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丰茂,云烟缭绕的青山被造化之斧一劈两半,其间纵膈,名曰君子谷。谷中屋舍俨然,流水潺潺,农田纵横,一派野趣。
“凝心聚神,把体内的灵力引出来聚到掌心,用灵力去感知眼前事物的生机,阿尚,坚持住!生命力是能跟人体产生共鸣的,你很自然就会感受到。”
君子谷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涨红了脸,不断地鼓励着身边对着一篮子桃花施法的少年。这少年叫姬尚,说是施法,其实只是闭着眼盘膝坐在地上,只有从额头微露的青筋和鼻尖渗出的汗水能看出少年并不是在打盹儿。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姬尚心中默念这首感物诗,依照好友的指点,慢慢将经脉中的灵力凝成一股,从掌心引出到花篮上方盘旋着。篮子里放着许多新采的桃花,也夹杂着一些从花树下捡来的已经凋谢枯萎的桃花。姬尚要做的就是用灵力感知桃花的生机,将篮子里的鲜桃花和枯桃花区分出来。在他的努力下,篮子里的鲜桃花一朵朵腾空而起。
“好,有效果了阿尚,保持心神的平和,继续!”张泰话音未落,便见篮子里已经枯萎的桃花也慢慢浮起在半空。
“哎呀,又失败了!”张泰捶胸顿足,遗憾之色跃然脸上。
被叫做姬尚的少年看了眼跟前的场景,只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云淡风轻地站起身,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别难过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本就不该奢望的。”
“怎么会这样啊,即使心力弱一点,也不过是感知到的生命力少一点,挑选出的新鲜桃花少一点,可你为何会分不出已经枯萎的花呢,那里面没有生机了呀,真是奇了怪了!”
张泰苦大仇深地哀嚎,“你天赋比我高了不知凡几,又那么勤奋,连我都进了诗院,你怎么就波折不断呢,老天爷这是开什么玩笑啊!”
“好了,阿泰,你从哪看出我的天赋就比你高了?为了我还特意抹黑自己做什么?阿爹说我诗心先天不足,容易被俗气所扰,所以难以分辨外物好坏。唉,离上次考核过去快大半年了,竟然没有一点长进,也是让人绝望啊!”
姬尚苦笑着摇摇头,“阿泰,以后你就带我去诗院做你的书童吧,也好过在这里瞎折腾!”
“你说什么呢!你可是立志要成为诗圣的人,怎么能委屈给我做书童。你别灰心,你刚会说话就口吐珠玑,这可是万中也难挑一的!你一定是属于大器晚成类型的,一定要坚持下去啊!我在诗院等你!”张泰掰过姬尚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真诚让姬尚一阵感动。
“你这家伙,还真是┉”姬尚看着殷切期盼的好友,终是不忍拒绝,点点头道,“横竖诗院还有一个多月才纳士,我再努努力吧!”
“这才对嘛!好兄弟,这一个多月,我叫我弟弟天天送好吃的给你,你只管好好练习,只要锻炼好诗心,过了第一关,以你的水平过二三两关完全不成问题!”
和张泰分别,日已西斜,累了半天身上都被汗浸湿了,姬尚决定在溪边洗个澡再回家。
“也不知张泰那家伙,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姬尚边解衣服,边回想起自己一岁左右,指着天空开口说了第一个字“天”,神奇的是,那不甚清晰的字一出口,嘴里竟掉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来。
当时在场的除了阿爹,还有三岁多的张泰。没想到这件事给年幼的张泰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震撼印象,以至于从此以后,不管自己被多少人说是平庸之辈,难成大器,他仍深信不疑,自己只是一时瓶颈,终将一跃冲天!
“唉,当时口吐珠玑的真是自己吗?”姬尚除了上身衣物,慢慢往溪中水深的地方走去,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吃了什么硬东西,不小心在说话时掉了出来,被张泰看错了吧!”自己之所以如此怀疑,是因为当时掉出来的东西被阿爹收了起来,自己怎么哀求也不准看,连提一下都不许。虽然张泰那小子指天发誓,说自己眼疾手快,在阿爹夺走之前还捡起来细细看了看。
“三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是珍珠?”姬尚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口吐珠玑?那可是名门世家天赋极为出众的子弟初次说话时才会有的异象,人称‘雏凤清鸣’。自己一个穷乡僻壤,满身俗气的小子怎么会有此异象呢?哪一个口吐珠玑的天才会诗心蒙尘,连诗院考核的第一关都过不去!”
姬尚低头看着溪水中自己的面庞和身躯,稚嫩瘦弱,就像这山谷中长着的竹子,细瘦修长。
“竹子啊!”姬尚心中一动,看向对岸的竹林,微风吹来,竹叶摩挲,发出沙沙响声,竹杆轻轻晃动,虽柔弱但却坚韧,等风过,又是笔直挺立,向阳生长。因其不争奇斗艳,淡泊气质,竹子还被世人评为“花中四君子”之一,其身影还被众多诗人写进了诗文当中。
“纵使不能成为参天大树,成为一棵坚韧挺拔,四季长青的竹子也不错!诗心蒙尘又怎样,自己可以锻炼诗意和诗魂,即使不能进入诗院,获得诗位,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的诗匠。”如此一想,姬尚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他弯下腰,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爽直透五脏六腑。
待洗完澡,正穿着衣服的姬尚手中动作突然一顿,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对面的竹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救命——救命——”
看着日渐西沉,姬尚有些纳闷:“这个时辰了,竹林里还有人?”
恐怕自己听错的姬尚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又见竹林上空漂浮着星星点点带着光晕的灵气,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中了自己布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