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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章第12章阿永阿永三

一袭华袍 芳汀 5731 2021-08-05 17:30

  香爸也就和白何差不多,甚或更甚。文化很差的香爸,在小资情调颇浓的高中生老婆面前,基本上连像样一点的抵抗也没有。

  莫看他表面,牛气烘烘的。

  香爸和香爸之类特有的豪爽,粗犷,能吃苦和过人的精明,如果用在创业与人生的原始积累期,或者是用在还不算太晚的现在,应该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或许?真能助其成功。

  可香爸偏偏失败了,被无情的命运打回了原形。这一点,与亲家公惊人的相似,也是他们这一代50后,注定再劫难逃的悲剧。

  不同的是,这代50后的少数人。

  选择了咬牙奋起,与命运抗争,譬如白何。大多数人却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默默而无奈地,躲进了自己的伤口深处,怀着冲天的愤懑和绝望,静候着大限的到来。

  譬如香爸。

  因此,原来的特有性格和楞角,一经被生活磨掉,整个人的精、气、神,便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了。现在,香爸被老伴儿无端抢白,伤脚又因不慎拉动而疼痛不己。

  他端着自己的胳膊肘儿,看看对方。

  有些懊恼:“要不,让妙香辞职算了呀。我看她整天忙忙碌碌的,又有了女儿,人也瘦了许多呀。反正,明丰苑里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的挺多的呀。”

  香妈摇头,拍沙发垫。

  “馊主意,更不行!算了你别说啦,说了白说,尽是拿不上桌的馊主意呀。”“不行就不行嘛,你老拍沙发干什么?”

  许是?被老伴儿轻蔑的斜睨激怒。

  香爸到底冒了火:“他妈的,以为自己还在国企财务处,喝茶训人呀?”香妈楞楞,别过了头。这一点,又与白何惊人相似。

  老伴儿冒火,唠唠叨叨时。

  白何基本上是搭着耳朵,垂着眼皮儿,任由对方发泄,实在听腻了,也顶多是默默走开而己。可白何真一冒火,老伴儿也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归纳总结。

  退休教师明白,老头子冒火就如雷雨前的闪电,闪得厉害来得快,可稍纵即逝。避其锋芒,便什么事儿也没有,雨后的天地,还是自己主宰。

  并且呢,还可以小博大。

  从中听到对方平时深藏心底的话儿,窥视对方真正的心态云云。大约天下的女人,都遵循着这一定律?因此,在地球村每时每刻上演的家庭剧,才充满了酸辣苦甜大喜大悲。

  最后的胜利者,主宰者。

  反倒都是或年轻,或中年、或耋耄的老婆们。屋里沉寂下来。好半天,香妈偷偷睃睃香爸,瞧他屁股移移,恍若蛆虫一样动动的,故意不搭理,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当然,香妈心里透亮。

  香爸这也是为了家庭好。几十年的结发夫妻,共同走过的困苦艰难,她实是太了解自己的老头子啦。说实在的,她也认同香爸的看法。

  现在,这社会。

  人人脸上都罩着一层莎,让人摸不透,认不清。让一个什么也不了解的陌生人,在自己家里常来常往,实在是让她提心吊胆,惧怕不己。

  可是,思前想后。

  又觉得这恐怕是,家里目前最能接受的最佳办法。眼下,老娘、女儿女婿和亲家,都得呆在自己的原位上,一个都不能乱动。

  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任何益处,只会坏事儿。这点,作为家庭主妇和生活轴心,她比香爸更有见地,也更清楚坚定。要渡过目前最艰难的时段,只有二个办法。

  一是让自己的老姐姐,时不时的抽空赶来帮忙料理。

  二呢,就是随着鱼老板的承诺,要他的小工前来帮帮忙。香妈心里雪亮,香爸摔伤这件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凭着自己的良心呢。

  原因,前车可鉴。

  那还是奋斗多年的鱼老板讨了老婆,又把自己的老父亲,接来上海不久发生的事。屈指算来,鱼老板开的这个鱼档,己有15年啦。

  15年前,鱼老板16岁。

  揣着仅有的200元钱,躲藏在一艘运输船的轮舱下,来到了上海滩。5年后,己长高了一大头的鱼老板,租下浦西这间街边店,开起了这间鲜鱼档。

  鱼档供货,及时新鲜。

  货真价实,态度恭顺又好,慢慢也就积累了一大批回头客。上海阿拉骨子里天生的排外和自高自大,在为人朴实,童叟无欺的鱼老板笑容前,终于烟消云散。

  代之的,是宽容、同情和理解。

  因此,绝不能断言在漫长琐碎的经营中,买卖双方没有冲突和矛盾,而只能说,双方建立起了一定的诚信度,达到了自行处理和消灭冲突矛盾的一定高度。

  然而即便这样。

  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一个比香爸年轻的中老年人,在鱼老板的鱼档买鱼时,不慎摔倒,而且也是摔碎了脚踝,拉开了扯皮的序幕。

  那时,也合当碰巧。

  正是上海市委、市政府按照中央的战略部署,&"开发浦东、振兴上海、服务全国、面向世界!”风起云涌的年代。

  领导憋足劲儿。

  干部争先恐后。

  与全国各地一样,上海也对所属国企进行“关停并转”的改革大手术。许许多多从国企“改”下来的中老年人,绝望地踯躇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愤世嫉俗,动辄骂娘。

  甚或,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惹得警察警车时时出现,成为当年一景。而在鱼档摔倒的这个中老年人,恰好是一个下岗工人。于是,买卖中曾有的潜规,全部不翼而飞。

  对方毫不客气。

  明确提出全额赔偿损失,不然就法庭上见。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全额赔偿,自不可能,可作为鱼档也有责任,这是推脱不掉的。于是,许多人暗地里规劝鱼老板,做做对方的工作,适度赔偿算啦,以保住这块牌子和口碑。

  可是,年轻的鱼老板,也被对方激怒了。

  因为对方全家出动,噼里啪啦的,捣毁了他几乎所有的生产工具。双方终于闹上了法庭。结果,可怜的愚笨的苏北农民,根本就没读懂上海滩,读懂人生,读懂生活与城市。

  鱼老板输了,被法庭一审判决。

  赔偿对方全部身体和精神损失,共计二万多人民币,并且全部现金限期内支付。苏北农民做生意,与人打交道,揣摩心里,奉迎巴结,轻车熟路,如鱼得水。

  没回过神,甚至还在梦里。

  就被庄严神圣的法庭,鲜红的国徽和威风凛凛的法警,吓得魂飞魄散,欲哭无泪,不知所措的抖着双手,噙着热泪,在判决书上签了字,并于限期内,抱给了对方全部赔款……

  所以,这次呢?

  如果不是香妈,要换了别的人家,真要厚着脸皮赖到鱼老板,只怕他会重蹈覆辙,损失惨重。而只要他的小工随时前来帮忙,即减轻了他的心理和经济负担,又缓解了自己的暂时困难,一举二得,何乐不可?

  至于小工可靠与否?

  香妈相信,凭着自己的感觉和掌控,应该没有大问题。更重要的是,自己所设想的第一种办法,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

  姐姐年届七十,身体一向不好。

  住在上海远郊的青浦区朱家角,一动步,公交转轻轨,轻轨再转公交的,单面就要大半天;再则,家里还有70出头的姐夫,与彤彤一样大的小孙女儿,可能吗?

  “再说,即或是小工来,帮了忙钱可以不给,饭总要吃吧?水总要喝吧?此外,烟啦水果啦什么的,总得要表示表示的呀?”

  香爸被一泡尿,憋得有些难受。

  他瞟瞟老婆闭上眼睛不吭声,有些吃不准了。这是普天下虽有不快,却仍爱着或叫依从着老婆男人的软肋。就像大炮轰击云,大刀砍向水。

  所有的抗争,都在老婆的沉默不语前,撞得粉骨碎身。

  闭着眼的香妈却听得直想笑,然后,是一歇深深的悲哀。曾几何时,处里要好的几个姐妹以及同事们,都不约而同的羡慕着她,议论着她。

  “你那位,不说啦。喝酒如喝水,待客如家人,头儿夸,客人伸大指姆,销售业绩月月稳居第一,你算嫁给了五位数了呀。”

  “我就寻思着,我家那个和你家那位的差距,怎么这样大哇?厂里都传遍啦,你那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出面帮朋友摆平闹事者不说,还连5000块的现金提成,都白白送给了人家,英雄好汉啊,“水浒传”上才有的呀!”云云。

  曾几何时啊?

  大气,豪爽,好客的香爸。

  变成了现在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香妈讲不出更深层的理由,只是悲戚的想,我也明白,女人老了,更喜欢唠唠叨叨,婆婆妈妈,据说是为了排斥减轻自身的压力。

  那么,由此及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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