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供香
“你...”南胥瑾出声话没说完,我也开口了。
“你怎么进村了?”我疑问。
他微微蹙眉,淡淡道:“几日未见你,便进来看看。”
我一顿,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耳房里闭关,忘记要每天见面这事儿了,但是丁二应该每天都会替我去才对。
南胥瑾都进来了,苍星他们大概也着急了,不知道我说不让他们进来的话能管用几天,本来计划隆重请出药方,顺便装个X。
但现在,“这是治疗这次疫病的药方,这本笔记是我这些天记录的研究观察数据。”顾不上看现场听完我话落的人,有多震惊欣喜、热泪盈眶。
把药方和笔记放在一边桌上,喷洒完消毒药水,我就转身出门往村口去了。
“你一直关在耳房,观察从何处来?”南胥瑾眼神一凛,提步跟上我问道。
“我自己啊。”现在已经有了药,我也就无所谓他们知不知道了。
“你让自己染上了疫病?”带着稍微震惊不解的语气,听着倒不像是山中高士一般的南胥瑾了。
我停住脚步,看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染上了,我已经喝过第一剂药了。”说完又重新迈动脚步。
“你瘦了许多。”他的声音淡淡似叹息一样,传过来。
“这对女孩子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儿。”我回头,朝他笑着调侃。
他停下脚步,深深看我一眼,轻声说道:“你好似不一样了,却又像哪里都未曾改变。”
“我还是我啊,只是可能稍微长大了一点儿。”我伸手握拳,食指拇指略一比划,表示真的只有一点儿。
刚到村口,就看见苍星羽竹小七三人果真在那,这次已经越过了隔离带,与朝夕村只隔一道村门的距离。
“你们干嘛呢?要越线了。”我扬声道。
听见我的声音,小七瞬间兴奋,“师父,你总算出现了!”
“几日不见这么想我啊。”我心情很不错的跟他们插科打诨。
“几日不见,为何瘦了这么多?”羽竹上下看了我一遍,拧着眉道。
我也上下打量了我自己一遍,我自己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有这么明显吗?抬起头满不在乎的笑道:“等我出去了,你多做些好吃的,我很快就又吃回来了。”
“你这几日为何都没出现?”苍星神色严肃,眼神带着怀疑问道。
我摊手“这几天太专注研究疫情了,忘了还有这事儿了。”这可不算撒谎,后面几天我确实忘了还有这么个一日一会。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出去了。”
我这正安慰人呢,外边就有人插话:“如何能不担心,阿止你着实不让人省心了些。”
楚湛扬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你不是在萧国吗?”我扭头看见来人,问他。
他扇子一开,扇了两下,一嘴欠抽的语气,“萧帝典礼已成,我贺完自当归国。这不一回来,想着来给好朋友拜个年,朋友这个年节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怎么?王爷觉得缺少了参与感?这门一开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我在里面随时恭候。”我挑眉反唇相讥,跟谁在这儿阴阳怪气呢?
“我连明天的头版头条都替王爷想好了——震惊!你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皇族!为治疫病,宣安王身先士卒,不惧感染,与民同甘共苦!”
我抑扬顿挫的念完口号,一本正经对他道:“怎么样?消息一出,王爷可谓名利双收啊。”
他一噎,然后笑开了,“还有心情调笑,看来你精神确实不错。”
副本即将通关,我自然身心愉悦。
祠堂忙碌起来,熬了大桶大桶的药,挨家挨户给村民们送去。
廖院使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捧着我的笔记和药方,急匆匆来到村口。眼睛亮着精光,见着楚湛扬的面,一个大礼起身。
“王爷,如今治疫药方已出,想必朝夕村的冬疫很快便能稳定治愈,解除封村指日可待。”
楚湛扬明显有些震惊,“如此快便有了治疫良方?”
“此事多亏这位姑娘,药方乃是她一手研发。”说着将笔记药方做了处理,递出去。听他语气里满溢出来的赞美欣赏推崇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有点儿啥亲戚关系。
我被他夸得属实有些飘飘然了,他下一句话就开始坏事,“姑娘实乃我医界天纵之才,笔记中所载的病情发展以及分段反推之法,着实叫我等震惊,并无观察对象,姑娘是如何得出其中结果的?”
我:“......”脸上谦虚的笑容一秒僵住。
觑了眼苍星几人的脸色,我理不直但气壮:“这可能就是天才吧。”
廖院使:“......”但他毕竟官场混了多年,明白我不想细说这件事,就只老老实实跟楚湛扬汇报完情况,借口监督祠堂工作告退了。
“你染疫了。”苍星笃定道。
“阿止,你如何能拿自己的身体冒险?”羽竹紧接着道。
有俩太了解自己的人在,有时候也着实是一件过于让人苦恼的事儿。我们做人要能屈能伸,坦白从宽,避免被两人讨伐,我一五一十坦白了个干净。
害怕他们怒火爆表,我一再强调我已经喝过药了,现在恢复良好。
结果羽竹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日后,不要再瞒着我们。”
“我们说话,她几时听过?”苍星压住语气里的担忧,强装冷淡,嘲讽我。
对付小傲娇,我早就掌握了终极法门,立马服软“我知道错了,日后定然不会了,我举双手保证。”
我作势举起手,装可怜:“我也是怕你们担心才没跟你们说的,你们能原谅我吗?”
情绪迅速到位,小可怜一装,立马处于短暂无敌状态,通常对方都是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即使他们明知道我是装的,也会放我一马。
苍星这个小傲娇尤其吃这一套,真理,都是在实践中检验出来的。要么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呢。
现在他们只要按照药方抓药熬药就行,基本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搬了把椅子坐在村口,跟村外几个人唠嗑。
我原以为在朝夕村的疫病就这么了了,我可以一直悠哉等到解封出村。
结果第二天被宣布送回的虎子,回家不到两个时辰,又带着他全家住进了祠堂。一家人整整齐齐,全部重症感染。
廖院使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整理耳房收拾东西了,突然来这么一出,说明我们没查出来的病源,还一直在村里。
等我赶到祠堂,南胥瑾已经在现场诊上脉了,一贯冷峻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确定完治疗方案交给他天医谷的大夫们去实施,他才迈步到我面前。
“服用完治疫药,又大量感染疫毒,造成的突发急症。”他慢条斯理的消着毒,跟我简单说明了情况。
从之前跟我接触时,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一家不像是疫病知情者,更不像蓄意传播疫病的加害者。
看人的这点儿基本判断我还是有的,除非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恐怖分子。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得眼见为实,用证据说话。
我沉吟片刻后,说:“我去他们家看看。”
“同去。”
有南胥瑾跟我一起去也好,人家毕竟见多识广,说不定就能发现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虎子家已经被封锁了,南胥瑾把我拦在后面,先一步进去。我们一踏进堂屋,就闻到一股香薰的味道。
是他们堂屋供案上的香,已经燃尽了,香把上还带着点点火星,说明这香是刚刚燃完的。
村子有供奉神明的习俗,燃香祭拜不稀奇,但这香的味道很奇怪。
我刚要走近细闻,被南胥瑾叫住:“莫要靠近,香有问题,是毒。”
我们检查了虎子家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基本可以断定他们的疫病就是来源于这个供香。
那天晚上,虎子之所以突然病重,也是因为在堂屋接触了这种供香,他抓伤我时,伤口脏污不是我以为的指甲泥垢,而是香灰,从而导致我快速染病。
我和南胥瑾从虎子家出来,走访了多家村民,发现他们家中的供香都是毒香。
一问,他们都说是在年前从一位女子手中购买的,那名女子因为他们村是全村性购买,被村民们坚定的信仰感动,还特意给了他们折扣。
联系那天晚上虎子爹说的话,这卖香人和造谣人大概就是同一批的,为了政治利益造成恐慌,不惜牺牲整个朝夕村的村民甚至是更多人。
这次要是没有雪灾和时珍馆,他们的阴谋大概率就能成功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自顾自沉思着,直到南胥瑾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思绪一下打住,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卖香之人其心可诛。”
病源已经查出来了,我针对供香里的毒,研制出了专项解药,廖院使带人收集了全村的香,集中浸泡药水损毁。
虎子一家三口的病情也很快稳定,祠堂里的重症病人们一个个陆续出院,朝夕村冬疫正式落下帷幕。
朝夕村解封,我在耳房收拾行李时,村长来给我送行,说了一堆感谢来去铭记大恩的话。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我想了想,向村长打听:“村长,你对那位来朝夕村贩卖供香的女子还有印象吗?”
我现在是朝夕村的救命恩人,问的问题,村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女子一直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依据她的身形和声音判断,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他仔细想了半天,等我提上了行李,补充道:“噢,我想起来了,我曾听跟在她身边的一位男子叫过她‘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