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睁开,宋安歌还有些恍惚,看着盖在身上的大红锦被,才忽然间发觉自己已经嫁人了,这里也不是她熟悉的将军府,刚想起身去唤绿竹,可眼前的一切却将她吓了一大跳。
“啊……你们是谁?”宋安歌透过床头挂着的红色月影纱,朦朦胧胧瞧见自己的床前呼呼啦啦的跪着两排人。
“回王妃,这些是府上丫鬟,都是精挑些好的,送到王妃这里服侍您的。”一位身姿风韵,长得明媚艳丽的女子朝床上的宋安歌行了个扶手礼,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这个就是画影,她是府上这些丫鬟的总管事,年纪虽然才十八九岁,但却能力出众,能言善辩,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水波涟涟,宋安歌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有些入迷。
想着府中的下人都这般的漂亮夺目,这个七王爷还真是眼光独到,一些丫鬟都要选些惹眼的,用来赏心悦目,还真是不负他风流公子的名号。
看着前面的这个说话的丫鬟,身穿浅蓝色外卦,白色绣着海棠的的内衬,头上斜插着一支金色海棠步摇,穿着打扮来看也并非像是普通的丫头。
宋安歌回了神,仔细的数了数地下的丫鬟,竟然足足八个,惊讶之余,连忙说道:“呃……这是王爷吩咐的吗?”
“回王妃的话,王爷并未特意交代,只是听闻王妃新到王府,自然是该多派些下人服侍。” 她吐字清晰,一双媚眼正偷偷扫了扫宋安歌的表情。
“哦……我从府上已带了四个人,我平时生活到也简单,用不上这么多人服侍……嗯,那就留下四个吧。”
画影顿了顿,然后便恭顺的对着宋安歌说道:“奴婢,知道了。”话音刚落,画影便冲着后面跪着的丫鬟摆了摆手,那四个宫女便从地上站起,低着头慢慢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宋安歌只是下了床,坐在了梳妆台前,屋子里的丫鬟便循序渐至的要帮宋安歌梳洗,一向是绿竹一人替她梳洗的,忽然要换旁人,宋安歌有些浑身不舒服,她转过头叫道:“绿竹!绿竹呢?”
听到屋内的小姐在唤自己的名字,绿竹端着刚刚打好的温水,带着紫烟紫纱和杨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绿竹朝屋子里望了望,然后迅速地挤开宋安歌身旁的丫鬟,站在了宋安歌身边,她一边拿起桃木梳子,轻轻梳理宋安歌披在身后的长发,一边望了眼站在一旁的画影说道:“小姐,今早奴婢几个一起来就被人告知新来的丫头要先学学府中的礼仪才能继续服侍小姐,然后便被人带到了府中的厨房,帮那厨娘烧火做饭,想着王妃从来都是绿竹服侍,奴婢怕王妃不习惯,便未向府中管束我的一等丫鬟秀梅请假,就与杨妈妈几个连忙回来服侍您梳洗了。”
听了绿竹此番话,宋安歌才明白,这哪是让她身边的丫鬟去学礼仪,这明显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看来这看似平静的王爷府也并非是波澜不惊的啊。
就在此时,一旁的画影走上前来,她对着宋安歌扶了扶礼说道:“王妃莫怪罪,新来到府上的丫鬟,都要先去学礼数,这也是府上的规矩,我本是派了秀梅去安排,怕是厨房临时有些缺人,所以就派了她们先去厨房帮忙吧,奴婢也是按规矩行事。”
这画影口齿伶俐,竟堵的心中升起怒火的宋安歌有些语塞。
不过细想下来,自己刚刚嫁入王府,除了王爷谁都没见过,更别说得罪谁了,怎么一大早上就出了这麻烦事,居然敢戏耍自己的陪嫁丫鬟!
“哦?是吗?本王妃自小在将军府长大,虽不同这王爷府尊贵,但也非寻常下人可比,我这个将军府的小姐,辽王慕容锦的王妃,竟然需要下人来为我教导陪嫁侍婢!还是姑娘觉得本王妃不如您知晓礼数啊!”宋安歌向来爱憎分明,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互不生事便好,倘若有人欺负到自己,或自己亲近的人,她便绝不轻饶。
听出宋安歌话中有话,语气凌厉,画影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低着头回道:“王妃所言极是,是奴婢莽撞了,竟未提前通知王妃。”
宋安歌也并未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事情以后也不必通知了,我身边的丫鬟只可我自己差遣,倘若哪天府上的谁,又不吭一声的将他们遣派到哪里,可就别怪我不像现在这么好性子了!”
画影眼神飘忽不定,好一会没再言语,随后便向宋安歌行了礼,借口府上还有事情未处理完,便转身离开了。
见她离开,宋安歌便遣走了余下的几个丫头,此时房间中只剩下绿竹,杨妈妈,紫烟,紫纱几个人。
“小姐,刚刚那个女人叫做画影,是这王爷府中管理丫鬟的管事,听底下的人说,是个难缠的角色。”自从宋安歌将这杨妈妈从街上救起,又帮她安顿好儿子,杨妈妈便视宋安歌为恩人,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她。
“看出来了,我刚到府上就忙着给我添堵,怎么可能是什么善茬,但我不解的是,她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呢?”宋安歌望着镜中的自己发起了呆。
“没道理啊,小姐你嫁进王府,就是这王爷府的女主人了,她没必要非和自己的主子过不去啊,真是奇怪!”绿竹歪着脑袋也跟着附和道。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怎么都没说出个明确的原因,宋安歌想了想望着几人说道:“你们几人是我从将军府带过来的,我嫁到这王爷府,算是无依无靠,从今以后我便当你们为亲人了,你们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力护着你们,当然,你们也要忠心于我。”
听完宋安歌的话,几人齐齐点头。
过了一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绿竹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府上有客人来,王爷叫王妃洗漱好,便去东边的文渊堂。”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宋安歌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
洗漱完毕,宋安歌换上了件红色印花赤金云裳,外面套了件薄纱,趁着里面绣着的梅花若隐若现,纤细的腰间束着浅红色的腰饰,头上簪了个梅花造型的金钗,整个人俏丽又不失贵气。
她与绿竹跟着个对这府中熟悉的丫鬟,一会便走到了文渊堂,宋安歌上了台阶,抚了抚裙摆,便迈进了屋子。
进到了大堂,宋安歌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堂间座位上坐着的,不就是带走自己姐姐的修能哥哥吗?
他似乎清瘦了些,原本壮实高大的身躯,变得有些单薄,头上挽着的发髻有些凌乱,见到宋安歌的到来,他清秀的面容从憔悴转为了期待,忽的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宋安歌面前。
“妹妹……你还好吗?”修能的语气有些激动,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这堂中燃了檀香的缘故,竟有些湿润。
“嗯……好……”宋安歌点了点头,并没有去看他的眼睛,随后,宋安歌把眼睛转向了还坐在正座上品茶的慕容锦,淡淡的说道:“王爷我与这位故人有些话要说,能否请王爷移步别处。”
慕容锦听到了她说的话,慢慢的抬起了俊脸,他用狭长的眸子冷淡的打量了宋安歌一番,然后起身说道:“可以,但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王妃!”
慕容锦身着一袭玄色锦衣,衬的他的脸愈发的白皙,顿了顿,他便从两人中间快速走了出去。
“修能哥哥,我姐姐可好!”见慕容锦走出了房间,宋安歌连忙急切询问着。
“好……好,她的身子你也知道,甚是柔弱,病症到也没有,只是有时睡眠不是太好,怕是顾念着你。”
“我听说了大婚照常举行,便知定是你代替了你姐姐嫁给了七王爷,今日便谎称是你表哥,找了过来。”
“那你今日找我可有急事?”宋安歌问过后,便看到修能有些面红耳赤,迟迟都不应声。
宋安歌想到姐姐与她走的急促,外面不同于家里,一时若是找不到谋生的出路,怕是银两不够花了吧?
看到修能欲说还休,犹犹豫豫的模样,宋安歌就更加的肯定了,她从袖口拿出了一叠银票,递到了修能的手中说道:“知道你们也并不容易,这些你拿着,应该够你和姐姐做些小买卖的了。”
修能一声不吭的的低着头,望着手中的银票发起了呆。
“哦,对了……这个簪子是姐姐经常带着的,这次走了也应该忘了拿,我时常想念姐姐,便常把它戴在头上,如今……你拿了给姐姐吧!”宋安歌边说边将头上的金钗取了下来,递到了修能的手上,希望他能将这钗子送到姐姐的手上。
修能拿起钗子点了点头,他头压的很低,低到宋安歌并未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安歌……谢谢,谢谢……”修能说完后,便拿着银票与钗子一股气走出了房门,留下宋安歌还在不住的眺望着,她希望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带给姐姐她想要的幸福。
就在宋安歌还在发着愣时,慕容锦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绕到了宋安歌的身后,他不知是练了什么内功,步伐竟然可以这样平稳而全无音响,若不是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味,宋安歌也无法察觉。
他将头放在了宋安歌的耳畔,轻轻说道:“我的这个王妃,似乎很喜欢多管闲事。”他声音低沉好听,又十分的引人入胜。
“他……他是我表哥……”
“无论他是你的表哥,还是你的相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准见他,我这个王爷要管的很多,可却唯独不管闲事,尤其是能惹火上身的闲事。”慕容锦说话的声音并无起伏,却让宋安歌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寒意,他说不管闲事,这话中有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