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立即跑回了三无居士的住处。
明月心和柳月娥都已不在,只有三无居士在那里抱着那个酒坛在喝酒,看到郭旭忽然飞奔回来,不由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郭旭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那酒坛抢了过来,摇一摇,幸好还有小半坛。
三无居士笑道:“你想喝就说嘛,何必抢呢?”
郭旭也不说话,抱起酒坛就跑。
“怎么了?喂,我想跟你说说断剑的事——”三无居士大声叫道,郭旭早一溜烟跑远了。
郭旭回到小河边的时候,那人还是金鸡独立的站在那里,果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动过。
他远远的就看到郭旭飞奔而来,眼睛虽然急得好似要冒出火来,但还是记得郭旭的话,仍然站在那里不敢动。
“酒来了,喝吧。”郭旭终于来到他面前,吐了一口气道。
那人一声欢呼,忽然跳起来打了三个筋斗,四肢着地,吐着舌头不住的喘气,好像好久没见到主人的狗,兴奋得不知所以一般。
然后,他忽然蹦起来,一把把酒坛抢了过去,揭开封泥,凑到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是惬意无比。
然后,他终于把酒坛凑到嘴边要喝,却又拿开了,重把封泥塞上,摇头道:“不行,这酒乃是人间极品,天上地下只有这么一点了,喝了就没有了……”
他忽然转身向山坡下跑去。
“你干什么去?”郭旭大声问道。
“我得把身上的污泥洗干净了!”那人飞跑到河边柳树之下,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除得干干净净,又不放心把酒坛放在岸上,就这样抱着酒坛冲进了小河中央。
郭旭来到那人的衣服旁边,看着那人抱着个酒坛洗澡,不由得暗自好笑。
看来这人就算真是断剑,那其实也蛮可爱的,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想不到你这人,爱酒居然爱成这样。”郭旭在树下坐了下来。
那人充耳不闻——自从拿到酒之后,他对郭旭的态度好像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把身上洗完之后,他又坐在河中浸泡着,把酒坛顶在头上,双目紧闭。
他好像要泡去身上所有的俗气似的。
终于,他睁开眼来了,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隆重的解开酒坛封泥,好像进行一个重大的仪式似的。
他终于倒了一小口酒在口中,闭着眼睛品味良久,这才缓缓的吞下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完全陶醉在其中了。
郭旭从来没有见过喝酒这么享受陶醉的人。
那样子,就好像生命得到了升华似的,让人都不忍心打扰他。
那人又喝了两口大的,然后珍而重之的把封泥塞上,看来是舍不得继续喝了。
他从河里走了出来。
“朋友真是位酒中君子,在下真是佩服得紧。”郭旭笑着说道。
那人不说话,默默的穿着衣服。
“在下刘光正,不知道能不能做个朋友呢?以后有好酒可以一起喝啊。”郭旭又道。
那人穿好了衣服,忽然严重精光爆射,盯着郭旭道:“刘光正是吧?我是断剑。”
郭旭看他的神情不善,暗自防备,道:“断剑?可是江湖名人榜上的那个断剑?”
“正是。”断剑眼中已经是杀气毕露,“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就是要你死个明白。”
郭旭惊得倒退几步道:“这是为何?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你最想要喝的酒吗?”
“不错,可是我之前的种种丑态尽被你看去,若不将你杀了,以后还将如何做人?”
断剑说着,缓缓从腰间拔出了他的断剑。
“拿出你的剑吧,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
郭旭没有解开他的飞虹剑,看着断剑冷冷的道:“你自信能在三招之内杀了我?”
断剑紧紧的闭着嘴唇不说话。
“如果你三招之内杀不了我,一旦打起来,不小心打坏了你手中的酒怎么办?”郭旭道,“天上地下,这酒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如果打坏了,你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断剑一愣,眼中的杀气迅速消失,手中的剑也垂了下去。
“你说得对,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断剑喃喃的说着,把剑缓缓的插回了腰带里。
郭旭笑道:“这就对了。新丰美酒斗十千,洛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大家都是酒道中人,何不交个朋友呢?”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断剑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断剑好酒之名,天下皆知,那点丑态算什么?刚才只不过是吓你一吓,稍加试探而已。如今看来,你果然是同道中人。好!既然你请我喝了如此好酒,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请你喝酒去!”
“好啊。”郭旭道,“只不过不知道你想请我去哪里喝呢?”
“逍遥楼啊,听说那里的酒好不错。”
“逍遥楼的酒,那也叫做酒吗?”郭旭嗤之以鼻。
“唉……”断剑把手上的酒坛举到眼前,“喝了这种酒,真是一种灾难。以后不管喝什么酒,那都是淡而无味了。”
郭旭笑道:“我倒是知道哪里还有好酒。”
断剑顿时眼睛一亮:“你知道哪里还有好酒?难道还有跟这个一样的好酒么?”
郭旭道:“那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喝过。刚才我跟朋友正在吃饭,喝的正是你手中的这个酒。其间他说起一种酒,说是山中有一种白猿,用二十八种山果酿制而成,其味芬芳扑鼻,香闻十里。闻一闻,心旷神怡,喝一口,精神百倍,那香味竟然可以在齿间逗留三天三夜而不散……”
断剑咕噜噜的冒着口水。
郭旭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听说这种酒含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喝一口在嘴里,那味道真是变化无穷……”
断剑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搂住郭旭的脖子,迫不及待的叫道:“快告诉我,哪里有这种酒?”
郭旭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连连的咳嗽。
断剑急忙松开手臂,陪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听到如此神奇的酒,就有些情不自禁了。猴儿能酿酒的传说我也听过,只是从来没有喝过。你说的这种酒在哪里?”
郭旭道:“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土包子张半城用两千两白银买到这么一小瓶……”
断剑转身就跑。
郭旭一把将他拉住:“你到哪里去?”
“当然是去找张半城了。”
“你这样去跟他要,你猜他会给你吗?”
“那我就要问问他,要酒还是要命了。”断剑瞳孔收缩,射出摄人的光芒。
“那倒不用,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这种酒更好喝。”
“什么方法?”
“那就是——偷来喝。”
断剑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偷酒喝在他而言,那也是常有的事,那滋味确实不错。
“我们等晚上再去张家……”郭旭贼兮兮的说道。
断剑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