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被禁足的傅仪湄
“您自己保重,今日之事一是怕是难以转圜,不过您若是好好表现,老太太念在您母亲的情分上,难免不会回心转意。”章嬷嬷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又心底里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
“您好好在院内反思反思,,往日的一些痴缠祸乱,您诚心悔过。到时候您再慢慢来用诚心打动老太太,也不是不可能的。”章嬷嬷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提点了她一句,她不觉得傅仪湄是个真的傻子,这些年岁竟然是白活了。
“章姨,章姨,您帮帮我啊。”傅仪湄哭喊道,大声的喊着,一点形象也不要了,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摸样啊。
她用力扑上前,抓住章嬷嬷的衣袖,瘪着嘴眼中含泪,妆也哭花了,一般的女子哭得梨花带泪本来是极美的,但是傅仪湄的壮硕身材配上她的扭曲的面部表情,却是显得有几分狰狞了。
本来是说不出的可怜,在院门口却生生的变成了一场笑话,她抓着章嬷嬷的衣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旁边的两个小厮见状,都背过了身,假装是聋子瞎子,主子们的事情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家有家规,他们默默在一旁装作透明人。
这个小姑奶奶看起来真乖,还不如隔壁小花呢,小厮中的名叫万德的站着默默想着,另一个小厮则沉默着,低头看着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喜儿见傅仪湄哭的伤心,只敢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也不敢上前去劝阻,姑娘正在气头上,她怂,用袖子抹着眼泪,呜咽的哭,姑娘不好过了,自己作为她的贴身丫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有的是苦日子了。
她现在就希望姑娘能够借这次禁足的机会,把自己的脾性给改了。擦亮眼睛,找个好郎君,一起出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章嬷嬷见状,也没有将她的手甩开来,而是默默看着她,带着些许怜悯和一丝丝不成器的愤恨,满院子的蔷薇,正含苞吐露幽香,与外面喧哗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到今天这个地步,章姨帮不了您,老太太也帮不了您,您只能自救。”章嬷嬷见多了这种人,一味地求别人,总在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到头来还要怪别人对自己不好。
“您说的我不懂,自救,我要怎么自救呢?”傅仪湄一听见要救自己,激动的问道,哭了不哭了,一下子来了劲儿。
“睁着眼睛,您就该仔细看清楚。”章嬷嬷加重了语气道。
真是愚人,糊涂了快半辈子了。
“看清什么?章姨。我看的很清楚啊,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您了。”傅仪湄依旧冥顽不灵,还睁着大眼睛,带着某种期待问道。
“您这点道理都看不清楚,不是您的,就不要去奢望,您在顾家不安分行事,还要处处张扬,什么都要去争一争,人要有自知之明,您不是顾家正经的小姐,只是一个表姑娘,对于失去父母依护孤女来说,本分二字应当时刻谨记于心,您明白吗。”章嬷嬷对她的悟性已经不抱希望了,干脆把一切都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希望她能听进去。
“正因为您无依无靠的,所以更加要知道轻重,这里是顾家可不是您的傅家,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不可能看护您一辈子的,您何不趁年轻,早寻出路呢。”
真正的庸人是活不到今天的,她还是对傅仪湄抱有期待。
“您好自为之吧。”章嬷嬷最后看了一眼傅仪湄,用右手拿开她抓的紧紧的双手,拍了拍衣袖的褶皱,看着她仍旧呆愣在原地,长叹了一声,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该说的,不该说的,今日都说尽了,看她自己造化吧。
“把院门锁上吧,除了平日送饭,不得进出。”章嬷嬷转身吩咐道,面无表情。
“是的,嬷嬷。”身后的两个小厮应道。
“你们好好守着院门,若是出了差池,扒了你们的皮。”章嬷嬷最后用言语威吓道。
毕竟这个小姑奶奶不是省油的灯,她今日是哭的可怜坏了,明日可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改过自新说的容易,坐起来难啊,还是谨慎为好。
看见章嬷嬷如此严厉,被她犀利的眼神一扫,两个小厮连忙称是。“我们办事,不敢有误。您就放心吧。”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一点的答道。
章嬷嬷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冲他们点点头:“当差小心点,知道吗。”
“是。”两人异口同声,低头哈腰的,一副恭敬的摸样。
“章嬷嬷您慢走。”万德机灵的看见章嬷嬷要走,忙说道。还不忘了用手拉拉旁边的万和的袖子,示意道。
“章嬷嬷您慢走”万和也跟着附和道。
“嗯。”章嬷嬷嗯了一声。她转身便走了,留下原地凌乱不敢置信的傅仪湄。
两个小厮和丫鬟喜儿同时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闭嘴,这时候说啥好像都不对,沉默是金。
“奴婢见过二娘子。”胡云低头屈身道,语气恭谨。
“嗯。”二娘子心不在焉,回了一句,便带着红苏走远了,剩胡云留在原地沉思,发着呆,讶异着主仆二人一反常态的举动。
今天二娘子仿佛有些奇怪,往日不是很高冷的吗,今日不知道走的急匆匆的,完全不符合她淑女的形象啊,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娘,听说,傅仪湄被禁足了?”二娘子,一脚才刚刚踏进门,看见顾三太太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的脸上带着可见的幸灾乐祸,喜不自胜的表情恨不得溢出来了。
见顾三太太只顾着缝制着衣物,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不过她瞧着自己娘亲的神色,多半是了,不然府中也不会有这个传闻,她高兴的拍拍衣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还好一路上没露出来,心情不爽的时候,看看傅仪湄的笑话,可别提让她多心里痛快了,就连这几日被邓女官虐的糟心也一扫而空了。
“怎么?你跟着邓女官,今日规矩学完了?”顾三太太没有回答她的问道,反而问道。
她一听到学规矩,就反射性的开始浑身不舒服了,就是哪哪都别扭,闪烁着神情,冲着顾三太太撒娇道:“哎哟,娘,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才学完回来,您就让我清静一会儿吧。”她真的对规矩这个词已经听到吐了。
上次抄的书,抄的她手差点断掉了。酸痛了好几日呢,红苏给她热敷了好几日才好转了,别说每日的坐姿、站姿和微笑的训练,她烦的头都要大了。
“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顾三太太低着头听着二娘子的抱怨,心里难免觉得好笑,有些人削尖了脑袋,上赶着要去跟着邓女官学规矩,有些人却觉得难以忍受,实在苦不堪言。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