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时已是穷途末路,何不一试呢?”素心缓缓说出这句话,仔细留意着顺妃的反应。
“姑姑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太后有旨意不成?”顺妃的眼眸来回转了几圈,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
素心姑姑将顺妃按在梳妆台前,打开妆匣子,拿出梳子,细细的帮她把散落的头发梳了上去。
“娘娘,您是个聪明人。您知道此刻应该怎么选择的。”
顺妃虽然不是个聪明人,此刻也明白了素心姑姑的暗示,怕是太后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宫中了。
“去吧。”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
太后出面保住了顺妃,顺妃成为了太后一党,王贤妃对于她的临阵倒戈倒是诧异了一番,而这件事随着停雀投井,顺妃被降位,也暂时归于沉寂。
而冬充媛搬去了贤妃的宫中,帝王下旨由贤妃亲自照料日常起居,算是因祸得福了。
含璋知道这件事情的发展后,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她放下手中的游记,慢慢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看来这宫中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冬充媛搬走了,这另外一边的偏殿就便也空了,再也没有那么多宫人妃嫔往来,日子倒是清净了不少。
樱桃闻声而来,只见她慢慢走来树下,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她将食盒搁在案几上,好奇的问了一句:
“娘娘是在说谁?顺婕妤吗?”
含璋看了看远处的宫墙,目光越过高高的墙,仿佛自言自语似得,开口说道:“是啊,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她似懂非懂,歪头顺着含璋的视线看过去,空中悠悠飘荡的云,远处袅袅的烟,仿佛烟雾般飘渺,哀愁无限,思绪也随之飘扬远去。
原来死对头顺妃落魄了,自己也竟然有些兔死狐悲的忧伤。
樱桃留意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高扬着嗓音安慰道:“您别想那么多,看看奴婢拿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含璋回过神来,看着她讨好的笑意也暂且将这些事抛开了,弯起嘴角,调笑道:“不知道小女子给我拿了什么来,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樱桃看着她神色稍缓,语气里带着几分卖弄似乎:“这可是奴婢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弄来的。”
掀开食盒的盖子,含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碗凉丝丝的酸梅子汤,旁边还有一小碟酥酪。
“食盒底层放着冰块,酸梅子汤一直可以保持凉意,也不会变热,这可是夏日消暑的好东西。”
她顺手帮含璋把头发上的一片花瓣轻轻摘下,继而说道:“娘娘快尝尝,奴婢方才去小厨房那边寻来的。”
含璋拿着汤匙,一口接着一口,确实解暑消热,一碗酸梅子汤下肚,方才燥热的感觉,就已经消散了大半去了。
“不错,确实清凉解渴,浑身喝完也痛快了。”含璋恋恋不舍的搁下瓷碗,颇有些意犹未尽。
樱桃看着含璋享受的模样,也不自觉地冲着她笑了笑。
她收拾着东西,轻声道:“姑娘您喜欢便好,最近这段时间,您总是食不下咽的,人瞧着都清减了不少,奴婢想着这酸口的开胃,所以专门去要了一碗来。”
含璋喝了一碗酸梅子汤,眯着眼歪着榻上,“最近人乏力的很,天气热了,也没有什么胃口,总觉得油腻,难以下咽,也不知道是不是暑气重了,要是有一片竹林便好了。”
“苦夏已至,主子您这是想念家里的日子了。”
樱桃搬了一个矮凳,手上拿着扇子,帮她扇着风,心中却琢磨着做点什么菜吃才好。
她愁得眼眉都皱成了一团:苦瓜,苦菊,黄瓜,这些都是清凉爽口的菜。
可惜主子最怕苦了,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是不碰这些的。
在这嘶嘶的蝉鸣中,含璋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到晚上,一桌子菜色才端上来,含璋才夹了一口菜,刚一进嘴,就感觉心中恶心异常,伏在卧房吐了一遭。
这可吓坏了身边的樱桃,焦急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石榴听见她的声音,忙走进来,和樱桃两个一边一个,一起扶着她伏在了睡榻上。
石榴看着满桌子未动的饭菜,和一脸惨白的含璋,忧心道:“主子,要不奴婢去请太医吧。”
“先别惊动人,待我缓一缓。”含璋有些虚弱的说道,她联系上最近自己的种种异常反应,心中有了猜想。
盛夏时节,知了声声,暑气渐起。
躲在树荫之下,也能感觉到这绚烂的风,裹挟着热气往脸上涌。
含璋起的早了些,用完早膳,便看见樱桃和石榴两人指挥者院里的宫人们在在进出的院门屋门前都挂上了艾草。
每个人身上还悬挂着一个小巧的香囊,上面多绣着五福等纹样。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时间过的也快,转眼就是农历五月五,端午节了。
含璋看得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当下就自己上去摆弄一番,家中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母亲一个人独自操持的,她也很少将这些庶务放在心上。
没想到来了宫中,竟然也能有家中过节的气氛。
天中节,相传是由上古时代祭龙演变而来,仲夏时分,苍龙七宿飞升至正南中天,是龙飞天的上上吉日。
民间习俗,端午时节,家人们欢聚一堂,齐饮雄黄酒,吃咸鸭蛋,糯米粽子,艾草驱蚊,据说有祛病防疫的功效。这在门前悬挂艾草的习俗就是由此而来。
天气凉爽,含璋用过晚膳,便想着出去转一转。
石榴就陪着她去了竹园,竹园在安和宫后面,晚风习习,风吹着竹叶,飒飒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含璋坐在八角亭中,静静看着这片竹海,忍不住喟叹道:“这里可真清幽,晚间来这里散散步倒是极好的。”
“姐姐说的极是。”
听到身后的声音,含璋诧异的转头。
原来是许久未见得冬充媛和七八个婢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将这小小的八角亭给站满了。
含璋站起身冲她点点头,笑着说道:“原来是充媛,许久不见,身子可还好?”石榴站起来主动站在了含璋身后。
“身子养了一些时日,丁姐姐客气了。”身边的宫人及有眼力见的帮她铺上垫子,又将石桌擦干净,这才落座。
“可真是巧了,我是闲来无事,走来这边散散心。不知道妹妹也来这里。”
“不巧,妹妹今日是循着姐姐的足迹而来的。”冬充媛轻轻笑了笑,看着含璋的眼睛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