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宣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月清浅的的身前,将其扶了起来。两人走向了主位上,待坐定之后,秦墨宣才对着众人道:“平身吧。”
“谢陛下。”
月清浅心中却是有些恍如隔世,刚才跪在地上的时候,看着他的一双云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有那么一瞬怔愣。
而后,更是发现了他那一双云靴上沾着一些泥土,似乎是刚沾上不久的。
但这承乾殿到御花园的这一段路上,皆有青石板铺地,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沾上泥土的。而且,这泥土似乎还是比较潮湿的那种。
月清浅有些不解,不过她已是无心去细想了。
因为,下一瞬她便听到了他那一句很轻的话,是他那独有的清冷的声音,他道:“清浅,地上凉。”
一句话,将她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一次沾惹上了红尘。
他带着丝毫不掩藏的思念的清冷眼眸,径直望到了她的心扉之上,月清浅差一点就溃不成军了。
她赶忙快速地躲开。
在众人落座的间隙,她赶忙摆正了自己。
秦墨宣手中,还留有月清浅素手的触感,此刻有些怅然若失。
众人看陛下如此宠爱王后娘娘,更是觉得刚才表明态度的做法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王后找孤来此,可是有何事要孤做主的?”
月清浅淡笑着,如实道:“陛下,此事便让陈夫人来向你解释吧。”
秦墨宣便将视线转向了陈思雅,但本来看月清浅的柔和目光,到了陈思雅那里,却瞬间冰冷如霜。
这让陈思雅蓦地一惊,陛下为何会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但她想归想,却依旧镇定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暗示陛下,王后娘娘与那侍卫恐有私情。
众人只见,陛下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尤其是在听到定情信物还是一块手帕的时候。
陈思雅心中窃喜,陛下定然已经产生了怀疑。
“陛下,这便是王后娘娘的那块手帕,上面还有王后娘娘的名讳。”陈思雅眼神示意了身边的人,让人将那手帕拿了上来。
那手帕本来在秋水的手中,后来,还是月清浅在秦墨宣来之前,让陈思雅将其当做是证物收起来了。
秦墨宣看到那块手帕的时候,脸色更加不好了。
众人只以为,他这是因为王后娘娘给他戴了绿帽子才会如此,心里倒是有些后悔刚刚表明态度的事情了。
这陛下也并不是这般相信王后娘娘的,只是月清浅依旧淡然着的模样,倒是让她们十分疑惑。
“你倒是说说看,这块手帕为何会落到你的手中?”秦墨宣目光如冰刃一般,直直射向那侍卫。
那侍卫哆嗦了下,道:“陛下,这是小的捡到的。”
“是吗?那你可知晓,偷藏皇家之物乃是死罪?”秦墨宣直接威压道。
那人再次哆嗦了一下,丝毫不敢直视秦墨宣,“陛下,饶命啊,小的并未偷藏啊。这是、这是王后娘娘赏赐给小的的。”
陈思雅趁机嘲讽道:“赏赐?女子给男子赠绣有闺名的手帕之事可是表示对对方有意思。王后娘娘怎可能会将绣有
闺名的手帕赏赐给你,难不成你还想污蔑王后娘娘与你有私情?”
她明着是为月清浅着想,实则是在污蔑月清浅的清誉。
陈思雅的心思,众人都看得出来。
果然,众人看到陛下的脸色更差了。
“小的,小的绝对没有污蔑王后娘娘的意思,这手帕……这手帕……”聂宇说不出什么来了,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理由一般。
他将目光看向月清浅,道:“清……王后娘娘,您快替小的解释啊,这块手帕的确是您赏赐给小的的。”
他说的如此不清不楚的,倒是更加让众人怀疑。
月清浅心中厌恶,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淡然,只是,她亦是知晓自己内心的紧张。
她冷笑道:“呵!你是何人,又是什么时候来过鸾凤殿,这手帕本宫何时赏赐给你了?”
聂宇顺理成章地“变了脸”,道:“王后娘娘,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当初可是您看见小的长得眉清目秀,又不满陛下的后宫之中有这么多的女子,所以让小的伺候您。这手帕便是您当日赐给小的,说是做定情信物的,如今您不为小的辩解也就罢了,竟这般冷心。”
“既然如此,大不了鱼死网破。陛下,小的这便将王后娘娘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聂宇说道后来,倒是说得义正言辞。
仿似真是月清浅的翻脸不认人,让他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月清浅也不急着辩解,即便如此,她依旧有全然的把握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她此刻却十分在意秦墨宣的想法,她暗中观察着秦墨宣的表情。
他此刻应是隐含着怒气的,只是似乎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这个认知,倒是让月清浅自己都觉得奇怪。
当然,她只认为这是她的想当然罢了。
至少,秦墨宣全程都未看过自己一眼,若真信了此人的言语,他应当会用质疑的目光来看自己才对啊。
莫非,他心中并未怀疑过自己?
秦墨宣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是在那侍卫说到月清浅的腰间还有一颗红痣的时候,脸色更加不好了。
众人一直偷偷观察着秦墨宣的脸色,在听此人的讲述,越发相信这是真的了。
而且,在那人说月清浅腰间有一颗红痣的时候,月清浅身边的一等宫女秋水明显惊讶了下。虽然她很快隐藏了自己的表情,但众人还是注意到了。
这事情的发展,已经让众人颇为震惊了,这侍卫的描述委实太过清楚,让众人不得不信。
而当事人之一的月清浅,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连惊慌都未曾有过。
但众人此刻也并不相信月清浅是清白的了,只是在叹息此人的定力如此强大。而且做了这些事情,竟是一点也不知羞耻。
其实,月清浅也没有众人所看到的这般淡然,那侍卫说出她身上的特征,这还是让她惊到了。必然是这鸾凤殿中出了内鬼,而且还是自己身边的亲信。
被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月清浅想知道此人是谁,却又抗拒知道。
“陛下,小的与王后娘娘之间的事情,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是知晓此事的。陛下若不信小的所言,可直接唤那人来一问便知。”聂宇说道。
月清浅知道,聂宇口中的这个人,便是背叛她的那个人。
这时,她已然有些抗拒想要知晓那人究竟是谁。但无论如何,她总归还是要知道的,也只有知晓了那个人是谁,她才能去除。
秦墨宣本想直接拆穿此人,但没想到,原来鸾凤殿内竟还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便暂时止住了要此刻拆穿此人的想法,便道:“那人是谁?”
聂宇道:“那人便是鸾凤殿梅兰。”
月清浅皱了皱眉,没想到此人竟还是当初自己提拔上去的人。
虽然,她没有与自己有太多的接触,月清浅对此人的印象却是不错。
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丫头,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竟会背叛她。
但月清浅的心里,同时也松了口气。
因为,幸好那人不是与她更亲近的。不是秋月、秋水,也不是馨兰馨竹。
也不是德岚、初兴他们,亦不是谢嬷嬷。
于她而言,这便已经够了。
倒不是说月清浅怀疑秋月她们,她心中其实很相信她们,但是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却是让她不得不有所怀疑。
她身上的特征定然是伺候过她沐浴之人才知晓的,而这除了秋月她们,便没有别人了。
身为她的贴身宫女,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随处张扬。
不过,这梅兰,倒是让她想起了不久前的一次。
有一次,自己身边的秋月受了伤,不能碰水,倒是这梅兰同秋水伺候过自己一次。
兴许,便是那一次,她记住了吧。
秦墨宣眸色一沉,道:“去将此人找来。”
“是。”
不一会儿,这梅兰便被人带来了。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王后娘娘和各位嫔妃。”梅兰一直是低着头的,她有些害怕看月清浅。
月清浅对于此人,倒也没什么太深的感受,只除了最初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以后,便又恢复了心情。
倒是月清浅身后站着的秋水很是不敢相信和气愤,这便是她和秋月时常照顾着的小妹妹啊。
平日里看着如此老实的一个女子,竟会背叛主子。
若是自家娘娘一个眼神示意她暂时不要冲动,她只怕早就冲上去打此人了。
娘娘那么好的一个人,竟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娘娘心中该有多难过啊。
秦墨宣带着冷意道:“此人说王后与他有私情,这事你很清楚,是这样吗?”
梅兰瑟缩了下,道:“是,奴婢曾亲眼所见此人与王后娘娘私底下偷偷见过面,二人动作亲密。奴婢当时很受惊吓,慌不择路之下被他们发现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事,奴婢成为了他们二人间幽会的信使。一开始只是在外头幽会,后来,王后娘娘竟直接让奴婢将此人大半夜的带到寝宫,第二日一大早才又掩护此人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