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同练完功之后就接过了六子准备好的毛巾水盆,到前边洗漱去了,独留沈舟一个人还在原地抓狂。
六子见自家公子满面笑意的样子:“公子,你来了这里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直在增加。”
季越同听了微微一顿,回想起自己在京城的水深火.热,再联想到自己在这里的安逸开怀,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再刻意收敛。
他见沈舟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定是因为案子的事情着急,回房换了件衣服出来就准备叫上沈舟去县衙。
沈舟这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来到了房门外,正好撞上季越同换完衣服出来,俩人这就打算去县衙继续推案件的进程。
六子见俩人这就要走,忙追上前去拦了一拦:“公子,沈小姐,且等一下。”沈舟听了就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回头,就见六子已到跟前:“沈小姐,你可有用过早饭,我家公子这俩日肠胃状况不是很好,可否能再稍等片刻,你们一起用了早饭再去查案?”
沈舟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一大早起来就过来了,竟然一时也忘了要吃早餐这回事,听到六子说季越同这几天一直肠胃不舒服,便应了六子。
“你肠胃一直不舒服?怎么这几天一直都没听你说呢?还跟着我一直挨饿。”
季越同见沈舟的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满满的关切,心里的暖意又多了许多:“不是什么大事,是六子夸张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一起查案也一时没想来。”
两个人又随着六子来到屋里吃了早饭,这才直接去了王文翠家里。
王文翠今日起的稍晚了些,因为近日思虑过度,去药铺抓了点儿安神的药回来,吃了之后总算是多睡了一会儿。
沈舟与季越同二人来到她家门口,看到的就是王文翠在那弯腰打水的情景,面容秀丽,身形瘦小,整体就给人一种很温婉谦和的感觉。
二人站在门口询问:“这里可是王文翠的家?”
王文翠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放下手中的水桶,转过身来,发现门口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女:“是的,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沈舟怕自己过早的表露身份会打草惊蛇,所以只是说:“我们就是想过来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方便我们进来吗?”
王文翠见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小门小户的家的公子小姐,言词举止之间又十分有教养的样子,便没有很防备,上前给两人打开门就引着他们进屋坐了下来。
沈舟进门之后,先是大概环顾了一周,发现他们家应是个生活无忧的水平,跟李家村其他人家相比,应该算是个比较殷实的人家。
“王姑娘,你也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关于李良兴生前的事,听街坊邻居都说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极好的。”
沈舟说完一直都在注意观察着王文翠的表情,只见王文翠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在听到自己提她死去的丈夫的时候,表现出的不是悲哀伤痛,而是有一些紧张,甚至是害怕。
沈舟就料定王文翠一定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李良兴的死因也一定不像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王文翠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会过来问这件事,便极力克制自己:“是我三生有幸遇到夫君,他一直待我极好,可惜……”说着就要掩面哭起来。
沈舟见她倒是真有几分伤心,便上前劝慰她:“人死虽不能复生,但我们也都相信,你的夫君一定泉下有知,看到你为他如此伤心难过,一定会不忍心的。”
王文翠本就心中有愧,一直怀疑李良兴定是不肯原谅自己,所以才会一直连自己的梦里都都不愿意过来,此时听了沈舟的这番话,非但没有受到安慰,反而是哭得更凶了。
季越同一直立在一旁,看看沈舟,又看看王文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本以为今天的查探恐怕是要到此为止了,但这时却听到王文翠呜咽着像是有话要说。
只听她带着哭腔说道:“不会的,他是再也不会心疼我了,都是我不好,才让他再也不想看我一眼,我.日思夜想,他却连我的梦里都不曾来过,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再也不会原谅我了,都是我的错。”
沈舟与季越同二人听了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其中果真是有猫腻。
“你夫君不是自然死亡的吗?怎么会怪在你头上呢?他的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这件事情跟你是没有关系的。”
“不,跟我有关系,他怪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害死他的,都是因为我。”
“王姑娘,看你这么难过,你可愿意跟我说说吗?我也好开解开解你。”
王文翠的情绪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对着沈舟面露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来了这么一会儿,也忘了问怎么称呼你,净是让你们看我的笑话了。”
“王姑娘,我姓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沈舟,我们也是萍水相逢,你大可以放心的跟我倾诉,如果是遇到了什么不公,我们还可以帮帮你。”
“好的,沈舟妹子,其实我这几个月以来,也是寝食难安,这也都是我一时糊涂犯了错,才导致了后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我也是害怕,就一直忍气吞声,直到现在,我是越来越后悔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取舍。”
“王姑娘,你可以仔细跟我说说,我看你也是经受了一番煎熬,不瞒你说,跟我一起来的这位,他是朝廷命官,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可以仔细道来,若真有不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反之,如果你只是想跟我简单倾诉一下,我也可以让季大人先行回避。”
沈舟的这样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又鼓舞人心,王文翠听了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沈舟妹子,我决定了,我再也不想过这种睡不安稳的日子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坦然接受,哪怕是坐牢。”
“王姑娘,说真的,我真的十分佩服你的勇气,我觉得如果换做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般勇敢果断。”
“沈舟妹子,你快别笑话我了,我也是做了很多错事,经受了很多折磨,这才下定了决心。”
“其实,我跟我夫君一直以来,感情都是极好的,街坊邻居说的也都不假,因为夫君对我很是疼爱,平日里连厨房都不让我进的,我能嫁给他,也确实是三生有幸。
可是夫君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了病根儿,一直以来都是体弱多病,平日里倒还不明显,只是稍显瘦弱罢了,但只要一然风寒,发热受凉,都会变得很严重,基本都是要养个十天半月的。
那段时间也不知怎地,病情尤为严重,很长一段时间都卧病在床,我也一直都照顾在侧,但偶尔也会有觉得很累的时候,正好一直为夫君看病的人是张子夫张大夫,他对我们也很是照顾。
后来,夫君决定要好好的调养身体,要坚持调理,直到把身体调养好为之,我也很支.持他,因为不论是看着夫君老是动不动就发病,被病魔折磨的样子,还是我日日守着厨房为他煎药的滋味,都不是我想要的。
张子夫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夫君调理身体的大夫,起初他张大夫也只是偶尔因为夫君的病情跟我闲聊几句,慢慢的也会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而且我发觉他看我的眼神也很不一样,里边多了些超乎常理的热情,然后我就会有意的避免与他接触。
夫君却因为跟张大夫相处久了,也很信任,就时常留他在家里一起吃饭,聊天,甚至有时候还会留张大夫在家里留宿,久而久之,我就发觉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加掩饰,再加上夫君那段时间老是嗜睡,张大夫来家里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我们二人独处的时间也就相对多了。
现在想来,张大夫对我就像是人家说的“温水煮青蛙一样”,他对我一直以来都是热情满满,并且温柔照顾的,后来因为我对日复一日的在厨房里煎药,做饭,喂药,端茶倒水这一系列突然而至的家务事产生了厌烦,张大夫又正好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就屈服了。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之所以会嫁给夫君,就是喜欢他清秀的样貌,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气。但张大夫却是跟夫君完全相反的类型,我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的,但是朝夕相处,理解体谅,温柔体贴,百般照顾,都正好是夫君那段时间所不能给我的。
我还是不够坚定,说起来也是因为我太贪心了,既想要夫君的样貌气质,又想要张大夫身上给人的那种无法替代的安全感,一时之间就沉迷其中了,跟张大夫也有了逾距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