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第八夜:跑路
2018年8月26日,晚上18:45,姚璐璐穿着一身宽大的体恤短裤去赴钱青的酒吧约。滨江公园那边有一个室外酒吧,钱青找了个听音乐的最佳位置坐着等人。看见姚璐璐就这样不修边幅地出现,还挺惊讶的。
“诶,你是受什么刺激了?穿成这样就出来和我约会,你是看不起谁呢?”钱青把服务生叫来,她把酒吧的酒单给到姚璐璐。“我说,你家那位呢?也不管管你,你现在是有对象了所以无所顾忌了?至少化个妆吧。”她这话是有意问的,因为上一回见姚璐璐穿成这样还是她大学失恋那会儿。
姚璐璐拿过酒单,看了一圈,点了一杯Mojito。她把酒单放到一旁,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坐躺在椅子上,语气颓丧地说:“别提了,我那是露水姻缘,人家昨晚走了。”
走了?这算怎么个回事?钱青整一个黑人问号脸,“不,什么叫做走了?是他回1937年了,还是说他离开了你家?”这个剧情发展实在是太快,甚至是让人有点衔接不上。
姚璐璐是仰天长叹,恨不得捶两下胸口。她看着挚友,用需要关怀的眼神与她说:“他要是离开我家那也就算了,我起码还能把人找到吧。”她是满眼的无奈,语气里都是疲态,“可偏偏,他是回那个倒霉催的1937去了。我又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养叮当猫给我任意门,我那短暂又无望的爱情死于现代科学技术的未知领域——时空穿梭。”
这算个什么事儿,昨天才刚见了家长,虽然是意外见的,可那也算是见了,转眼人怎么就消失了?这听着比科幻小说还要科幻。如果不是钱青亲眼所见,她很有可能会认为是姚璐璐精神出了问题。她拿起桌上的酒,闷了一大口,皱眉问:“那你爸妈那边怎么交代?”尤其是姚妈妈,那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中年妇女。
“还能怎么交代?当然是瞒着呀。”姚璐璐的Mojito上来了,她接过手就是一大口。“所以我昨天让你把曹生带走,别让他和我妈撞见。我现在除了忧伤我死去的爱情,还要担心我妈宰了我。心灵上的双重打击把我都快弄抑郁了。”她不是没有想过曹生离开,只是这样的告别太突然。而且,她又与他捅破了窗户纸,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她都有点后悔喜欢他了,这不喜欢可不就不需要有烦恼了嘛。
其实这事儿钱青也挺自责的,她要是昨天进门就把人带走想必肯定能给姚璐璐省不少麻烦。她握住挚友的手,满脸歉意地与她说:“我昨天到你家的时候比你妈来的稍微早点。我就是担心你妈看见你家有男人生活的痕迹,所以就花了点时间和你家那位把痕迹清理了。谁知道还是没有快过你妈,后来也就只能将计就计,坦白你家那位是你新男友。”
“你坦白个什么劲儿呀。”姚璐璐一巴掌拍上自己脑门,眼神里都是绝望:“我和你说,我就没打算坦白。其实我也没打算和他捅破窗户纸,因为我知道这段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始终还是会回去的呀。我和他其实是两条时空轨道上的人,只是不小心相交了一下。相交线你懂伐?初中数学里的,两条线相交只有一个交点。”说完,她又是一口气从胸腔叹出,不禁感叹,这该死的时空相交。
当然,刚才那番话她也不是要怪钱青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难过和伤心。她看钱青一副比她还难过的表情,没辙,反过来握着对方的手,宽慰说:“嗐,事情都发生了,你别自责。毕竟,你和我一样,都是普通人,没有时空穿梭机和任意门,你不能把他给我抓回来。况且,你就算有,我也怕你找错人。”
钱青瘪着嘴,心疼姚璐璐的坚强振作以及对她这位挚友的情绪关照,她举杯就是一口酒,一切都尽在酒水中。“怎么会不自责呀,要是我快一点,要是我不给你捅破窗户纸,你妈就不会追杀你,你和你家那位也不用那么难过了。毕竟,朋友之间的分开和恋人之间的分开,这个情绪上是不一样的呀。”
姚璐璐看钱青这后悔的样子,看来是真朋友,不是假闺蜜。她紧握对方的手,感动地说:“别难过,别难过。看到你对我用情至深,朕甚是安慰。”瞥见钱青杯子里的酒少了一大半,她把自己的Mojito倒给她,匀她一点,“慢慢喝,长夜漫漫,听听音乐,就当是疗伤了。”她举起酒杯与钱青碰了一下杯,然后小酌一口聊表心意。
2018年的这一晚是绿地酒吧配音乐,优雅惬意疗情伤。1937年的这一晚则是乌漆嘛黑坐牛车,惊险万分渡难关。
杨奇从战壕里把曹生背出来,找了一条小路一路从农田里逃到大马路上。他看见路边有赶牛车,上前就把人拦住,想着让对方把他们带到上海。
拉牛车的是个农夫,况且这兵荒马乱的都是日本人,他看见穿军装的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一个哆嗦,往地上一跪,叩头就是大喊:“哟西,呦西,我滴种田滴,皇军饶命啊!”
“呸!你特么才是狗日的!“杨奇气的那是一脚就踹上对方的胸口,他一把抓着人领子,拉着人的头使劲往他的军衔上怼!他咬牙冲对方低喝道:“瞧清楚了没!中国人!呦西你大爷的!”
那农夫是被日本人吓破了胆子,他看清楚了杨奇身上的军装,瞧见是中国人后便长呼一口。“军爷,您不早说,把我吓的呀。”他刚刚哆嗦的腿终于是不抖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军爷,部队不都撤退了吗?你们这是……?”他看眼前这两位,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凶神恶煞,觉着奇怪的很。
杨奇猜想过,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援军想必定是撤退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散兵溃军。不容迟疑,他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拿起给那农夫看,“美国货,用你的拉牛车送我去上海西站(后称长宁站),这东西就归你了。”
农夫是乡下人,哪里见过美国来的手表,这是高级货。瞧着那表面,他心里馋的要命,可却不敢伸手。犹豫再三,他站起身讪笑说:“军爷,您瞧瞧,你们俩一身军装,这太显眼可不好送。”他想着,若是他们有办法别那么显眼,他倒也愿意看在手表的面子上冒险一试。
是个贪财的,杨奇心中有数,想来是有救了。他将手表好生给那农夫放到胸口的口袋里,并拍了拍他的肩,咧嘴笑着说:“这好说,你把你这拉牛车上的稻草都给我掀开,容我先将我这大家伙放在上头。”他说的大家伙是他手里的大枪。从这儿到西站得再走至少一天的路,路上的变数可不好说,他得有准备。
那农夫看着这大枪,心里发憷,可有美国手表的鼓舞在前,他倒也有了胆子去给它藏在稻草下头。杨奇则是把曹生和他自己身上的军装都给扒干净扔到树丛里去。他将曹生放到牛车上,然后环顾四周后一头扎进路边的农田里。农田里多是稻草人,他将稻草人身上的破布烂衫给扯下两身,一身给自己,一身给曹生穿上。
“走起!”一切都准备好,坐在牛车上,杨奇将刚刚从稻草人头上偷来的草帽戴上头。这一路,他得好生祈祷曹生千万得挺住。
夜色正浓,没人能想到拉牛车上载着两个被迫成为逃兵的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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