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我编这本集子的朋友提出:《乔厂长上任记》是一定要收进来的。我说那还有人看吗?他说有没有人看都得收,那是你的符号。人到老年还能保留着一个符号,回头看看拥有一点过时的东西,也不错。总比连过时的东西也没有要好些。于是短篇收了《乔厂长上任记》,微型小说收了《找帽子》,这也是我的“代表作”,曾进入过多种微型小说选本。照例在中篇小说里选了一部知名度略高一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树精》则是为《故事会》写的故事。
其实,除去朋友和出版社的盛意,支撑我还有勇气编这本书的是后半部分的散文,自觉让读到它的人不是浪费时间。我的“文学世界”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虚拟的,这就是小说;另一部分是现实的,那便是散文。小说靠的是想象力和灵魂的自由,而散文靠的是情绪的真诚和思想的锋芒。我已不记得是怎样开始写散文的,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这类文字对生活、对自己具有一种更直接的真实意义,从中可清晰地看出我思想脉络的走向。我的视野、境界、文字,似乎也是随着写散文一点点打开、扩充的。正是散文使我认识到命运待我不薄,让我走过了那么多地方,见识了那么多风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几乎是发表一篇小说就会给我惹一场风波,而散文却没有给我惹过麻烦,重读这些散文作品竟生出一种惬意和温暖之感。
书稿编成,定名为“借景”——我写过一篇散文《扬州借景》,扬州之美在于会“借景”。我的文字也是从生活中借来的风景。
2015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