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知名的大路上,我和两名同事骑车回家,其中一名女同事停下车,问我买不买钢笔。
“钢笔现在基本用不着,再说……”我摸了摸裤兜,“我也没带着钱。”
“要不我也舍不得卖,但是我答应儿子给他买个礼物。”她看了看我车前的篮筐,“你不是有篮球嘛,要不咱们换换?”
我也不知道这个篮球谁给我的,全新的还没用过,放在车篮里。王牧之家里已经有个篮球,是他二舅给买的,按说这个也用不着。但是我心想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呢,我的篮球100多块钱,换个50块钱的钢笔,敢情划算的是她。人在职场,不能斤斤计较,关系还是要维护的,况且她也是出于好心。碍于同事情面,我也不好拒绝,就当送个顺水人情了。
“那就换换吧。”我把篮球递给她,接过钢笔盒,把玩了几下,包装和钢笔都很漂亮。
女同事拿着篮球说:“我也没带钱,要不应该补给你50块,淳卫你带钱了吗?”
“我带了。”李淳卫从衣兜掏出几张散票,足有六七十块,交给女同事。
“这就对上了。”女同事把篮球放进车筐,将李淳卫的钱装进自己的钱包。
拉好拉链后,她可能觉得哪里不对劲,抬头望了望我们,我和李淳卫也正张大了嘴巴望着她。
王家大院睡觉屋,我坐在圆桌前,打开盒盖,研究换来的钢笔。怎么刚才没注意,这是需要自己组装的钢笔,这种钢笔以前没见过,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亏的钱也值了。我把零件全部摊在桌子上,开始试着组装。
凌子走过来,看我爱不释手的劲头,大声道:“今天情人节,你不送我礼物,还收了别人的。一定是女人送的,要不你怎么会这么感兴趣,平时也不见你用过钢笔啊!”
“你这股醋劲怎么这么大,我用钢笔还有错了。”
“你不敢说了吧,哪个女人送的,说明白!”
我发现我还真说不清,说用篮球换的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篮球哪来的,而且又换自女同事,说出来也是麻烦,干脆不说了。但是心里不服,我哪来的魅力,还能让女人送我情人节礼物?
因为此事,凌子拉着我到单位开条离婚。进门就跟平主任说:“刚才去婚姻办,人家不认识我们,让我们回单位开介绍信,你赶紧给我们开了,要不赶上公门的下班就办不了了。”
平主任与我们都很熟,想拖着不办,奈何凌子性急如火,没有人扛得住,最后还是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介绍信。他边写边说:“你们就是今天开了,也来不及过去了,等明天吧。”
我接过介绍信,上面大都是制式文字,只有一行是平主任写的,字迹接近行草,仔细辨认也只能连蒙带猜看懂一半。我看了好几遍,看清的字为“请找……办事厅李……西……约谈”,太麻烦了,都具体到人了,如果那人不在还办不了了。不过这次我不急,永远办不了才好,急的是凌子。
又有一个中年男人找平主任开条,我们赶紧让开,坐在旁边的长条椅上。隔着落地窗有间大办公室,里面办公桌非常拥挤,办事的人络绎不绝。我看见有个年轻人站起身,拿着几张纸,正在比划招呼着什么。我心中疑惑,这不就是婚姻处嘛,怎么他们都说离得很远,来不及赶过去。
我掏出裤兜里的所有东西,想点点有多少钱,左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方便清点,于是靠着椅背挺起身,将手机放进裤兜。这时候右手是扬起的,正好有人进屋看见,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中的钱,再看看平主任。哦,一定是认为我在行贿,平主任要承受污名了,这事还没法解释,由他去理解吧,清者自清。
两个女同事要在我电脑里找份文档,我头前引路带她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上椅子,就发现我的电脑正在播放岛片。
我看了眼正在走进门的女同事,也顾不得坐下了,急忙点击鼠标关闭视频。可是不知道打开了多少窗口,关掉视频还有图片,关掉图片又有视频,悬浮窗口绵延不绝。
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探身把桌下的音箱音量拧至最低,防止出现尴尬的无病呻吟,一边准备关闭屏幕,到时就说电脑坏了。
一个男同事进来,要借用电脑打印文件,我这边正在使着,没法提供方便。刚刚进屋的栅栏村玩伴王剑唯把男同事招呼到他那去,打开电脑,帮其忙活上了。男同事的突然闯入,把岛片和女同事的事冲没了,我突然发现我没事可做了。
王海同提着行礼包进了办公室,问我有没有柜子帮他暂存点东西,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所有要求都无法满足,我非常难过地表示了遗憾。
王俊才从后面穿过来,爽朗地说:“我有个大柜子,放我这吧。”他来到办公室门后,打开橡木组合柜,把王海同带的长木棒、包袱、工具等装进立柜。带的东西奇形怪状,立柜的储物间也别具一格,木棒是从主柜右侧的窟窿眼塞进去的,包袱装进柜子后面的小暗柜,所有东西装完,表面看还是空的。
我不断赞叹,王俊才商业头脑不简单,我们单位也被他渗透了,办公室有他的柜子,我竟然不知道。还是这么大个魔法柜,我在此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得过如此大的好处,如今仍是一桌一椅一电脑。接来下更是不得了,办公室的东侧是个大炕,王俊才和他娘坐在炕上玩起了扑克。炕上叠着被褥,放着针线笸箩,简直就是他们家。
王海同怎么说也是一位商业大亨,家资巨富,在王俊才面前竟显得有点拘谨。
“俊才,你借给我的款现在有多少利息了?”王海同站在炕边上问。
“那我得看看抵账,每一笔时间都不一样,计算起来也挺麻烦。”王俊才从笸箩里拿出一个陈旧破烂卷了边的笔记本,躲避着所有人的视线翻看。
我和王海同则紧往上凑,想看个明白。王海同关心的是数目,我关心的是事实。王俊才隐藏之深刷新我的认知,他竟然放贷,在此之前我一无所知。
由于涉及王海同的切身利益,王俊才也不好不给他看,不过他十分尴尬地说:“你看看也好,时间长了也瞒不住你,其实你借的钱不止我一个人的。”
我和王海同疑惑地看向账本,一长串名单列在上面,后面跟着金额不等的数字。原来王俊才是集资放贷,不光我不知道,就连借款人王海同也蒙在鼓里。
“我们也没法儿,家里哪有那么多钱,海同用的又多,我们只能让大家都凑点。”王俊才的娘前后晃着身子说。
王俊才也紧跟着解释,不是他贪图这点利钱,而是解危济困,顺便赚点利差,改善生活。
楼外走道上,我捡了一只粉色的圆珠笔,样式简约新颖,除了颜色女性化外,其他都很讨人喜欢。我想留作自己用,直接回到办公室,但划了几道儿就没水了,把笔芯拆下对比后,发现它比一般的笔芯长几毫米,估计不好配芯。
即便如此,我把笔芯扔进垃圾桶,留下笔筒,以备将来碰上合适的芯。
后记:我的体会是,早晨醒来不动,比较容易回想起梦的内容,但如果走到茶几前再想,即使什么都不做,回想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可能是因为梦是躺着做的,躺着才更适合同景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