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筱晓接水的手明显动了一下,像是在抑制情绪!
随即开口,“这个和你没关系了,你走吧!”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向雨里走去,想要离开厉骅。
厉骅想起曾经自己抓她那次,她也是这样的,在离开他的这件事情上,她一向是付诸行动的。
从来就没有犹豫过,以前,现在都是。
或许以后,就不会了,至少不会那么果断了!
只是她的心里装过厉衍,装过容齐,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一直以来,她追寻爱人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歇过,连一点犹豫都没有,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这就是他和厉衍,容齐在她心中的差距。
她急急忙忙的向外面走去,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一定是追寻某个人而去。
只有容齐才能让她这么奋不顾身,甚至愿意为他生孩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这一点就连厉衍都比不上容齐,好在,不是他一个人输了。
可是……现在雨这么大,她要怎么回去!?
“等你听完了我的计划,再离开也不迟……”他在她身后提醒,一脸诚意地看着景筱晓,希望她不要离开。
其实这么做,也不光光是为了给景筱晓解毒,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在景筱晓身边陪着。
在她解毒的过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那样的日子是该有多么的安静,多么的美好。
这样一想,仿佛又回到了山洞里的日子,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出来,一直呆在那里,会不会人生就从此美满了?!
厉骅不敢多想,一想就会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一阵疼痛。
不管景笙到底怎么样?自己再不喜欢他,那也是自己的女人。
她肚子里怀的也是自己的骨肉,然而就是自己亲手葬送了他。
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可以,至少还了这条救命之恩。
“不要……我不能留下,他受伤了,我要回去陪着他!”
“找不到我,他会伤心的,本来我的时间就不多了,我想给两个人一个美好的结局,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景筱晓固执的说,依然向前走着,雨越来越大,她也没有回头。
“你就没有想过,嫁给容齐,他身边的人都不接受你吗!?”厉骅在她身后低吼。
“那些人看起来对你十分的尊敬,实则在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
为什么她宁愿嫁给别人受苦,也比嫁给自己呢?
更何况,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有过许身之约。
“昨天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他们都是骗你的,你心心念念的夫君,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受伤。”
“他还在为他的大业谋划,一心一意想要复仇,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景筱晓微愣,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死了之后,他还有心思做事情。
有复仇牵绊着他,他就不会寻短见,就能好好的在世上活着,更何况他还有孩子陪着。
想到这里,景筱晓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这个神奇又弱小的小生命,母亲是多么期盼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那你想说什么?你刚才说,你有一个计划,是什么计划?”
景筱晓站在原地,厉骅走过去,细心的在她的头顶为她撑起了一把伞,用手帕轻轻的擦拭她额头上的雨水。
“你先进屋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服,你先把衣服给换掉。”
“湿衣服穿在身上,别着凉了,毕竟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吃药,小心对孩子不好。”
不得不说,厉骅的这几句话,成功的引起了景筱晓的注意,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的。
孩子,现在就是她的软肋!
“好,我换完衣服,希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景筱晓进到殿里换了一件衣服,神奇的是,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正好合身。
而且衣服的前面,特别贴合肚子,景筱晓以为是厉骅过分的关心,所以并没有多想。
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妹妹,也穿过这件衣服。
厉骅见景筱晓出来了,知道她面对自己的时候的,耐心不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中毒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大夫知,但是你的夫君,其实并不学道这件事情。”
景筱晓心里一紧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莫不是,你想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
厉骅苦笑着摇了摇头,“都到现在了,你还这样想我吗?我之前是给你留下了多不好的印象。”
“自从查出来,你中毒了之后,我曾经找到一个方法救你,大夫也说过了,这个方法可用。”
厉骅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景笙温柔地笑着的脸庞,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大夫已经悄悄地加了些许,在你的身子里,现在你自己都可以探知,你的脉相是不是要比以前更强劲稳健一些了?”
景筱晓听了他的话,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探上左手的脉搏。
虽然她把不出来是什么脉象,但是能明显的感觉,现在的脉象比之前的要强健的许多。
之前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着实担心自己,还熬不到孩子生产就一命呜呼了。
“你想要救我,你不怕我泄露你的身份?”景筱晓跟在他身后,沉声问。
东翼国裕王厉骅,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大魔头,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人人得而诛之。
从前忌惮他还有王爷的爵位,再加上东翼国的势力,还有厉衍有意无意的庇佑。
即使那些人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动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也没有了王爷的爵位。
一旦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江湖上的那些人,必定以杀他为己任。
“你要怎么做,那些都是你的事情。”
厉骅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景筱晓好好的活着,他自己已经注定是恶贯满盈了,到时候是要下地狱的。
他不能连累了景筱晓,所有的事情,都让他自己一个人做就行了,这个地狱让他来下。
筱晓,多么美好的名字,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呢!
她就是九天上的仙女,容不得任何人去亵渎。
只是,摄政王妃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荣耀,反而是危机重重。
西陵皇上一心想要得到她,又把容齐当成眼中钉了,她的处境比自己还危险。
对于自己的身份,泄露不泄露,又如何?只要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人能够抓到他就好。
更何况,就算有人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堂堂一个王爷,还怕这些,只要他想,他一回去,仍然是王爷。
只是甘愿在这里,陪着自己心爱的人罢了,为她做一切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呆在这儿,给你看病的大夫,我也已经带来了,大夫说了,只要你这一个月配合,就一定能为你治好。”
“治好之后,你不过也才五个月,距离你生产,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
“你再好好的将身体养着,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景筱晓犹豫了,厉骅此时此刻的表情不像是骗他的,而且这个大夫,她也知道为人清廉。
这断然不可能,因为权势就可以跟厉骅狼狈为奸的。
更何况以现在厉骅的身份来说,还给不了他权势。
但是,也不知道一开始到底是谁在骗自己,容齐究竟有没有生病?
她还不知道,她得回去一探究竟。
看出来景筱晓是不太愿意留在这儿了,厉骅急了。
几个大步走到景筱晓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容齐为了替她母亲报仇,现在在卧薪尝胆,随即等到有机会就一举拿下西陵国的皇位。”
“但是你知道他登基后的下一件事情吗?他会攻打你的母国。”
“筱晓!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一旦你死了之后,容齐就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报仇上面,他没有了任何的牵绊,到时候不只是东翼国。”
“你的母亲,你的哥哥,你的小侄女,都会死在他的将士手上。”
厉骅看了景筱晓,“你一定会想说,容齐不会这样做的,就算他杀光了所有的人,也不可能动你的家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层,你哥哥作为东翼国的将军,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一旦容齐攻城,你的哥哥和他必然会有一战,到时候你死我活就是他俩的下场,若是你都不在了,还有谁来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呢?”
“你就是想要说这些吗?”景筱晓望着厉骅,他说的这些,其实她都知道。
这事情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每次一往深处想,就不愿意面对。
此时此刻被人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很痛。
厉骅黑眸阴沉,只是这些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看在眼里!?
她到底是没有心,还是根本就没有长心?
厉骅恼怒的道,“这些事情即使你不说,我也能够知道。”
“就算他是西陵国上一任皇帝的儿子,也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但是他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公开。”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一旦他谋了权,就是谋朝篡位。”
“那些江湖上的忠肝义胆的侠士,对这样的乱臣贼子,他们根本就不会放过他的。”
景筱晓眼底一阵的黯然,这些事情她又岂没有想过?
只是她不想面对,所以就只能装作不懂的样子。
“我不懂这些事,我只知道,容齐他是我夫君,他要做什么都好。”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的有生之年,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让他做他想做的事,谢谢你的提醒。”
“或许所有的事情都有定数,这治疗一个月,我就不必呆了,就按照以前的想法来做吧!”
景筱晓说完,绕过厉骅的身子,准备继续向外面走去。
厉骅看着景筱晓固执的身影,在他决定救她的那一刻,这件事情就已经定下了,他说的这么多,不过是通知罢了,并不是商量。
容齐的母亲落得那样的下场,他的心中肯定有太多的恨。
所以他要报仇,为了报仇,他也牺牲了很多东西。
就他知道的,前段时间差点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不孩子的不重要,他担心的是景筱晓的身子。
这些日子,他活在痛苦中,不仅是因为景笙丧子事件,前前后后的牵扯。
还有就是因为,他心中担忧记挂着的人,一直未曾在他的面前出现过。
每当见到摄政王府的人,他总会问他们,景筱晓最近怎么样了?一切是否安好?
他们却总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甚至不屑告诉他,因为来到这个地方,他始终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
景筱晓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不断的向外面走。
夫君!
她一定要找到他,陪着他,让他没有负担的做他想做的事,包括复仇,不必痛苦挣扎,不必矛盾自责。
一双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景筱晓抬起头,看到了厉骅的俊脸。
想来,和厉骅说了这么久的话,她还未曾仔细的看过他。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精致,气息之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妖娆。
五官精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雍容华贵,让人无法忽视的傲色。
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衫,面无表情,双眸波澜不惊,内敛的气势更显高深莫测。
“愣着做什么,我说了,你得留下来治疗。”厉骅冷着脸,手掌有点冰凉。
“不用了……我要离开!”
“以你这样的速度,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冻死在这里,也回不去的。”
“这是哪儿!?”
景筱晓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她没有看到过。
“很远,西陵国边境!”
“你不是急着要见他吗?只要你好好的,把毒解了,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厉骅没好气的,将景筱晓横抱起来,一弯腰,一起身,让浑身无力的景筱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