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尘有点无语。
什么叫做他伤害林天游?
是林天游偷袭在先,技不如人,又发疯报复。
难道非要夏轻尘站着不动,被林天游打伤,才能合她心意?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为林天游的卑劣行径赶到惭愧,前来道歉才对。
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并继续行凶。
“滚!”夏轻尘懒得和蛮不讲理的女人多说,一记火凤曜日扫过去。
林天游尚且难以招架,何况是她?
当即被一脚踢在脸颊上,剧烈的火星,在美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烫痕。
赶过来的甲班和丁班学员倒吸一口气。
箫芬玉可是武阁本届的一朵名花,许多少年的梦中情人。
他居然舍得下次狠手,把脸都伤了?
箫芬玉砸落在地,捂着脸庞,怨恨的敌视夏轻尘:“你居然敢打我?”
夏轻尘一脸奇怪:“我是你爹么?为什么要惯着你坏毛病!还是说你想认我当干爹?”
子女的无理取闹,只有当爹当娘的才会无限包容。
可惜,夏轻尘不是。
“你!”箫芬玉又气又恨,偏偏不敢再放肆。
夏轻尘很厉害,超乎想象的厉害。
本届最强的林天游和她都被一招横扫,还怎么报仇?
而且他还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她实在不敢再招惹。
夏轻尘目光一转,望向甲班学员,微微一笑:“动了点粗,让各位见笑了,还有谁需要与我比赛吗?”
被他一扫,一群眼高于顶的甲班学员,全都移开目光。
唯恐对视到夏轻尘,被误以为是挑战。
所以,场上陷入短暂沉默。
“这样不就好了吗?大家安安静静,和睦共处多好?”夏轻尘淡笑道。
说完就自顾自回到篝火前,开始搭自己的草屋。
闹事什么的,最讨厌了。
和睦相处不好么?
一场篝火晚会,也因此结束。
与甲班极大的失落狼狈相反的是,丁班学员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涨,精神振奋。
大晚上的,还嚷嚷着切磋修炼。
因为夏轻尘横扫甲班的战资,着实激发了他们的战意。
“那个,对不起,我以前语气不太好,所以……”柳依依来到夏轻尘身后,十根手指绞在一起,羞红着脸道歉。
她是真心道歉。
在此之前,她说了夏轻尘多少气话?
如果夏轻尘是瑕疵必报的人,早就被狠打一顿,落得箫芬玉的下场。
但夏轻尘格外宽容,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却从来不以武力报复。
这样品性宽厚正直的人,她想不内心钦佩都难。
夏轻尘不以为意,回头淡然笑了下:“我又没生气,道什么歉?不过,你以后须戒骄戒傲,如此,才能在武道有长足发展啊。”
夏轻尘也忍不住,老气横秋了一把。
柳依依听了夏轻尘的话,不好意思道:“谢谢夏大哥教诲。”
远远见到此幕的丁班学员,纷纷起哄。
让柳依依涨红了脸,羞愤的瞪视他们。
哄堂大笑中,夏轻尘与他们关系迅速融洽。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半夜时分。
星空寂寥,湖畔静谧。
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偶尔炸响。
一切都宁静得如诗中画卷。
蓦然间,一声哗哗的轻响,不经意传来。
夏轻尘的草屋被一柄钢刀无声无息的划开。
幽冷钢刀在夜色中,透着死亡的冷色调。
一个,不,是两个浑身蒙面的人影,顺着划开的裂缝,悄悄钻进来。
他们双目吞吐着冷冽的凶光,一个手执钢刀,抹向夏轻尘脖子。
另外一个则捏着麻布袋,捂向夏轻尘嘴巴。
他们要静悄悄的将夏轻尘杀死于草屋中。
钢刀逼近了!
三尺!
两尺!
一尺!
蒙面人凶光俞盛,手中钢刀猛然往下一抹,要一刀封喉。
但就在这时,沉睡之中的夏轻尘,却忽然睁开眼。
眼中满是清醒之色。
冰冷的星光,迸射而出。
“等你们很久了!”夏轻尘冰冷道,手指早有准备的一勾!
嗤嗤嗤——
无数条丝线抖动的声音,冷不丁响彻草屋中。
“动手!”两个蒙面人大吃一惊,立刻加快速度,一刀抹下去。
但,当钢刀距离夏轻尘的脖子只有半尺时,那钢刀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如同有无形且韧性十足的东西,将冷冷刀锋拦住。
那是金蚕丝,千年前无尘神王时,用来织成礼物送给妻子凝霜的,凡物怎可破坏?
夏轻尘睡前,将金蚕丝密布在自己上身半尺外,密不透风。
任何利刃都无法劈开金蚕丝网。
“他有防备!”执刀者脸色微变,沉喝一声:“用武技!”
他非常果断的放弃钢刀,改用武技。
夏轻尘眼神冰冷,手指连弹,嗤嗤嗤声中,又是数道无形的金蚕丝,如若机关一般从草屋一侧弹出来。
捏着麻布袋的蒙面人,忽然腰部和大腿以及脖子一紧,被数条丝线勒住,拽着倒退到一旁的柱子上,紧紧束缚住。
剩下的蒙面人见状哪里还有半分迟疑,当场就是一记凌厉万分的掌势,拍向夏轻尘胸口。
“蛮象驰野!”
夏轻尘同样打出了蓄势已久的一击。
砰啪——
如若闷雷般的声响,骤然炸响在草屋。
这一击蛮象驰野力道蛮横霸道,所向睥睨。
蒙面人却是仓促出掌,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掌给拍得倒飞,砸踏了草屋。
但他修为不俗,并无重伤。
只是原地翻了几个滚,就麻利的站起来。
他再想闯入草屋内,解决夏轻尘时,却已经晚了。
因为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整个营地。
夏轻尘附近的秦林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冲出来。
蒙面人咬咬牙,纵身一跃跳入黑漆漆的平湖里,只留下大片水花,不见人影。
秦林有心追逐,但更关心夏轻尘,掰开坍塌的草屋。
发现夏轻尘并无伤势,长松一口气。
蓦然,他发现了被夏轻尘束缚的蒙面人,冷厉的拔下其面罩:“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神情凶厉,道:“没有谁,我嫉妒夏轻尘,所以动杀心。”
这样?
就这样?
不过,夏轻尘最近的风头的确太盛,难保没有南夏府的仇家,忌惮夏轻尘崛起,便请人将其扼杀于摇篮中。
此时,李玮峰也赶过来,一脸冷然。
“把他交给我处置,敢对我们武阁学生出手,必要他付出代价!”李玮峰一边说,一边拿下凶手。
“慢着!”秦林皱眉道:“我的学生遇刺,当然由我来处理,哪有假手李导师的道理?”
如果交给别的导师处理,他这个丁班的导师未免显得太没有担当。
李玮峰停手,盯了盯凶手,道:“那我建议,现在就处决为妙,以此震慑对武阁不敬的宵小之辈。”
秦林倒是没有反对。
刺杀武阁学员,身为导师的他们的确有就地处决的权力。
“杀他不急。”夏轻尘抖了抖身上的茅草,道:“先揪出他幕后指使者再说。”
那凶手立刻喝道:“我都说了,没有人指使,是我因妒杀人!”
“呵呵……”夏轻尘望了眼他脑门上,若隐若现的烫痕。
“妒忌?你一个悍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嫉妒我干什么?”
那烫痕,乃是鬼哭林时,夏轻尘营救赵初然,一腿扫在一个劫持住她的悍匪头颅所致。
所以夏轻尘一眼就认出来。
“悍匪?”秦林吃了一惊:“夏同学,此事当真?”
如果是悍匪的话,他和夏轻尘都不在一个生活圈子,何来的嫉妒?
摆明是有人雇凶杀人。
背后另有指使者。
“是谁指使?说!”秦林一拳打在他腹部,逼问道。
但悍匪咬紧牙关,坚持道:“我说了,没有人指使。”
他越是否定,就越肯定,其背后有不可说出的指使者。
“你不说可以,带你回武阁,天牢的人有的是办法逼你说出来!”秦林面色铁青。
武阁存在多少年,敌人无数。
倘若连逼供的手段都没有,早已不复存在。
不管多嘴硬的人,进了武阁天牢,都会招供。
“事不宜迟,现在就回武阁!”秦林道。
李玮峰建议道:“现在天色太晚,行路不安全,明早再说吧。”
秦林看了一眼李玮峰,眼神里透着一抹古怪。
今天的李玮峰,实在有些奇怪。
“此地既有悍匪出没,自然不安全,需要马上撤离。”秦林态度坚决:“丁班学员,立刻回程。”
发生悍匪袭击,所有学员都警惕起来,谁还敢停留在此?
于是,丁班立刻班师回朝。
甲班也只好随后动身,紧跟着丁班。
一路上,李玮峰多次提议,双方轮流照看悍匪,但被秦林拒绝。
这让夏轻尘刮目相看。
秦林虽然有他老师平阳剑客的迂腐,但行事之间也有其负责任的一面,是比较有原则的。
倒是李玮峰,夏轻尘眼中生出一抹淡淡冷意。
“我有个提议,师兄,不如让我先带悍匪回武阁吧。”行进三日后,夏轻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秦林商量。
秦林担忧道:“那怎么使得?万一悍匪中途逃跑,人丢了没关系,伤到你怎么办?”
夏轻尘若有深意道:“我是担心,悍匪在我们手中,我们怕是走不回武阁的。”
嗯?
秦林不傻,立刻品味出意味。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悍匪怎么会出现在平湖。
他们丁班的行动乃是保密的,悍匪是怎么追到平湖的?
除非,有武阁内部的人通风报信。
换而言之,他们当中有悍匪的内奸。
如果是这样,那内奸随时会想尽办法,将他们的位置暴露,引来悍匪截杀。
那时,不仅俘虏无法保住,还会让学员们陷入危险中。
“而且,我们抓住的那个悍匪,实力并不算高,师兄亦无需担心我的安全。”夏轻尘又补充道。
“你有把握?”
“放心!”
秦林深深思考后,点头应允。
半夜。
夏轻尘无声无息的扛着悍匪,悄悄离开营地,以快人一步的身法,赶赴武阁。
翌日清晨。
李玮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秦林的草屋,笑道:“秦导师,悍匪昨晚还算老实吧?”
秦林掀开帐篷,若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颔首道:“嗯,还好。”
“哦,那你休息,现在换我来。”李玮峰顺手掀开草屋帘帐。
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李玮峰脸色一变,眼神都变得尖锐起来,问道:“人呢?”
“为防夜长梦多,昨晚已经派人连夜送回武阁,李导师放心好了。”秦林呵呵笑道,邀着李玮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我们一起比划比划,来。”
李玮峰面容划过几许狰狞和愤怒,但很快敛去,推脱道:“我们还是马上赶路吧。”
秦林笑了笑,却一直都想尽办法缠着李玮峰,让他脱不开身。
直到夜深人静时。
李玮峰才取出一只信鸽,在上面绑了一张纸条,急忙将其悄悄放掉。
翌日清晨。
相隔甲班和丁班二十里外,他们前方必经之路的某个峡谷口。
一个面带红色面巾的壮汉,接住了信鸽,拆下信笺一看,眼神一凌:“武阁已经将俘虏暗中带走,可恶!那个人很可能不会走这条路线,所有人全部分散开,一定要拦截住对方!”
其身后,数以百计的悍匪,骑着高头大马,向四面山野散开。
如果按照原计划,恐怕,甲班和丁班真会在此遭到伏击。
那时候,伤亡定然惨重无比。
可惜,他们反应已经迟了一步。
夏轻尘带着俘虏,前行了一天两夜,早已绕过了峡谷口,离开他们包围圈。
十二日后,成功回到武阁,立刻将此人交给武阁处理。
而这一日,李玮峰内心煎熬无比。
对面的秦林微笑道:“以夏轻尘的身法,应该已经成功抵达武阁。”
李玮峰面色沉了沉,心头沉重无比。
完了!
等他回去,以武阁天牢的手段,定然逼问出了一切。
多年来,他一直在收受悍匪的贿赂,为他们提供各种情报。
包括数月前,悍匪血洗一座沿河城市,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他提供的那座城市的布防图。
此事一旦被供出来,莫说云孤城,整个神秀公国,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