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厉声断喝,迅猛的杀气也跟着席卷了那整个庭院,倒是武将出身,虽然是没有了武功,却也带着天生的血腥味儿。
听到了长安的声音,那行刑的家将微微一顿,偷眼瞧着柳如烟,却见柳如烟使着眼色,那二人便胸有成竹的更是高扬那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锦绣的身上。
长安见那两个家将均是如烟阁的,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更是下了狠手,似乎每一板子都要让锦绣毙命一样,气得长安上前“哐哐……”就是两脚,将二人踹倒在地上。
顾云池原本看到长安从外面怒气冲冲的进来时,心里一动,看到她气恼心里也是不好受,但却在下一秒看到她头上戴着的金玉钗时心中恼意顿时,他不是不认识,那本是自己母亲的物件儿,是要留给长媳的……而如今却在她的头上。
原本想杀杀她的气焰,她若是说句软话也就饶了锦绣了,但偏偏看到她头上的金玉凤钗,像是扎进了顾云池心里一样,再见到长安踹到家将,顾云池暴跳如雷的吼道:“给我打,继续打……”
家将不理会长安的阻止,站起身来继续行刑,长安恶狠狠的看向不远处的顾云池和笑的得意忘形的柳如烟,气得牙根都痒痒,只恨自己没有继承那长安公主的衣钵,否则必定打得此刻那二人跪地求饶。
只是现实是此刻的长安手无缚鸡之力,连两个家将都对付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锦绣的衣衫上鲜血模糊,长安握紧了拳头,冲到锦绣近前想也没想直挺挺的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护在了身下。
那两个家将受了自家主子的会意,随时见到长安如此,却也依旧没有停下来,那板子硬生生的打在了长安的后背和屁股上。
“嗯……”顿时长安闷哼一声,疼痛接着漫布全身。
顾云池征地头和着柳如烟递过来的热茶,却也没有注意此刻的长安,那两个家将没有听到王爷的阻止声,更是一下一下的下这狠手。
“王妃……”彩莲惊呼着。
那惊呼声惊住了顾云池,他再一抬头却看到那个女人正趴在锦绣的身上,那板子打在她的身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啪……”顾云池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吼道:
“住手!狗胆的奴才,敢打王妃……”
那吼声下的庭院里的人都一个冷战,那两个行刑的家将忙扔了板子,吓得颤抖的跪在地下。
说完那话后,顾云池甩开衣摆,快步走到长安面前,想要用手将她搀扶下来。
“疼不疼……你这是做什么?”顾云池眉头紧锁的
长安却推开顾云池,疼的脸色煞白,缓慢的站起身来,然后费力的将虚弱的锦绣搀扶起来,一旁的彩莲忙过来帮忙。
长安面如寒冰的说:“这个王府里,倒是奴才都能打王妃了……”
那两个家将听了忙吓得求饶。
还未等顾云池言语,一旁的柳如烟挺着大肚子过来,声音柔和的说道:“姐姐不要生气,实在是下人们心疼家兄,也是无意为之。”
长安冷笑,这柳如烟一句话倒是想把这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锦绣,你为何伤了柳家少爷?”长安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锦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会随便惹是生非,更何况去招惹柳如烟的哥哥。
彩莲帮着拭去锦绣头上的冷汗,锦绣声音有些无力的说着:“今日和小兰去梅园,小兰发现了一株好梅花,我便跟了去,却不想错进了柳少爷的院子,本想马上离开的……那柳少爷却……却意图不轨,锦绣情急无奈之下才失手伤了他……”
长安一听更是气炸了肺子,倒是有人敢打她慕长安身边人的主意?小兰?她侧目凛冽的看向了那个怯懦的躲在一旁的丫鬟,直吓得她一哆嗦。
却听那柳如烟柔声却嘲讽的说道:“王爷……我倒是听哥哥说是锦绣私闯他的院子,偷东西不成反而打伤他。”
那话听在长安耳朵里却滑稽极了,她轻轻的扬起锦绣的胳膊,上面一个翡翠玉镯展现在人们眼里,冷声道:“偷一个妓女哥哥的东西?谁人不知我带锦绣如妹妹,单凭这一个镯子也够买你哥哥的狗命,何来去偷他的东西一说?”
那话掷地有声的抛出来,顿时院子里安静极了,细微的传来柳如烟委屈的哭泣声:“王爷……”
“好了,这事都别说了,管家给锦绣五十两银子以示抚恤。”顾云池眉头深锁的冷喝道。
刚才情急却也没有问清楚这锦绣为何伤了那柳如河,现在一听也大概明了了,那柳如河是出了名的登徒子,因为如烟他才勉为其难的让他住进了王府。
长安扬起额头,目光寒凉,道:“王爷就想这么算了?”
“已经抚恤锦绣了……”顾云池沉声说道。
“我看王爷干脆休了我这个王妃算了,免得我在这王府里四处受欺负,柳妹妹也过得不痛快!”长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云池想着,倒是把她挨打的事情忘记了,那几板子应该是伤到她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心中对柳如烟有些怨意。
那柳如烟看到顾云池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动,忙失礼道:“方才如烟也没注意看着两个奴才……倒是伤了姐姐。”
长安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两个奴才任由你处置吧,先回别苑吧,你和锦绣还伤着呢。”顾云池声音商量道。
长安定定的看了那柳如烟许久,久到柳如烟后背都开始冒冷汗时,才听到长安那像是警告像是誓言的话语。
“柳妹妹,回去告诉你兄长,若是他再敢打锦绣的主意,下次就不是断掉手臂那么简单了,下回我就回要了他的狗命!”
那话加上长安漆黑冷漠的目光,吓得柳如烟后退了好几步。
长安拂袖而去,家将们将锦绣抬回别苑,府里的医女忙着诊治,长安完锦绣的情况后,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径直大步的来到院子里,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刚刚行刑的两个家将。
此刻那两个人早就颤抖不已,见长安出来,忙喊着王妃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长安冷冷的看着二人,淡漠的说:“拉出去,杖毙。”
那话语说的平淡无奇,眼里的凶光却乍现。
那二人一听却都吓得呆住了,原以为一顿板子是避免不了了,却没有想到这条命居然要搭上……二人吓得哭爹喊娘的跪爬着拖着长安的衣裙,声泪俱下的求饶。
而长安却也只是那样直直的站着,目光决绝。
长安别苑里的几个家将一听,平日里没少受这两个如烟阁的家将的欺辱,今日倒是风水轮流转,上来便将二人拖出了别苑,手持棍棒开始行刑……
门外鬼哭狼嚎一样的叫声惊动了其他院子里的人们,探出头来却也都被那血腥的场面吓了回去。
顾云池安抚了柳如烟后,便急匆匆的来到长安别苑,远远地却看到了那样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两个家将,眉头一紧,推门进入了长安别苑。
却见长安正立在院子里,神情复杂。
原本想要询问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但看到她面容迷惘的样子,却又心疼起来。
“伤让医女看过了么?气也出了,就别过不去了……”顾云池柔声说着。
“王爷以为让两个奴才当了替死鬼就完了么?我慕长安的人没那么好欺负,你最好让柳妹妹安分些。”长安抿着嘴唇,冷漠的说出那话以后,转身进了屋里。
那样冷艳决绝的她似曾相识,顾云池一怔,虽然失去了记忆,她终究是那个曾经血战沙场的长安公主……想到这里,他不禁眉头紧皱,若是某一天她想起了一切,又会如何?会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还有那个人对她的觊觎……这一切让顾云池想起来就害怕,害怕失去她,想到这里他心思沉郁的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长安都守在锦绣身边。
“公主,听说你把那两个家将……其实不用要了他们的命。”锦绣轻轻的说。
说道那两个惨死在自己院子门外的家将,长安一顿。
“我是王妃别人不敢轻易如何,却敢动你的念头……我就是要告诉这个王府里的人,若有人敢伤害你,我不会轻饶。”长安低着头说着。
锦绣听了那话,眼泪有泪水涌出来,能为她挡板子,为她杀人的主子,这辈子就是让她做牛做马也还不尽这样的恩情。
长安忙擦着锦绣的眼泪,姐妹二人细细说着话,直到锦绣睡去,长安也坐在椅子上浅浅的睡着了。
只是刚刚睡着,却猛然的炸醒起来,眼前都是那两个家将满脸是血的向自己讨命。
长安心里阴郁着走出了房间,入夜了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她一个人怔怔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她杀人了……硬生生的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她不想,她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所珍惜的人而已……
长安咬着嘴唇,冷风钻入她微薄的衣衫里,钻进她有些火辣的后背,凉到了骨头里。
忽然身上一暖,长安低头,厚重的黑色披风阻挡了那冷风,抬头,便看到了那许久都没有见到的人。
一瞬间,长安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