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夏景烨本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想来你也是知道的。”绮云见她果真问出了最关键的地方,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欣赏之意,也更显得胸有成竹,说完这一句之后,才又盯着她的双眼微微侧了侧身子问:“而且,夏成轩手中有先皇密旨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这天下恐怕已经无人不知。”张诗琪如实回答,但,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见状,绮云神色了然,直接笑着又问:
“但是夏景烨说密旨是假的,根本没有这回事,对不对?”
张诗琪一怔,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但还是坦然的点了点头,“后来战局不利,也曾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过此事,但夏景烨听闻后却直接将人斩首示众,说是,若密旨是真的,那为什么王爷不直接拿出来,反而是跑到北城去,仗着白岩国的支持才将密旨公之于众,这显然就是为了拉拢人心,扭转已经成为叛王的事实才故意作假。”
“不但如此,而且他还说,纵然史上也有传位于胞弟的例子,但那都是在君主膝下无子时才不得已而为之,而先皇薨逝时已经育有二子,按照惯例,也根本没有必要将皇位传给夏成轩,对么?”
听了张诗琪的话,绮云几乎是立即便十分肯定的说出了这番话,俨然没有任何提问的意思,确信自己所想的没有半分差错。
但她确实也一句都没说错,就连那句式都几乎与夏景烨当时在众人面前所言如出一辙,简直让人怀疑她当时是不是也在场!
是以,张诗琪不免又有些惊讶,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了解夏景烨。”绮云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让张诗琪惊讶,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却也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性的,说完后看张诗琪果然还是有些诧异,绮云便又解释说:“不瞒你说,前世我死前在夏景烨身边跟了五年时间,五年里为他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却根本不知道一直在被他利用,甚至就连夏景辉被流放,以及夏成乾的死都与我有关系,所以,那密旨其实是我藏起来的,夏景烨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密旨这么一回事,而我也是在夏成轩发兵逼宫当日,才派人潜入重华宫里将密旨给取了出来,交给夏成轩。”
“你之前,一直在为夏景烨做事?”张诗琪听了,下意识感叹似的问了一句,但那神色,却并非是疑惑,只不过是没想到绮云和夏景烨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罢了。
很快,她的神思便回到了正题上,又问绮云说:“可是,既然夏景烨一直不知道有密旨的事情,那为什么还一直针对王爷?”
“因为夏成乾一直都很偏爱夏成轩啊,你也一直都在朝阳,难道从未听闻他要将皇位传给夏景烨的传闻么?”这下绮云反而是有些奇怪。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醒,张诗琪很快便想明白了缘由,不禁皱起眉头来,双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愤恨道:“想不到,人的嫉妒心竟然这么重,这些年来王爷一直都闲散得很,否则又怎会得到一个闲王的戏称……可是,夏景烨竟然还要这般利用你来挑唆夏成轩,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除掉夏成轩!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绮云听了张诗琪的话,也感慨了一声,想到自己曾经为了这样的人而倾心,甚至根本就没发现自己一直在被人利用,神色不禁也黯淡了几分。
虽然在她心中,和夏景烨的那些纠葛已经成了过往,但是,总归是自己曾经付出了惨痛代价的经历,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全然不在意。
反而是张诗琪听见她的感慨之后回过了神,见她如此神色,怎能不知她正为了过去的那些事情而伤神,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张诗琪听过之后也能大概猜到,当初她和夏景烨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不禁分外的懊恼,下意识就开口自责道:
“都是我不好,偏偏问了你这样的问题,害得你想起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没事……原本,这些话也是打算告诉你的,只不过你刚好问了,所以才就顺势说了而已。”绮云收起脸上的疲惫,冲着张诗琪微微一笑。
“为何本就打算要将这些话告诉我?”张诗琪这下不解了。
“实不相瞒,这一次我这么着急见你的原因有两个,其一,这些日子我其实一直在因为当初要求夏景烨带着你一起北征,害得你经历了这一番本不必经历的辛苦而自责,所以,一直都想见见你,若不是夏成轩知道我的心思,趁机将你从夏景烨营帐中救出,只怕我还不知会自责成什么样呢,如今看你好好的,心里也就踏实了。”绮云说着,看着张诗琪的眼神也露出几分欣慰来。
张诗琪听了她的话,虽想开口宽慰几句,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此事,但,却也顾虑着她还有后话,所以便先按捺了下来。
绮云与她对视一眼,怎会不知她此时为何保持安静,是以长长的舒了口气后继续又道:“这其二,却是与当下的战局有关了。”
“你……是想到劝说我父亲的方法了?”张诗琪略带迟疑的问,其实心中却已经肯定了答案。
她不似绮云,没有大仇要报,这军中也应当没有需要她来出谋划策的地方,而唯独与她能扯上关系的事情,便是劝说她的父亲了。
所以,她虽然在问,但答案却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开了口,绮云也就没打算隐瞒什么,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张诗琪一直都是快人快语的,所以与其说话也就习惯了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虽然如今张诗琪的性情有些变化,但她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之前在宫中的生活,让张诗琪习惯了偏安一隅,沉默少言,毕竟在宫中向来都是说多错多,何况张诗琪又本就无意争宠,自是会特意收敛性情收敛锋芒,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并且,绮云也相信,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所以见张诗琪一问,她立即就点了点头,“之前夏成轩找你商议此事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明白,你愿意去说服你父亲,多少都与我有关系,虽然其实夏成轩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但,毕竟夏景烨已经执政了几年,而你父亲又并不了解那些阴谋,所以你一旦开口,必定会被他视为不忠不孝之人……但,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与你说的那些事情,想来,总归是要容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