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不仅拉长了一家三口的影子,还有不远处的三棵树。
两颗大树中间栽种着一颗不起眼的小树苗,风吹雨打,他们都是直接承受者,而这些狂风暴雨到了小树苗那里,就只剩和风细雨了。
不远处的林青玉看着他们,秋风吹起他长长泛白的胡须,透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他回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
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萧瑟感,转过身体,轻轻一跳,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在国庆前几天,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领导曾经来医院找过他们,江苏慕一家子正好出去透气。
玩的尽兴后回来,得到了小护士的通报,并说明天同一时间,校领导还会来,要他们不要到处乱跑。结果第二天他们算好时间,踩着点出去了。
他们一家三口的小轮椅在马路上正好和校领导浩浩荡荡的车队错过了。
国庆有些校领导们都计划着旅游游玩,但是几个电话却让无数个领导直接取消了航班行程。
叶永清整个脸色都显得很喜庆,穿上了压箱底火红的长裙,戴上了黄色文艺的大草帽,在落地镜前妖娆的转了一个圈。
裙摆纷飞,宛若一朵盛开的虞美人,笑靥如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女的青春时代。
被叶永清感染的,黄彦舟这几天被学校的事情烦扰的苦瓜脸难得的放晴了,揽着妻子的腰,“你今天真好看。”
叶永清看着镜子中耳鬓厮磨的两人,低低的笑了。
“今天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出去游玩,一定快快乐乐的。”
“嗯。”
正当黄彦舟嗅着妻子脖颈间的暗香,突然电话不解风情的响起来了。
“把手机挂了,我们可不希望出去的时候,你一直在忙公事。”
“这个电话不能不接。”黄彦舟看着手机显示的“蔡琳”二字,展示给叶永清看,叶永清也明白这个电话非同一般,点点头。
铃声响了近八秒,黄彦舟接通了电话。
“喂,主任,请问……”
“滚到学校,你这次到底惹了什么人你过来给我清清楚楚讲清楚。”
“喂?主任?主任?”黄彦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电话就被挂断了。
留下相对懵逼的两人。
蔡琳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所以黄彦舟旁边的叶永清也把蔡琳的怒火全盘接受了。
她冷静的抱臂看着黄彦舟,“最近又惹了什么事了吗?”
还没等黄彦舟说话,她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明明说了国庆期间不要烦我。”叶永清不耐烦的准备按掉手机,但是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立刻收敛仪容,深吸一口气,用最柔最软的声音接了电话。
“喂,是张书记呀~”
“小叶呀,我原以为你是有眼色,明事理的人,你也知道三个人中我是最器重你的,但是为什么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本来温温和和如话家常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我劝你赶紧去医院给别人好好道个歉。”
“张书记,我不明白。”叶永清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哎。”电话对面的人明显孺子不可兼也的长叹一口气,“你们家族恩怨我们没兴趣知道,但是你女儿的恶行有心一查便知。女儿富养,但是也要注意度,别她把你拉下水,仕途全无,你还把她当个宝。”
叮叮当~
接下来夫妻俩就在房间里接了无数个夺命连环CALL。
肖瓷见时间差不多了,她父母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偷偷扭开房门,正好看到黄彦舟和叶永清换上最正式的正装,提着包公文包就往外走。
“小瓷?”叶永清看着一脸懵懂的肖瓷,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尽量把语气放平静,“我和你爸出去有些事,你在家里等等,如果我们回来的有点晚,记得自己点外卖。”
看着父母匆匆离去的身影,留下一身白裙的肖瓷在偌大的房子里发愣,孤零零的身影竟然有些可怜。
就像十八年内,她每天都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地道蠕动,
——
江苏慕接过江母递过来的小苹果,眯着眼睛咬了一口。
崩嘎脆,苹果味。
“妈,医生说我早就可以出院了,你没看到护士的眼神就差直接赶人了吗?”医院床位一向紧张,如果不是断胳膊断腿等大事,像打架斗殴没啥大问题的,一般一周医生就会建议出院了。
但是江母却坚持让江苏慕进行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深怕留下什么暗疾。
拉扯着被迫穿上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江苏慕不由怀念驰骋操场,天下我有的时光了。
就在江母又开启了絮叨模式,强调“身体时革命的本钱”,“不能拿身体开玩笑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不速之客轻轻敲了敲房门。
“叶市长,大好的国庆,来医院多晦气。怎么不带着你的女儿出去游山玩水呢。”
本来只是江母的调侃之词,但是在叶永清听来就变味了。
她心里暗暗紧张,难道他们三个已经知道自己准备去云朵镇的事了吗?
越看眼前平凡的三个人越觉得他们危险。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扮猪吃虎……
挨个给江苏慕一家三个人脸上贴个标签。
虽然心里发憷,但是脸上神色不显分毫。
“我特地来看看,江同学是否无恙。”
“托你的福,还在医院。”
叶永清丝毫不觉得尴尬的试探下一个问题。
“能问问江同学对小瓷的看法吗?”
“呵,你女儿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江苏慕冷笑一声,心里的不满被叶永清毫不在意的表情完全激发了,“赵被欺、钱给你、孙挨打、李果照,周骨折,吴偷窃……这些同学明明是被欺负的一方,事情却被你们压下来了,稍微好一点的全寝室保研,可是为什么一半的同学都被强制休学甚至被迫退学。”
“他们明明是受害者,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你们做这种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可能毁了一个学生的一生吗?我真的很想问一问,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