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黑暗的石室里,有火光轻微的跳动。
这是一个很简陋但是人工开凿痕迹十分明显的房间,该有的家具却都有,只是看起来非常老旧。
墙壁上还挂着几副画,上面画着一个老僧盘坐黑驴之上,画的下面是一个香炉,正在燃起袅袅青烟。
再往前便是一个屏风,上面的色彩都有些看不清了,而它的作用,便是挡住旁边的一架石床。
石床之上,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这时,这个女孩儿长长的睫毛眨动,颤颤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
叶玉颜感觉脑子里有些空白,缓过神来后,又感到全身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
这骨头是断了吗?
她皱皱眉,想要挪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这才看见有一只苍白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巴张成了一个哦形。
卧槽,我,这这这,这又是穿越了吗?
这特么的又换了魂儿了?
胆大如她,此刻竟有点不敢动……人生如戏,专他么的玩我!
“哟,你醒了啊。”一个磁性的男声有些幽怨的说道。
他的声音很小,在叶玉颜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
这这这,这男人醒了……
我该怎么办……
那胳膊被男人移开了,叶玉颜心惊胆战的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极其美艳的眸子。
这双眼睛天生带有无穷的温柔与魅惑,但它此时所含的情绪,却是,幽怨?
我靠,难倒是自己主动的?
不对呀,双人混打后遗症不是自己现在这样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呀!难不成是太激烈了?
叶玉颜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居然忘记还有个人盯着自己在看。
“你在想什么。”男人说道,温热的气息喷吐到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这人怎么有口臭啊……白瞎了那双眼睛,对了,我怎么只注意他的眼睛了?
她连忙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剑眉,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轻抿着的薄唇,皮肤细腻,还带有一丝不健康的苍白,嗯,六块腹肌,比不上巴图好看,但还是挺优秀的。
“好看么?”眼前这人问道。
“好看。”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把你杀了,你再看,好不好。”男人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愠怒。
紧接着,他火速起身,双手死死按住叶玉颜的肩膀,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救了你,你还想杀我。”
叶玉颜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低垂眼眸。
她刚刚的确是动了杀气,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哟,真能装,不愧是圣姑。”男人又笑了声,手指迅速在她身上几处地方点了几下,她立马感觉到了一种禁锢。
这,不是以力而禁的那种感觉,而是从她的血液肌肉开始,缓了力道。
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惊恐起来。
这是什么手段!
“圣姑大人,你的信徒们正在外面搜寻你,你不着急吗?”这男人淡然起身,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圣姑,信徒,这两个词让叶玉颜顿时明白,她还是那个乌云的身子,没有穿,所以这身子的伤,是那条畜生害的。
所以自己刚刚想些什么款乱七八糟的?受个伤,还把脑子给摔坏了吗?也真是见了鬼了。
看着她懵逼的模样,男人笑了。
他把湿润的黑发撩到耳后,表情变得严肃,站正身子拈手给叶玉颜施了个佛礼:
“佛门弟子净空见过圣姑,圣姑万福金安。”
说罢,他便有些忍俊不禁,似是被自己这不伦不类的见礼给逗到了,随即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小小的石室顿时满是回音。
这一会儿功夫,叶玉颜也总算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她静静的看着这个嘲笑自己男人,心绪平静。
她知道眼前这人大概是点了穴,所以她连话都说不了。
而她此刻,竟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点穴是个什么原理。
净空似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话没意思,想了想,又点了她一下,她顿时觉得自己能够说话了,但是,她不想说。
“你叫什么,我不想玷污了圣姑两个字。”净空坐在了石床前面,认真的询问。
回答他的,只有叶玉颜平静的眼眸。
“舌头不说话,便没了作用,我给你割了吧。”净空表情不变,只是淡然的摸出一把匕首,站起身来。
“叶玉颜。”她道。
得到回答,净空抿了一下嘴唇,似有些可惜,重新坐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到拈花谷的”他又问道。
原来这个山谷有名字,也有主人,自己现在很可能还在山谷内,只是,什么位置还能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的内心百转千回,但口中还是答到:“半年了。”
净空点点头,皱起眉头,似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对了,我的蛇被你杀了,你得赔。”他忽然又说道。
“那条黑蟒?”叶玉颜好奇道,见着净空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讶然。
不过,说那畜生是家养的,很多事情也便解释的通了。
比如,水下无鱼。
那么,是因为火药爆炸惊到了它,它才发动攻击的吗?那它还真的是无辜了,当然,自己更无辜。
“它袭击了我。”她道。
“你惊到了它。”
“我受伤了。”
“它死了。”
沉默。
“你知晓佛法,懂世间万物平等的道理,它死了,你没死,你便是欠了它的。”净空说道,语气里,颇为严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浪荡。
“我知,不代表我认。”叶玉颜认真的看着他。
而净空笑了,笑容慈悲。
“世间万事,可能由得人来?我本是去救我的蛇,它却死了,我是救你来赎罪的。”
“此蛇守我灵光寺一百一十八年,陪伴着我等师兄弟长大,如今它却死了,百年的修行功亏一篑,你,必须赎罪。”
叶玉颜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能言语了,而那男人移了一樽香炉到床前,虔诚的跪下念经。
经文是她从未听过的内容,但经由这男人的口念出来,竟真的有一种空灵之意。
佛法庄严。
她的心里蓦地闪过这几个字。
她看着男人的黑长的头发,眼里疑惑的神色愈加浓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