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从黑暗里窜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手持长剑直奔长安而来……
那身形迅速而敏捷,就在那关键的时刻,一旁的胡嫣然猛然的用手中的短刀迎上了那人的长剑。
只听仓亮亮一声响,胡嫣然顿时虎口被震得发麻,那人的力道之大,足矣见出内力雄厚。
“姐姐,快走……”胡嫣然丝毫不敢错神的同那黑衣人战在了一起,却不忘回过头来提醒长安。
长安不是没有看到那黑衣人招数的凛冽和奇特,长安虽然没有恢复长安公主的武术,但也见过这明夏大地上除了北冥外,剩下三个国家的许多门派的武术,却极少见眼前这样的招数。
那黑衣人的招数似乎一招一式都是带着破釜沉舟,要么要对方死,要么自己死……
长安挺着肚子从椅子上离开,却也不敢走远,害怕胡嫣然有一个闪失,只能在一旁焦急,若是从前她定然会手持啸风枪同那人对战。
紧紧是几个回合,胡嫣然便招架不住了,却依旧死死的阻挡着那黑衣人向长安这边来。
那黑衣人忽然眸子望向长安,借着月光,长安看到了那闪着晶莹光芒的眸子,有些熟悉。
那黑衣人反手一刀,胡嫣然躲闪不及,正被那泛着寒光的剑伤到肩膀,顿时鲜血直流,黑衣人近身一脚将胡嫣然踢到后直奔长安而来。
那还带着血痕的长剑顺着地上划出一道带着火星子的痕迹,萧杀的刺向了长安的心脏。
长安想要闪身,只是身上却沉重得动弹不得,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骇人的长剑刺向自己……
那一刻,长安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只是那念头里却都有一个人,便是君临。
只是那无数个念头过后,长安却震惊的看着硬生生挡在自己面前的胡嫣然,那长安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是温和的看着长安,眉眼清澈而干净,嘴角流出一小股血液。
那黑衣人看一击未成,手腕一用力抽出长剑,还想要再次向长安出招,却听到一旁的房顶上“哐哐哐”的响声,接着一声大吼声:
“叫花鸡……”
接着一个黑影像是一个巨石一样的砸了下来,野朱身形快如闪电,那黑衣人躲闪不开,被野朱一脚踢中后背,踉跄的向前跌跑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险些跌倒,那人自知不能得手,回身狠狠的看了野朱一眼后,用长剑支撑身体,费力的窜上了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野朱刚想去追,却被从外面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凌耀给唤住。
二人一同奔向了长安。
长安拼了命的抱着胡嫣然,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要倒下。
“嫣然……嫣然……”长安呼唤着,一边用手捂住她胸口冒着鲜血的伤口。
胡嫣然脸色苍白,看着长安,奋力的牵起嘴角,苍白的笑着说道:“姐姐……你看嫣然没有加害姐姐的心……”
说完那话,那个平日里笑容很温和的胡嫣然便直直的从长安的怀里倒了下来,像是一株了无生气的花朵,消失在了长安的手臂里。
“嫣然……”长安的哭喊声划破了这本来就不宁静的夜色。
长安抱着那没有了气息的胡嫣然,哭出了声音,那种心里疼痛蔓延开来,就像是自己被顾云池护在身下那般一样。
胡嫣然从来都是知道长安对她是没有那么信任的,依旧心存一丝芥蒂,似乎这成了那个面容很柔和女子心里最后的遗憾。
一旁的凌耀将长安抱了起来,长安想要挣脱,却听见凌耀深深的说道:“不要让嫣然的血白流……”
那一句话,长安痛楚的看着凌耀,悲伤的眼眸里大股大股的眼泪涌了出来,抽泣而苍茫,怔怔的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任由凌耀抱着,透过他的肩膀无望的看着野朱将胡嫣然的尸体恭敬的整理好……
凌耀抱着长安,分明感受到了她身上细密的战抖,肩膀上冰凉而湿润,是她的眼泪。
凌耀将长安小心的放在床上,改好被子,她隆起的小腹分外的明显。
“别想太多了……”凌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长安那失神的样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院子里一阵混乱,是顾云城带着人冲进来了,顿时院子里灯火辉煌,凌耀一转身走出房间,却应付顾云城。
留下长安一个人在房间里,那桌子上的烛火还在扑哧扑哧燃着,长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胡嫣然知道自己不喜欢黑暗,长长将那烛火挑得明亮极了。
恍惚间,长安仿佛看到了胡嫣然那站在桌子旁挑着烛火,侧过头看着自己温柔微笑的样子。
长安双手掩面而泣,自己同她无恩情,甚至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给予她,而她却为了自己而舍弃了性命……长安陷入了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中,如同顾云池救她那次一样,一样的无助,苍茫,荒凉。
这个明夏大地似乎在一步一步的将一个本来洒脱明净的长安逼到了绝境,逼到了她自己最不愿意到的境地。
那以后的许多天,长安都没有下床,重重的大病了一场。
顾云城和凌耀焦急的在长安的窗前守护,太医说是如意贵妃病在心里。
长安脸上苍白,浅浅的睡着,像是一个瓷娃娃般,就是那样睡着,眉头依旧紧紧的蹙着。
顾云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看来逍遥阁还是不肯放过长安……”
凌耀不明所以的看向顾云城。
顾云城继续说道:“朕未同你们说,在长安这里出事的第二天睿和宫也遭到了刺客的袭击,想来那几个刺客也是冲着长安来的,一时找错了人,撞到睿妃那里了。”
那话一出,凌耀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睿妃?
“睿妃娘娘没事吧?”凌耀转动眉眼,试探性的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到了惊吓,在房里静养好几天了,若不然早就来长安这里了。”顾云城说着。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睿妃受到了惊吓……
长安似乎是被两个人的对话惊醒,听到了睿妃那里也出事,虚弱的问着:“睿妃姐姐怎么了?”
顾云城忙坐在长安床边说着:“睿妃没事,长安你安心养着,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逍遥阁的人!”
顾云城那话说的铁骨铮铮一般,信誓旦旦。
长安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眸,似是累了,似是不想听到顾云城那般虚伪的话语,此刻的顾云城似乎忘记了某个年月他站在城墙上下令将那万箭射向那城下的长安。
看到长安又睡了,顾云城同凌耀一同出了房间,现在的偏殿自那日以后,里里外外都被顾云城的暗卫队守护着,严密而不透风。
凌耀同野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后,凌耀沉思着,野朱看着凌耀眉头紧锁的样子,思考了许久才不舍的将手里的鸡腿递给凌耀。
凌耀转头看向那眼巴巴儿盯着递给自己的鸡腿的野朱,野朱想给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倒是让凌耀笑了。
看到凌耀笑了,野朱立刻将那鸡腿拿了回来,高兴的自己啃起来。
看着无忧无虑的野朱,凌耀心里沉重起来,走到房间的深处,那里有一个笼子里,一只雪白的鸽子咕咕的叫着。
……
隐秘的山脚下,浓密的树林里,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朔着朝着那个身着黑色衣衫腰束降色缎带负手而立的男子飞来。
君临听到了身后的声响,回过头看到那鸽子,脸色一变,一伸手那鸽子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拿下信札,君临展开,一旁的平江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知道这只叫做飞雪的鸽子是属于凌耀耀侯爷的。
果然,君临看完那信札后脸上突兀的变幻,骇人的气息从他身体里迸射出来。
平江忙拿过那信札,不远处看到君临有些不对劲儿的倾城也赶了过来,同平江一同看着信札的内容。
“本想探探那睿妃的虚实,看来阁里的四个高手也都是凶多吉少了……”平江眉头紧蹙的说着。
他双拳捏紧,狠狠的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回东陵!”
倾城忙阻止道:“临哥哥,此时正是铲除中阁老的关键时刻,你切不可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给长安一个安稳的日子,如今她身边的嫣然死了,也许下一个就是她!”君临红着眼睛,头一次同倾城吼道。
倾城却也不畏惧了,也凛冽的说道:“临哥哥你要想清楚,有耀侯爷主仆和顾云城的暗卫守护长安姐姐,她定然不会有事,而我们此刻我们破了阵法,正是除去中阁老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日后你和长安姐姐想要过安稳的日子就再也不可能了!”
君临狠狠的拳头被捏的咯吱咯吱响,愤怒的脸上冒出了些许汗滴。
“阁主,定然是中阁老也知自己难保,想要将你引回东陵,好脱身东山再起!”平江也分析的说道。
君临抬头望着那即将要攻上去山峰,长久的阴郁的沉默,那沉默压抑的让人喘不上起来,一旁的平江和倾城二人安静的站在君临身后,等待他的决定。
许久后,君临咬牙切齿的命令道:“传我的命令,上山……我要亲自杀了中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