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都灰蒙蒙的天,常年见不着几缕阳光,尤其是这梅雨季,天空低矮暗沉的让人压抑。
许是受了这鬼天气的影响,傅清逸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糟糕。
梦游症越来越严重,昨晚半夜三更时,她居然在睡梦中跑到了男生宿舍,还在不知觉中爬上了校草的床。
今儿个一大早醒来,她便成了全校的笑话,简直没脸活了。
她都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从系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主任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真的很扎眼睛,走出来好半天了,那张笑脸都还在眼前晃,她真想一巴掌给他挠出个花儿朵朵开。
笑面虎大概就是形容他这号人吧!
说得挺好听,只是让她暂时休学,回家治病,可就他们这些蜜罐子中长大的人,那里又知道,穷乡僻壤的孩子们,考个名牌大学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更不会知道,她有多珍惜在华都大学上学的机会!
爸妈为送她上大学,连家里的牛都卖了,她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就休学呢?
再则,家里穷,爸妈的紧巴日子一直都没有到头过,又那里还有闲钱能为她治病?
她该要怎么办?
系主任哪里求也求过了,人家态度很坚定,没有医院出具的康复证明,就甭提回校上课的事。
回老家?
呵呵,除了节假日,她还真不能就这般回去。
她可是整个寨子里,好不容易唯一飞出的金凤凰,接到“华大”学校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里,全寨子的父老乡亲们,可都是亲自前往她家庆贺过。
要现在回乡下,且不说爸妈有没有能力给她治病,乡里乡亲那些叔娘大婶子的嘴,就绝不会饶人。
东家长、李家短,那嚼舌根子的狠劲头,可不会问缘由,傅清逸仅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直打抖。
留下来打份工吧?
也有难度,大一才上了小半期,要学历没有,要技术?呵呵~!啥都不会!
最关键还是这梦游症,必须得治,时不时半夜爬起来翻窗、爬阳台,单独在外生活,纯属找死。
左不行、右不行!傅清逸快要愁死了,什么时候走回寝室的,她都没发现,只顾着双手抱头搓,一头齐耳的短发,已被其搓成了乱蓬蓬的鸟窝。
“清逸,清逸……!”陈欣媛连叫好几声,小手在其眼前晃呀晃,“你干嘛呢?没事吧?”
“没事!”傅清逸终于被其招回了魂,面对室友兼好友,勉强扯了个笑,“你回来啦?”
“什么叫我回来了?我一直都在的,好不好?”陈欣媛很无语,“你确定你没事?”
“恩!”
傅清逸心绪乱如麻,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不想多说话,拉过厚棉被,就要往被窝里头钻。
浑身上下都乏力,她真的很想躺下来,安静的想一想,接下来该作何打算。
陈欣媛性格一向率真的很,见其无大碍,也没往多里想,一把就搂上了她的肩。
瞬间变担忧为坏笑,一张明媚的小脸上,布满了八卦的味道,“快、快!老实交代,校草的味道甜不甜?”
还甜不甜呢?连根毛都没碰上,就被人家轰出了被窝。
当时那轰动了男生宿舍的情景,只要想起来,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这时候还被好友拿来捅刀子,傅清逸心情哪能好,“甜!不但甜,还回味无穷!”
“陈欣媛,你还坐这里干嘛呢?赶紧的起开去洗涑干净呀!等到夜深人静时,来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男生宿舍的大门,面朝北!好摸的很,只要你有胆去,保证让你饱一顿鲜肉大餐。”
“且!不愿意说不说就是,发什么脾气嘛?小气鬼。”陈欣媛撇撇嘴,被人这么一呛,心底多少也有些不爽。
“是,我小气鬼,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梦游症!你大气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离我远一些,免得我这小气鬼沾了你的便宜去……呜呜……呜……!”
傅清逸越说越难受,所有的憋屈,在这一刻好似决了堤,眼泪哗哗流。
生病无依不算苦!被人嘲讽不算事!生在彷徨前无路,这种说不出的恐慌,才是真正的折磨。
面对缺心眼子的好友,她再也崩不住,所有的憋屈化为滔滔不息的泪珠子,倾泻而出。
陈欣媛瞬间慌了神,她说什么啦?
“清逸,傅清逸!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人还在抽抽搭搭的耸着肩,陈欣媛都委屈的要哭了,平日里玩笑开得再过份,也没见开玩笑还能将人给开哭的。
她今儿个起床早,准是忘了翻黄历,“大不了这周末我不回家,留下来陪你去皇觉寺玩,好不好?”
去皇觉寺玩?
好!当然好了!正愁没去处呢!去散散心、烧烧香、拜拜佛,指不定那尊菩萨就显了灵,她的病就不治而愈了呢。
傅清逸挑了挑眉头,两把抹干净泪珠子,瞬间又觉得身体中生出了几分力量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别到时候又反悔,碎碎念的抱怨这、抱怨那,烧香拜佛的都不灵验。”
“知道啦!小气鬼……。”
傅清逸一直想要去看一看,位于华都市市中心的皇觉寺,常听同学们议论其是享誉中外的名胜古迹,风景如画,香火鼎盛等等。
只是她人生地不熟,才没有急着去参观。
今儿个陈欣媛主动提出当向导,她自然很乐意。
事实上,她想去皇觉寺,也并不仅仅是为了游玩。
她是真的想要去上柱香。
不是她迷信,只是打小她就有梦游症这个病根子,这病说来也奇怪,她还专门上网查过,科学的角度讲,青少年多发,是由于神经系统发育不成熟所致,可她都已满十八岁,早该熟透了,近半年时间,却是频频发作。
因此,比较起科学的说法,她更相信她或许真的是中邪了。
她还记得她刚满八岁的哪一年,也是大半夜时犯了病,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后山的坟山上跑。
要不是正好来她家小住的姥姥跟着她,还指不定她在坟山上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当夜,姥姥强行把她背回了家,她也随后便醒了过来,她模模糊糊的还记得,妈妈与姥姥争执了大半夜。
姥姥有几句话的音量特别高,大意是妈妈当时没听她的劝,非要封什么来的……?
断断续续的,她也记不清,只是第二天的一大早,姥姥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她们家。
临走时给了她一只大人戴的银镯子,还极为严肃的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戴。
这事儿她记得特清楚,她那时因为胳膊细戴不了,妈妈还特意做了根红绳将镯子穿起来,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
因此常被同学些取笑为:“戴铃铛的小旺财。”
还记得当年,气得她将银镯子扔了好几次,都被老妈拿棍子逼着又找回来,最终不得不屈服在老妈的棍棒下,乖乖的一戴就是近十年。
直到她来华都前,才悄悄的将其收起来,放在家里压箱底了。
更为奇怪的是,从八岁哪年犯病后,直到来华都之前,她的梦游症就没有再犯过。
她本以为早好了,哪知道一到学校就犯了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隔三差五的就犯病,后半夜都要爬起来吓唬人,且不说学校及同学们烦不烦,她自个儿反正觉得烦死人。
前因后果这么一捋,傅清逸便更觉得有诡异,也正因如此,她才一早便想要去皇觉寺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