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邢如虎恐因自己一身蛮力误伤了温芙影,是以并未用尽全力,但如今才如梦初醒。
这温芙影别看身材娇弱,但力道修为不下于他,一身气力似是还要在他之上。当下心中一狠,将身站定后,大喝一声,轮锤猛砸,一阵风声呼啸扑去。
温芙影玉容坚毅,竟不闪不避,扬起银枪举手招架,又是一声刺耳尖鸣,她身子微沉了沉,但仍旧将大锤托在半空,然后银牙一咬,手腕一抖,顺势将黑金锤扫到一边,挺枪往邢如虎胸口疾刺而出。
这一击迅捷无比,邢如虎吓得脸色一变。
他虽力大如牛,但黑金锤被温芙影用力架出,纵是他尽力收回,也来不及格挡,是以一狠心,猛的侧身闪躲,但臂膀还是被银枪挑中,扯下一块血肉。
邢如虎登时感到一阵生疼,但却强咬着牙,手臂一轮大锤,直奔温芙影蛮腰猛扫过去。
一股凌厉寒风让温芙影心中一紧,她不及多想,枪尾一摆,往大锤上硬撞了上来。
“锵”的一声!
温芙影虽力道功法修炼的极为扎实,但却是临机应对,而邢如虎却是含恨一锤,自是相差着诸多力道,顿感手臂酸麻,娇躯连连往前跌呛出去几步。
她尚未站定身子,邢如虎却跨步上前,掌中大锤再次猛砸下来。
这一击势若破竹,又是趁温芙影背向于他,自觉万无一失,但不免一锤要了她的性命,却是留了几成力道,只往温芙影香肩落下。
可谁料到,温芙影却毫不惊慌,嘴角冷笑一声,将身子往旁侧一倾,然后皓腕一抖,银枪竟好似灵蛇般扭曲起来,变作了一条铁链,“啪”的一声,正抽中邢如虎左臂。
他“啊呀”一声,只觉臂膀骨架似乎被击碎一般,掌中黑金锤登时跌落,跌坐地上抱着臂膀大叫不已,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如雨般的汗珠洒落下来。
温芙影单手持枪,逼至邢如虎咽喉,冷声道:“邢师兄看似粗壮,却也没有多少力气嘛。”嘴角微微一笑,便将银枪收回,径直下了离恨台。
邢如虎面色羞臊,但因伤痛却看不出来,苦涩一笑,只得灰溜溜走下台去,治疗伤势了。
二人的交手自是全部落在了项禹眼中,对那叫做温芙影的同门亦是称赞不已。
即便换做是他,只单比近身战的话,也最多靠经验缠斗,除非他激发半魔之体可完胜此女,否则却是无法以力相搏,是以不禁对力道一途有些意动。
随后将要登上离恨台的便是李云山了,可他方一站起身来,不远处一名弟子却起身拦道:“李师兄,在下实力不济,便退出这场比试了。”他面色惨白,说话亦是有气无力。
适才他在与另一名同门交手时伤了内腑,纵是他服了丹药调息,此时也尚未回复,若再与李云山相斗,绝对没有丝毫的胜算,倒不如送个人情,日后也能和李云山攀上些关系。
李云山冲他点点头,倒是有些喜色。
这最后关头的比斗,任谁都会拼尽全力,是以最耗损元气。若是因此在后面与向玄或是项禹对上,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了,此时能够得以喘息之机,自是心中舒畅。
而杜杉瞅了四下一眼,挺了挺胸膛,毅然走上了离恨台。
他先前比斗时也消耗不小,但为了能够进入杀进前五,维有此战拼尽全力了。幸好有项禹相赠的灵元丹,让他恢复了大半元气,否则还真没有这个底气。
杜杉心中这般思量着,一名眼目狭长,身穿褐袍的男子缓步走上台来。
他脚步轻浮,面色微白,显是同样因之前比斗已经气息不稳了。紧咬牙关,丝毫没有认输的打算,朝杜杉拱手道:“在下庞远,还请杜兄指教。”
这庞远虽修为在杜杉之上,为先天六层,但却在前一场比斗中遭遇了一个劲敌,是以与对方两败俱伤。
原本他有意退出,但见对手是杜杉这个仅先天四层同门,心中权衡下,这才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在他想来,到了此时,杜杉必然和自己情况大致相同,再没有多少气力才对。而以自己修为,明显超过杜杉不少,所以倒是心中大定。
杜杉只是拿眼瞥了庞远一眼,便心中一笑。也不多话,与庞远拉开架势便斗在了一处。
起初庞远倒是能够凭借自身修为,再加上心中一股狠劲,将杜杉硬压在下风,可时间一久,却是无以为继了。
反倒是杜杉,在丹药的炼化下,胸腹中元气不断滋生,只功法一转,便流经四肢百脉,精力陡然大增,却是越战越勇了。
只不到半刻钟工夫,庞远已是满身大汗,气虚力衰。“当”的一声,庞远掌中长剑被杜杉打落,空门大开,一拳正被击中面门,登时四脚朝天的晕倒在了台上。
杜杉亦是喘息连连,他虽有药力相助,胸腹中生出元气支撑。但这庞远好歹是六层修为,纵是气虚力弱,也不是好对付的。即便此战胜了,却也无望前三之列了。
不过,他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心中欣喜。
原本杜杉对杀进前五根本不抱希望,而如今能够取得名额,却是意外之喜,倒也不能太过强求。
待稳了稳心神,杜杉这才缓步下了离恨台。至于晕死过去的庞远,也被几名弟子抬到外侧疗养去了。
此战一过,便是较武大会的最后关头,前三名额之争了。
项禹和杜杉并肩而立,眼睛一瞥,见向玄、李云山均脸色不善,各自打量起仅剩余的对方。
这前三名额之争与之前比斗大不一样,并非选取令牌确定对手,而是以五人混战的方式来决定胜负。
此举说起来容易,但五人一起动手,自然会有偏有重,若是被对方拉去伙伴相助,自是会大占上风,立于不败之地。
向玄与李云山之间虽均有意争夺头名,但此时却是不能两败俱伤,二人交流了一下神色,便有了定计,嘿嘿一笑,朝其余几人瞅去,面含丝丝的冷意。
项禹虽说并不畏惧,但此时杜杉几近力竭,却是无甚战力,纵是二人合力,以他表面上实力却是有些难以办到。
是以他念头一转,转首瞅向了旁侧的温芙影。
此时温芙影亦是一脸犹豫,她自然知晓这场比斗的利害,但自己与李云山、向玄二人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对方是否会答应自己联合也是两可之事。
而且,温芙影对二人有所了解,李云山虽有些霸道,但的确资质优越,倒也无其他的劣迹。
只是那向玄却有些阴险,纵是答应她联手之意,但其间是否会对她下手,却是难以预料的。
她自小闯荡修天界,自是对人心的丑陋看的极为透彻,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等人手中。
反而温芙影心中更加侧重于项禹一方。
他知道项禹和杜杉乃是同门好友,自是会一起联手。而以项禹适才展现的实力,也足以与对方其中一人抗衡,再有自己和杜杉相助,倒是也有几分胜算。
她美目流波一转,与项禹四目一对,当下做出了抉择,微微的颔首,算是确定和项禹二人一队了。
项禹目光微眯,与杜杉轻语了一句,便撩起袍服登上了离恨台。
杜杉闻言眼睛一亮,不经意的朝温芙影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然后她与温芙影相继走上离恨台,和项禹一字排开,站在了一方。
以李云山的嚣张个性,除了向玄外,却也不屑于和其他人合作。
那向玄却眉头皱了皱。原本他忌惮项禹的实力,有心想把温芙影拉到一队,却不料被项禹抢先一步。
不过在看了李云山一眼,他心中倒是定了定心。这李云山实力不下于自己,由他相助,对方几人倒也不足为患了。
念头至此,向玄亦是和李云山踏步上前,与项禹三人对站而立。
李云山手指一晃,便将绕指金芒剑握在手心,目光冷视的看向对面。
而向玄却未曾取出神兵,只是单手入袖,抓住了一物,嘴角微微的冷笑。
温芙影见此,不禁秀眉一皱。
她倒是不担心李云山,但向玄那件金蛇困元锁实在诡异,若真被缠上身来,纵是她修炼的乃是力道功法,怕是也无法挣脱出来。
项禹眼睛微眯了一下,轻声道:“这向玄由在下应对,温师妹与杜师兄只要专供那李云山便是。”
温芙影神色一愣,瞅了瞅项禹,见他临危不乱,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心中竟为之一定。
她虽不知项禹有何办法对付向玄,但既是项禹如此说了,自是不用担心,凤目一闪看向了李云山。
杜杉知道项禹行事沉稳,是以与温芙影站在一起,手持青色长剑,严阵以待。
双方相距不算太远,项禹虽言语细微,但仍被向玄听了去,嘴巴不由一瞥,冷笑道:“向某尤记得当年项师弟参加沧海岛试炼,这才得以进入本派。却是未想到师弟在短短数年时间内,修为增长竟如此迅速,居然已是与向某在同一层次。”
项禹淡淡一笑,道:“在下也是侥幸,当是不及师兄的。只是此次较武大会,兹事体大,却只能得罪了。”
向玄眼中隐含冷芒,笑道:“适才见师弟倒也有些本事,向某却是有些手痒。既是今日对上了,自然要斗过一场分出高低了。”
言毕,向玄猛地将缩在袖中的手掌抽出,一抖手,那金蛇困云锁便如笔直飞出,霎时间便到了项禹眼前,然后一个兜转的缠绕下来。
项禹早已提防向玄的攻击,见一道金光射来,快似闪电一般,登时先前一跨步,竟一闪的在原地消失,那金蛇困元锁自是一下兜空。
向玄见此一幕,不禁微微一怔神。
向玄这条金蛇困元锁乃是族中重宝,因他进入了苍梧派才给他使用,只要他将困元锁祭出,一向是无往不利。
而如今非但没能拿住项禹,对方竟是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向玄却惊呼了一声,他眼前人影一闪,项禹竟不知何时逼至近前,只把手腕一晃,便扬起一把蛇形长剑往脖颈劈来。
他心中一慌,忙不迭的纵身后撤,这才险险避过了要害,但却被蛇形长剑削掉了几缕发丝,面色不禁凝重起来。
向玄曾与马岳打过不少交道,自是认得这蛇灵剑,登时想起当年听闻项禹剑斩马岳之事。
他往项禹身后瞥了一眼,见那金蛇困元锁已跌落在地,不由心中一紧。
以他如今修为可无法隔空操控神兵攻敌,如今断了最大的倚仗,自是有些心虚了。
另一边,温芙影素手一翻,蓦然一挺银枪,直往李云山胸口便刺。
这温芙影一身力道功法可谓霸道的很,连那邢如虎都无法抵挡,他自是不敢让银枪及身,当下手指一抖,金芒剑飞射而出,“当”的一声,将银枪击落下去。
而杜杉却瞅准时机,手腕一抖,一支银镖破空射出,好似闪电一般已至近前。
李云山心中留神,见银镖扑面而来,张口一喷,一股奇风呼啸而出,变作数团风刃,将银镖击落。
然后他一扯晶丝,金芒剑当时一个倒转,便朝杜杉杀去。
李云山清楚二人中属杜杉实力最弱,只要将他击败,这温芙影便好应对了。
杜杉虽修为最低,但争斗经验却是不少,而且这些年来苦练剑术,自不是摆设,一摆手中长剑,瞅准金芒狠劲往外一格。
“叮”!
一声轻鸣,金芒剑被一击震飞,杜杉也“蹬蹬”的倒退了几步,手掌微颤,显是这金芒剑上的力道不轻。
可杜杉方被击退,温芙影再次挺枪扑来,枪影竟化作了几道银花,分别冲他肩头、眉心、胸口三处要害刺下。
李云山暗呼一声不好,立刻抽身而退,然后将金芒剑一甩,再次把银枪格挡在外。
他脸色发狠,手臂抖动,操控金芒剑围绕周身飞转腾挪不已,纵是温芙影也忌惮的很,一时间不敢贸然近身,只好舞动银枪,连连招架,暗自寻找时机突进。
而杜杉亦是挥舞长剑,挽成几朵剑花,连连挡下几剑后,便绕到李云山背后,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