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大军悄无声息的向着阎王山进发,眼见着阎王山便在眼前了,而那北冥将士却也都怔怔的回过头看着古月城方向那震天的火焰……
凌耀坐在马上,走在君临的马车旁边,莫名的心思不安稳极了,情绪莫名的慌乱,忽然一旁树上的鸦雀突兀的扑棱棱的从他面前飞过,险些将凌耀从马上吓得掉下去。
马车里的君临似乎也感受到了外面凌耀的不安,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凌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无碍。”
君临以为他是畏惧了自己同长安相杀于战场,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和野朱回去南楚……”
说起野朱,凌耀恍然的想起方才野朱跟着自己走出了好远,忽然要回去保护长安,凌耀拦也拦不住,但一想到即便长安见到古月这座空城时候,会是多么气恼的样子,也不会难为野朱,也便随着野朱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跟重要的原因,野朱决定的事情,没谁能够拦得住。
凌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那种从没有过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起来。
……
古月城中。
那院落中的蓝挚等人眼见着公主被野朱救走后,便放下心来,而那四周庭院上的北冥士兵射出来的火箭越发的密集起来,蓝挚自知今日似乎自己同院子中的兄弟没逃不出去了,只是好在公主得救了。
就在是个时候,忽然一股子凛冽的、带着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寒风一样人影如同暴风雨一般的冲上了庭院,手中一根银色软鞭子像是染上了幽冥之火一般,迅猛的席卷了那庭院上的人。
一根软鞭活生生的变成了利刃,所到之处,尽是惨叫……
蓝挚再抬头看向所来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家的公主,此时的慕长安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狮子,迎风凛冽的立在那最高处,火光中,一双猩红的眼眸里杀意浓郁,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
庭院里的西水将士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她不再是那个温和睿智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忧国忧民的公主,而更像是化身成了魔鬼……一只像是要撕碎一切的魔鬼。
身形晃动,慕长安无所畏惧的迎上那射向自己的弓箭,挥舞长鞭,没有一丝迟疑的袭向了四周庭院上的人,沾到那长鞭的人不是筋骨尽断,便是跌落到庭院里,被西水将士杀死。
只是转瞬之间,刚刚还如同死胡同一样的战局扭转过来,再看那残留的北冥士兵,无一人生还,本来还有些气息的也让慕长安一剑刺死。
鲜血浸透了慕长安的衣衫,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她肩头中的箭所流出的血液,泛白的脸上深深浅浅的血液已然成了黑褐色,趁着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更是吓人了。
直到那些北冥军的人都没有了气息后,慕长安拖着一根满是血的长鞭,那本是银色的鞭子在月关的映衬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说不出的骇人。
有些苍茫,有些跌撞的向外走去,那样脆弱单薄的样子,让人感觉下一刻,她便会倒在地上一般。
“公主……”蓝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长安身上那股子浓郁的悲伤和慑人气息震住了,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语。
古月城外的西水大队人马冲破那障眼法一样的北冥大军营帐,冲进城中的时候,城中一片萧然。
赵广带人同蓝挚带领的残兵回合后,一同去寻慕长安。
来到了那个僻静无人的街头,远远的便看到慕长安趴在野朱的身体上,消瘦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离的远,他们听不到慕长安的哭泣声音,但在夜风里,那个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背影,还有那躺在地上安静的再也不会痴痴傻笑的身影,让一种七尺男儿不禁黯然泪下。
……
那一夜,慕长安守着野朱的不言语,只是一只一只做着叫花鸡,做完后,撕下一只鸡腿放在野朱旁边,另一只自己拼命的往嘴里填着,吃着吃着边恍惚的想起了野朱第一次将那只鸡腿递给自己时候的样子……
然后无声的哭泣。
……
第二天,赵广同慕长安报告着昨日一站,大军损失了近三千余人。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那眼眸中带上了浓浓的恨意,昨夜还没有散去的悲伤,今日像是又徒增了几分。
“整顿人马,攻阎王山!”慕长安那拳头紧紧的握紧,带动肩膀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公主……这,请三思……”赵广禁不住提醒道。
慕长安眯着眼眸,凛冽的看向了赵广,赵广便没有了话语。
一旁的蓝挚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慕长安厉声打断,道:“我说……攻阎王山!”
“属下遵命!”赵广和蓝挚两人抱拳领命出去,尽管觉得公主有些意气用事,就是为了给那个叫野朱的人报仇才会下这个命令,却也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待到二人走后,慕长安沉沉的问道:“精卫……昨夜可有人受伤?”
尉迟上前,声音有些低沉的回答:“死了两个兄弟,伤了四个……”
听到这里,慕长安的心又是深深的一沉,昨夜精卫近身保护自己,却也都没有料想到北冥军的外围埋伏,算来,这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十名精卫,被君临杀了白起,又被长宁杀了两名,昨夜死去两名,此时……却也只剩下五名了……
“照顾好受伤的兄弟。”慕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尉迟,尉迟迟疑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逍遥阁的竹青散,是自家主子身上最后的良药。
短暂的迟疑后,尉迟终究是接了过来。
慕长安披上盔甲,一脸的肃穆,大步的走出去,上了一旁士兵牵过来的马,手中长剑一挥,凛冽的低吼道:“攻下阎王山,取下君临的人头!”
此时慕长安紧紧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君临……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野朱死了……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他,让我如何同凌耀交代……看来,正常厮杀中,你我……必会死一个!
身后的不足四万的大军似乎也受到了自家公主的感染,顿时士气大增起来。
一大队人马马踏飞燕一般的向着那阎王山而来,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遥远的,阎王山上的北冥军将便看到了远处尘埃乍起,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在一个身披银甲的将领带领下,冲着阎王山袭来……
早有人上去报告君临。
君临紧皱着眉头,上了那山腰处,一旁跟着凌耀和忘尘。
“她……为何这时袭来?”君临沉声而疑惑的说道。
“看样子……大有攻上山的气势,你还是要早作打算……”忘尘淡淡的说着。
凌耀从昨日就焦急混乱的心,越发的不安宁起来。
待到慕长安带着大军到达山脚下之时,一身银盔的她厉声对着那阎王山之上吼道:“凌耀何在……速速前来!”
那话语带着喷出火焰的愤怒,让凌耀险些坠落山崖,只是下一刻他没有犹豫,不知为何便匆忙的不顾旁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去。
挣脱北冥将士的保护,凌耀一个人一匹马来到了西水大军前。
“长安……你听我解释……”凌耀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刻,慕长安双腿夹上马腹,挥舞着长剑,凛冽的向着凌耀袭来……
凌耀那双桃花眼震惊的看着慕长安那杀气腾腾的眉眼,竟然也忘记了躲闪。
而那立在阎王山上的君临一身的药布上也渗透出冷汗来。
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向凌耀,却终究在他的脖颈处突兀的停了下来。
慕长安记得……野朱临死前说的话语,那似乎是野朱这辈子说过的最清晰而明了的话语,她怎会忘!
看着慕长安瞪着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一时间凌耀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的说着:“长安……你……怎么了?”
“为何把我午夜攻城的消息告诉君临,我让你带着野朱先行离开,你没有……任由君临设下着空城计……”慕长安眼眸都要瞪破了一般,咬牙切齿的说。
那话还没有说完,凌耀便愣了,忙打断道:“你有没有受伤?君临……并没有设下什么计策……”
“你还敢说!”慕长安一把抓住凌耀的衣领,一张如同猛兽一般的脸靠近凌耀,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慕长安手上一用力,硬生生的将凌耀提了起来,一挥手,将他直直的扔到了后面的西水军中。
凌耀被摔得不轻,有人上前扶住他,将他引领到了野朱的尸体面前。
慕长安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忽然乍响起了凌耀撕心裂肺的哭声……
立在那阎王山上的君临遥远的看不清山下发生了什么,却恍惚的听到了凌耀的哭声,猛然的心里一震。
再往山下看去,那一身银甲的慕长安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同疯了一般的带着人向阎王山冲来……
那样的慕长安和西水军,像是疯癫了一般,不禁让那山下的北冥军有些胆怯,下一刻那西水军冲进了北冥大军中,双方展开了烈日骄阳一般的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银甲的女子疯了一般的冲杀在人群中,脸上染上了鲜血,后透彻了的眉眼,毫不留情,没有一丝的迟疑,剑剑见血,如同地狱出来的阎王一般。
“出事了。”一旁的忘尘言语平和里透着忧虑。
君临也知道,若不是出事了,那个最厌恶血腥的女子不会如此这般像是失去理智一般。
眼见着山下的北冥军节节败退,西水军也死伤无数,但看着慕长安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依旧拼了命的向山上冲去。
“皇上,再不放箭……西水大军可就要冲上山了……”一旁的主将焦急的提醒着君临。
君临紧紧蹙着眉头,抿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山脚下,那浑身是血的女子和她身后的西水军队
此时放箭……她定然逃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