。

　　清子不理他，吸了吸鼻子，手里攥着的纸头拧了把鼻涕。

　　曾一冰嫌弃她：“在我面前就不要形象？”

　　清子瓮声瓮气地说：“干嘛要在你面前保持形象。”

　　“我是你未婚夫。”

　　曾一冰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清子听了不当真，背过身去不理他：“都说了是未婚夫，更不需要保持形象，反正又不怕你不娶我。”

　　她说这话不过心，就像平时跟他拌嘴一样。

　　曾一冰来了劲儿：“这么自信，就跟我定下来了，我还非得娶你不可？”

　　“不娶算了。”清子使气说：“我又不硬嫁。”

　　曾一冰在她身边坐下来，抬头看着飘雪的夜空，问道：“又哭什么？”

　　“翠珍姨和叔叔对我这么好，就想到我自己的爸妈了。”清子毫不避讳地说了自己的感受。

　　曾一冰垂首，目光轻扫了她修长白皙的手腕上那枚翠绿的镯子，心说曾家祖传给儿媳妇的镯子都归你了，还不好？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可以多来我家玩。”

　　“嗯？”

　　“反正我爸妈喜欢你，你就多来我家玩，就把他们当成你自己的爸妈一样。”曾一冰说这话的时候，手背揉了揉鼻翼，深情不太自然，不像他平时一贯说话的样子。

　　清子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好还愿意把父母分给我。

　　曾一冰不自然地岔开话题：“对了，他们给你多少压岁钱？”

　　“唔，我还没看。”清子摸出安翠珍给她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

　　曾一冰把脑袋凑过来，往里面瞅。

　　厚厚的一沓红票子，少说也得有五六千的样子！

　　“我去，这么多！”曾一冰惊呼出声。

　　“真的好多”清子问他：“你呢？”

　　曾一冰拿出母亲给他的红包，里面随便装了两百块钱和几张五块一块的零钱，凑了个胀鼓鼓。

　　清子嘻嘻一笑：“好少噢。”

　　“对啊，好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