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雅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兰儿在为其卸下头上的首饰。
铜镜之中的人儿美如画,陈思雅勾了勾嘴角,笑容惑人,却又带着一点毒辣。
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陈思雅的笑容微微顿了顿,道:“不,他们二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家人却还在。”
兰儿怔愣了下,道:“但是他们的家人却并不知晓娘娘的事情,娘娘何必担忧这些。”
“斩草需除根啊,断得干净了,本宫才能真正做到无后顾之忧。”陈思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狠辣。
兰儿心中一惊,还是道:“主子,奴婢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做,而且现在王后娘娘的目光必然是放在了您的身上。娘娘还是莫要做这些,以免被人查出些蛛丝马迹。”
陈思雅眉毛拧了拧,道:“让你去你便去,你只需将消息传到宫外便好,其余的不用你做。更不会有人查到本宫的头上,你无需担心。”
兰儿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只能道:“是,奴婢知晓了,明日便去办此事。”
陈思雅这脸色才好了些,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意。
聂宇和梅兰自裁的事情,陈思雅知晓了,月清浅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她知道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对秋月道:“秋月,本宫派你去查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了?”
秋月回道:“主子,奴婢倒是查到了一些,但是并不多。只是查到了,梅兰的家中有人病重,梅兰急需要人一笔银子。或许,她是被人收买了才出卖娘娘的。”
月清浅微微皱了皱眉,“不,本宫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若真是如此,她完全可以向你和秋水借。实在不行,还可以向本宫开口。更何况,向你们开口了,也就间接地是对本宫开口了。梅兰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既然连借钱都不愿意向人开口,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出卖本宫。”
秋月一开始听到那消息的时候,还暗骂梅兰糊涂,竟只是为了几十两银子就出卖了主子。她本也觉得奇怪,但到底是没有深入想那些。
如今听娘娘这般说,她倒是将这疑惑给解开了。
娘娘说的没错,这么简单的一层关系,梅兰不会看不开。
想来,她定然还遇到了别的什么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还未将事情弄清楚,便听到了她已经在狱中自裁的消息了。
一时之间,秋月也不知是觉得她活该多一点,还是惋惜多一点。
但总归是当做妹妹一般疼爱过的,说不伤心那都是骗人的。但心里也怪她竟然出卖了主子,往主子的身上泼脏水。
月清浅又道:“她现在家里的情况如何?”
“回主子,她家中的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也有人替她家人看病了。但至于是何人帮助她的,奴婢却还未来得及查探。”
月清浅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幽深,是何人帮的梅兰,她心中多少有数。
虽没有十足把握是她,但却也有八成的把握,她与此事脱不了什么干系。
那日御花园中的一切,发生得都太过巧合,而陈思雅恰到好处的说辞,月清浅即便不想怀疑她都难。
但虽然看得明白,却并没有证据,如今连唯一有可能成为指认她的人证都已经在狱中自裁了。
月清浅不得不说,这陈思雅倒是玩弄得一手好心计。
不过,月清浅皱了皱眉,又道:“秋月,你派人去保护着梅兰的家人,本宫总觉得有些心头难安。”
秋月愣了下,立即想到了什么,道:“娘娘是怕那背后之人会斩草除根,将梅兰的家人也一并除去吧?”
月清浅点了点头,道:“本宫正是担心这一点,若梅兰所做的事情她的家人也知晓呢?要知道,梅兰出宫过两次,去看过她的家人。背后之人或许会因为这一个原因,不放心而去将她的家人也一并除去了。”
“这也太狠了……”秋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暗自觉得心惊。如若真是这般,那这背后之人也太过毒辣了些。
月清浅就是因为在李嫣然的那件事情上,见识到了陈思雅不动声色地狠辣,才会这般担忧。
“奴婢稍后便派人去保护梅兰的家人,只是娘娘,梅兰这般害您,您为何还要这般保护她的家人?”
“本宫并非是为了梅兰而这么做,毕竟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月清浅自己本身就是惜命之人,自然连带着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人的命这般短暂,就如昙花,转瞬消逝。
秋月笑了笑,道:“娘娘心善,若是换得旁人,谁会去管背叛自己那人的家人呢。没有出手对付她的家人,已经算很好了。别人或许会睚眦必报,但唯有娘娘是在以德报怨。娘娘这般心善,定会长命百岁。”
最后一句,是她的希望。秋月希望,娘娘能好好活着,并不只有十年的寿命,而有好多好多年的寿命。
只是,有的时候她也只能叹一句世道不公,偏让恶人活得那般长久。
月清浅心中有些感动,笑道:“借你吉言,本宫定然好好活着,还要看着你们出嫁。”
秋月顿时脸一红,道:“娘娘说什么呢,奴婢可不嫁,奴婢要一辈子跟随在娘娘的身边。”
月清浅心中却是明白,尽管有希望,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她也答应了秦墨宣,但凡有一丝希望便不放弃。可她到底是心中没底,有些事情该打算的还是要早做打算。
月清浅拂去内心的忧愁,打趣道:“在你没遇到良人之前,自然这么说。如若哪一日遇到了你的良人,只怕你在本宫这儿多待一日都觉得是煎熬,就想着早些嫁给你的良人呢。”
秋月有些娇嗔地跺了跺脚,道:“娘娘说什么呢,奴婢才不会如此。”
月清浅只是温和地笑着,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一阵花香。月清浅正要夸上几句那香味,却开始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秋月赶忙从旁倒了杯水,一边抚着月清浅的背,一边将水杯递给月清浅,担忧道:“娘娘怎的这几日都会咳嗽,可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月清浅喝了书后,好半天才终于止住了,赶忙喝了口水。
她摆了摆手,道:“不必,本宫只是呛到了而已。”
秋月这一次却并不是特别地相信了,道:“娘娘每次咳嗽都说是被呛到了,奴婢还是去找柳太医和张太医过来瞧瞧。”
月清浅刚想阻止,然而这次秋月却是铁了心,一定要去找两位太医,月清浅拦都拦不住。
看着秋月已经出了殿门的身影,月清浅抚了抚额。罢了,秋月总归是要知道的,大抵是瞒不住了。
只是,她却并不想要秦墨宣也知晓。
虽然,已经吩咐了柳毅和张青二人,定要守口如瓶。但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却也不知还瞒不瞒得住。
月清浅的眉眼间充满了担忧。
其实,她这几日已是好了许多。
柳毅和张青很快便过来了,这次月清浅即便已经眼神示意秋月和秋水二人下去了,但她们二人只当是没有看见。
反而,还一直在柳毅和张青二人轮流把脉之时,一直不停地询问着他们二人。
哪怕自己此刻让柳毅和张青守口如瓶,他们二人只怕也耐不住这俩小姑娘这般软磨硬泡。
月清浅索性也就默许了,不然这柳毅和张青,两人这几日,这耳根子怕是清净不了了。
“柳太医,张太医,娘娘究竟怎么了,怎么这几日一直在咳嗽,可是有什么大碍?”秋月再次问道。
“是啊,两位太医把脉都把这么久了,难道还没个定论吗?”秋水也道。
柳毅和张青都快被这俩小姑娘折腾死了,最后在月清浅的眼神示意下,这才松了口气道:“王后娘娘这身子倒是并未有什么大碍,只是落下了咳疾。以后多多注意着些,多吃些润肺润喉的吃食。”
秋月和秋水二人知晓了以后,赶忙记下。
张青微微有些奇怪道:“其实,娘娘这咳疾似乎已经好了许多,最近应当是有在调理着……”
“咳咳咳……”柳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打断了张青的话。
“柳太医这是怎么了?”张青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柳太医,习惯性地就拉起柳毅的手诊脉诊起来了。
柳毅:“……”
张青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有些奇怪道:“柳太医你这身体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咳嗽得这般剧烈?”
柳毅:“……”他刚刚眼神示意他这么多次,然而对方睁眼瞎,这也是令他十分无言以对。
秋月和秋水二人亦是有些关心道:“柳太医莫非是觉得喉咙干涩?”
柳毅索性就顺着这梯子下了,道:“最近嗓子不是很好。”
张青便道:“那柳太医给自己也开个方子吧,好好调理调理。”
柳毅:“……”他只觉得心好累。
不过,好在终于是止住了张青的话头了。
柳毅趁机道:“娘娘,微臣和张太医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月清浅点了点头,道:“去吧。”
“多谢娘娘。”张青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柳毅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