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依旧躺在他的墙头上,看着在下面劈铁木的段六,嘴里的草一颠一颠的。
“听说中岷两州要来收拾我们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去收拾收拾逃了再说,你说我逃哪里好。”北落想了想貌似这个天下除了中州就是岷州,然后就是自己鬼道了,难不成自己往西边逃?不行不行!那边黄沙漫漫,自己搞不好死在里面了那多不划算。
“你看啊,这东面,是海,没什么去的地方,西面是戈壁,也不行,你说我们往南怎么样!”
“好啊。”
“你看……凤吟你怎么来了。”北落刚想接着说,然后一偏头就发现凤吟站在自己躺的墙下面,一激动北落竟然没掌控好自己的平衡摔了出去,等北落扶着自己的腰再进来的时候,就看看凤吟和段六好整以暇的坐在凉亭里。
“可以啊,我跟段六聊了半天他都不理我,光劈他的木头,你这一来他就停了。”北落有些愤愤的坐下,这家伙看不出去还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没和你聊天。”段六毫不留情的拆台,毕竟自己没说过话。
“段六你小子!”
“行了你俩别闹了。”凤吟有些头疼。
段六表示自己很无辜,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在闹的一直都是北落。
“你们有没有觉得,鬼主这次从凉城回来就怪怪的。”凤吟说完看了看一脸有这回事的北落,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的段六突然觉得各回各家算了。但是想了想自己貌似除了鬼道没有家。
“你们说凉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北落看了看段六,又瞧了瞧凤吟,在座的两位副主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清闲的两位了,连自家鬼主啥时候回来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凤吟摇摇头,慕无忧做什么,想什么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自己和段六说是副主,但是什么用貌似都没有,特别是段六到现在其实也还说是阴阳家的人。
“我去问问!”北落出了凉亭就从墙头翻了出去,连阻拦的机会都没留给凤吟。
“他……”段六貌似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不得不说北落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上天见怜。
且不说段六和凤吟是怎么想的,却说北落直奔慕无忧的住处而去,在门外探头探脑一会儿,见慕无忧瞟了他一眼才进去。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慕无忧放下手中的书,北落这个家伙着实不是一般人。
“没什么。”北落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上下打量了慕无忧几下,自己一开始,是不喜欢慕无忧的,后来因着凤吟把自己骗了出来之后,才发现其实慕无忧和中岷两家那些世界子弟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北落也不知道。
“有什么事就说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慕无忧白了北落一眼。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慕无忧险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放屁!不过多年来的修养还是让他把这句脏话吞回了肚子。
见慕无忧不是多相信自己,北落摸了摸鼻子,才道:“凉城是出什么事了吗?”
“凤吟让你来的?”
北落很想说不是,是自己想来问的,但是再一想慕无忧又不傻于是就很是耿直的点了点头。
“我在凉城却是发生了些事情,但是没多大的事,你让凤吟不必担心。”
慕无忧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见长。
“你没事,就行了。”北落像是放下心来,抱着头倚在椅子上面瞥了慕无忧一眼道:“你不在的时候一个叫慕妙的慕家人来找你来着。”
“慕妙?”慕无忧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那个小姑娘。
“怎么了。”
“他说慕鸢找你,慕鸢是你妹妹吧。”
慕无忧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自己知道自己三人的兄妹关系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之后,但是对于慕鸢自己始终的将她当做妹妹的。
“你要去?”
慕无忧有些犹豫,自己当年答应过慕胥彦不在回慕家的。那就只能把慕鸢找出来了,可是谁去呢?
慕无忧想了一会,视线就缓缓落在那个倚着椅子,似乎很是舒服的人的头上。
接收到来着慕无忧的眼神之后,北落缓缓坐正了身子,瞄了慕无忧几眼,心知躲不掉了,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道:“有事说,我不喜欢男人!”
正在喝水的慕无忧感觉自己久违的感受到了被呛到的滋味,他真的很想回一句,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
“你帮我把阿鸢叫出来吧。”
“去哪?慕家?”北落一脸见鬼的表情:“那可是慕家!慕家啊我的鬼主!”自己去了还有命再回来吗?
“没事,我跟你说怎么进去。你想等日后你还能说你也是进过慕家驻地的人。”
“不去!”自己又不傻!
“你不去是吧!我找凤吟!”
“行我去!”要是凤吟来找自己肯定要收拾自己一顿。
慕无忧施施然端起一边的茶,缓缓刮了刮茶末,何苦逼我说凤吟呢。
“算你狠!”北落站起来自己何必过来这一趟呢?摊上事了,那可是慕家啊!
其实要进去也不难,可是毕竟是道门的大家族,自己要是落在他们手上,那直接吃都不用吃了,直接兜着走吧,北落这么想着,总觉得
“把人约到哪里。”
“这个月十五日,就在青城吧。”离慕家远点,自己说过不进云城的。
“嗯。”北落领了命就走了。
慕无忧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北落说慕家外面的阵法怎么走呢!算了,反正那阵法,嗯,确实挺难的……
伏语死了。
颜文清派出去找伏语的人终于在一片荒原上找回来伏语的尸首,带回来的时候伏语的身上没有一点点的伤,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像是突然灵魂消散一样,尸身多日不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孔明义捏着自己自凉城起就一直挂在腰间的玉玦,心里像是想哭,但是好像单单只是哭似乎什么也表达不出来,索性就不哭了,只是心里有些闷得人发慌。
伏语被敛在一口漆着黑漆的棺木之中,放在了齐家的后堂。待明日由颜文清带回学宫。
是夜,千里无垠的月洒在这一片大地之上。深夜寂静无声,为有一个人影缓缓地走进齐家的后堂,腰间的玉玦在月光下微微折射着光。
孔明义看着躺在棺木里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却没了半分呼吸。
“你是谁?”
孔明义有一种直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孔明义张了张嘴,想要喊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忘了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只能再合上。
明月朗朗,寒星微微。
孔明义倚在棺木上。
“伏语,你知道吗,从你来学宫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我应该是认识你的,也必须认识你,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后来一起上课,一起修学,我都觉得那是很熟悉的事,就像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就是那样。”
孔明义伸手拍了拍棺木。
“你能听到对不对,我知道你能听到,这块玉玦是你给我的吧。我是说是很久很久之前你给我的吧。”
孔明义目光逐渐变的渺远,像是在追忆什么一样。
“你长得那么好看,会被妖怪勾走的!现在这块东西给你!”男童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似玉非玉的东西非要给另一个精致的像是女娃娃的小童带上。
“好丑!”另一个小童扁扁嘴。
“不丑!我们家阿然最好看了!”男童咧嘴笑着,伸手摸了摸另一个小童的头发。
“可是那个是母亲给你的。”
“母亲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男童不过五六岁,却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胸脯:“就算母亲闻起来!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吗?孔明义挑了挑嘴角,最后还不是死了。
“你食言了,兄长……”缓缓地闭眼,泪水顺着脸庞缓缓地滑下,于无声处。
贤王凌然享年二十五岁。这是话斋上面记载的,之前伏语莫名喜欢那本话斋,孔明义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话斋一直被认为是传记野史,里面记载了大量关于王朝时代的轶事,比如贤王凌然的事就是在第一篇,名曰流花葬。自己当时一直不相信,凌然凌渊是兄弟怎么会有那种感情。
“原来,你我的事一直都被记载于世。”只是没多少人原意相信罢了。凌然是少有的贤王能臣,凌渊更是一代开国之君,这本是被世人传颂的两个人,好像在他们身上添上一些不完美的东西会亵渎他们,所以话斋一直被世人所不认同,就算是学宫有所收录也不过是放在一边。
其实这世上哪来的尽如人愿,不过是世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当时被赐死的时候在想,你会不会来,可是你没来。”
孔明义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一样,但是说的却是很久之前的事,久到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寻不到半分的踪影的事,只是留存于自己的脑海之中,不肯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