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昭仪这几日得意得很,帝王从那天元宵夜宴宣了她侍寝,连着这好几日都是去了她宫里。
这六宫之中,一时之间就属自己风头正盛,陛下赏得东西流水一般的往宫里搬,就连她宫里的宫人都忍不住抬高了下巴,变得神气起来。
再加之贤妃有意无意的抬举,在这新入宫的妃嫔之中,没有哪个能与她一较高下了。
众人也都是聪慧之人,这一同入宫的几个,除了慧昭仪和丁昭仪,都有意无意的跟她示好,多多少少送了些东西过来。
无外乎是她得了盛宠,要巴结她,她好好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宠妃的感觉。
她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日子,更享受这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就仿佛自己一夜之间,不再是那个王家的庶女,空有美貌,身份卑贱。
一入宫门深似海,出身又如何,早晚她会让那些人看看,权势之下,出身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宠爱,那她就能长盛不衰。
一般的妃嫔多少有些矜持,可是帝王却说,喜欢她的天真直率,对她的热情另眼相待,这就是自己的机会所在。
顺昭仪想通了,她咬了咬下唇,心中砰砰的跳动着:像帝王那样高大俊朗的男人,会有谁不喜欢呢,而且还异常的持久。
想到这里她脸红了红。
“娘娘,您在听奴婢说吗?”
顺昭仪的两个宫人梧桐和梧叶一左一右站在边上,看着自己的主子笑的开心,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提醒道。
“何事?”顺昭仪正在想着旖旎的场景,却被宫人给打断了思绪,皱起眉,恼火的问了一句。
两人看着自己主子不善的目光,牙齿忍不住颤了颤,两人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方才有事要和娘娘禀告。”
梧叶隔了一会儿看见面前之人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这才慢慢的解释道。
“说吧。”她满脸的不耐,翻了个白眼。
“王贤妃娘娘刚刚差人过来,让娘娘明日早起去请安,说是请了宫中的姐妹们聚一聚。”
梧叶一板一眼的回道,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主子的反应,她生怕一句话说不好,身上的皮肉就得遭殃了。
“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顺昭仪半点都不想和面前两个婢子浪费时间,满脑子只是那英俊的脸,想着想着就红了脸颊,小巧的耳垂也不知不觉染上了粉色,不知道陛下今晚还会不会宣自己侍寝。
若是再宣自己侍寝,她定要更加主动一些才是,她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有些期待的眯了眯眼,仿佛在回味着昨夜那无边春色。
翌日
“啊。”
丁含璋在石榴和樱桃搀扶下才走出院子,迎面就跑来了一个婢子,没头没脑的就撞了上来。
一壶水就洒在了丁含璋的裙子上面,深深浅浅的污渍看着异常刺眼。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婢子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罪,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
樱桃本想着开口,没想到对面早有人开口了,是一个有些眼生的姑姑,穿着碧色的衣裙,气势很足。
她盯着惹祸的婢子,拔高了声音,怒斥道:“冒冒失失的,让你来送个东西,你瞎跑什么,还不快给娘娘赔罪。”
“奴婢是司仪房的刘掌仪,见过丁昭仪。”
刘掌仪站在丁含璋面前,恭敬的半屈身行了个礼,一般有品级的宫人看见昭容以下的是不用行跪礼的。
除非是有特殊的情况。
丁含璋眯了眯眼睛,冲着她笑了笑。
“刘掌仪不必多礼,起来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是个有品级的女官呢,对于丁含璋这样新入宫又未被帝王宠幸过得妃嫔,似乎也不值不上多大的礼遇。
丁含璋眉目淡淡的,眼睑微垂,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此刻诚惶诚恐的宫人,她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个人。
地上的宫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了刘掌仪的话,哆嗦着身子就一个劲开始向丁含璋求饶。
“奴婢给娘娘磕头请罪。奴婢一时走的匆忙,没有看见您。还请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婢子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嘭嘭嘭的磕着头,身子匍匐在地上,石榴只能听见耳边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她很清楚那是膝盖撞击地砖发出的声响。
樱桃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别开了眼。
丁含璋闻言,心中又气又好笑,这话听着怎么这般让人觉得憋闷的慌,我并未打你,也未曾骂我,何来这般哭天喊地的求饶。
目光扫过冷眼旁观的刘掌仪,看来是故意要试试我的深浅,丁含璋吸了一口气,没有出声,跪着凉快凉快,天冷路滑,若不是人为,那就是天意了。
今天纷纷扬扬的下着雪,雪花下的极大,一晚上的时间,整个宫城就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了。
她目光微凝,目光注意到前方,她留意到刘掌仪脚下的雪明显比其他地方结实一些。
这按理说:踩实了的雪自然会比蓬松的雪来的硬,脚踩上去,若是不加以留心,是极容易滑倒的。
加之现在天色尚早,扫雪的宫人还未曾扫到这廊上,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就更多了,她想通了这些事,嘴角就忍不住一抽,原来还有人惦记着我呢。
丁含璋看着面前跪在自己的身前的人,抿了抿唇,看了看天色,心中轻叹了口气,有人在这等着自己,哪里就这样巧了。
她慢慢的开口道:“别磕头了,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既然是无意之举,便就此为止吧,既然是司仪房的人,自己去请罚吧,我就不便插手处理了。”
“那姑娘...”您的衣服。
樱桃本想开口,石榴深深剜了她一眼,在看见石榴投来的眼色之后,她原本已经滑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
一不留神又被石榴给瞪了一眼,她自觉没理,也没再开口,只缩着手掩在衣袖里,冲着石榴比了一个手势。
“无事。”
樱桃有些地落地垂眸,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了。
含璋余光刮过,看见两个人的小动作,心中发笑:不依不饶的丫头,今日还算是有点眼力见。
丁含璋出言打断了这个僵持的场面,她今日无心和这人纠缠,不过是湿了衣裳,今早回去换了还能赶到王贤妃那里的,晚了那就是真的来不及了。
她定定神,冲着刘掌仪微微颔首道:“刘掌仪,既然无事,那我们先回去。”石榴和樱桃自然就也不多纠缠了,两人扶着她往南华殿走。
“奴婢恭送丁昭仪。”刘掌仪看着慢慢走远的主仆二人,一步一脚印,深浅不一的痕迹留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