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花,长得很奇特,对了,你这会在干嘛呢,我约你出来和我一起去度假村吃烧烤,为什么不来啊。”
“因为你不是和我单独去的,你还有朋友,我现在还不想有其他人在你我身边。”
“其实,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嗯,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我想说的是……”
石筱静一直盯着屏幕,等着丁小宇的信息,可是过去了一分钟,丁小宇还是没有回复。她忍不住了,发了条信息:
“你想说的是什么啊,我一直等着看呢。”
“我想说的是……”
“是什么啊?你个坏宇蛋,你是故意吊我胃口的对吗,我要生气了。”
“我想说的是,去他的世俗,去他的繁文缛节,去他的狗屁陈腐的思想观点,我丁小宇就是爱你石筱静,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待在一起,我要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一定要做到!而且,我不会放弃我爱的人!永远不会!”
丁小宇的信息像是一个愤青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言语狂傲,目中无人,石筱静反复看着他发来的信息,一遍一遍读着,读着读着,几滴泪水吧嗒吧嗒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她眨了眨眼睛,又落下了几滴,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指扫去眼角的泪水。这时,石母从屋里走出来,石筱静连忙背过身去,她不敢抬起手擦眼角幸福的泪水,只是微微仰起头,让眼泪回流。
“干什么呢,大热天的一个人在院子里,快回屋,屋里有空调。”石母道,拿着扇子扇着。
石筱静一边说道:“好,我这就回去。”一边给丁小宇发信息:
“宇蛋,我爱你,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把你紧紧相拥,给你幸福而甜蜜的吻。”
夕阳西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A城又恢复了夜晚纯粹的节奏。街道拥堵,两旁的夜市灯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落地窗的灰白色窗帘在随风飘摇,何静坐在露台上,合上钢琴,看着外面远处的大海,远处,灯塔的光芒在召唤着更远处的轮船。她摇晃着高脚杯,喝完了最后一口红酒,醉醺醺地望着远方。她心中的灯塔已不再发出光芒,那最后的光明在不久前熄灭了。那天,她看着丁小宇和那个女人从卡座旁边走过,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两个人挽着胳膊,两个人相互依偎。那一幕,那一刻,那一天,把她完全撕裂。从那天后,她的心已不再阳光,仿佛堕入了无底的黑暗。她失望,她失落,她无助,她不甘心,她无可奈何,她叹气,她愤恨,她试图原谅,她失败了,她后悔,她,她累了。
心的伤,是用再长的时间也无法治愈的,可是所有人都会把期望寄托在时间上,孰不知,时间只是一个借口。该痛的终究会痛,该疼的终究会疼,该哭的一直在哭,该笑的却不会再笑,只是到头来,只是习惯了。
何静此时此刻,无法去再憧憬什么。她想从心底彻底忘记丁小宇,真的想,可是很难做到。因为一旦想起他,她那永远都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掉下来,落在地上,落在桌子上,落在书上,落在钢琴上,落在腿上,落在花儿上,落在照片上,无声,也无痕。她真的好想再痛哭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可是她却哭不出来。或许眼泪已经流干了吧?或许眼睛已经分泌不出足够多的泪水了吧?或许泪腺已经疲惫了,需要休息了吧?或许,眼睛已经不能够承担沉重的失恋的痛苦了,需要心去分担更多,需要心去流泪。
然而心也是脆弱的,心也是不堪一击的,孰不知,受伤的心,要比红肿的眼睛更加需要被呵护。哭红了眼睛,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可以恢复,但心雨下得多了,却要用余生去治疗。这代价,是否有些大?
何静现在就在哭泣,她对着远处的大海,远处的灯塔,远处漆黑的世界放声大哭,她才不在乎邻居会不会打电话到物业去投诉,她才不管住在自己家的管家阿姨会不会来敲门,或者打电话给她父母,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受了那么多伤,今晚,这个世界,这座城市,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要哭,就是要哭,谁也别想劝她,谁也别想制止她。她就是想要哭出来,这样心里才好受些,这样心里面的雨,才不会下的那么大,那么猛烈,那么泛滥。
可是她真的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了,她所做的,只是对着世界大声嚎叫,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这不是她想要的哭泣,她想要的哭泣,不光是梨花带雨,更是大雨倾盆,像洪水般的凶猛。但是她做不到了,她的身体也是有自我保护机能的,身体的自保不允许泪腺再多分泌出一滴泪水。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狼,在对着夜空发出伤感的哀嚎。
“丁小宇,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如果你现在能感应到我的疑问,请你回答。我想要知道答案,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你让我爱上了你,却无视我的存在,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情愿自己爱得卑微,我宁可不爱自己,更多地去爱你,可是你不珍惜,也许,我做错了,我应该爱自己,自爱,这样是否能换取你的爱呢?不,这样你也不会爱我的,因为你爱的人是那个女人。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优秀,你也是不会正眼瞧我一眼的,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你人生中的备胎重要。我连做备胎的资格都没有,难道你就那么瞧不起我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不受伤,怎么才能忘掉你呢?我感到自己快要被撕裂了,我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一个要我深爱着你,要我和你在一起,另一个却要我远离你,不再受到来自你的伤害。我该怎么做?我是否真的要挺过这段黑暗的日子,去忘记你呢?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的这些你都听不见,我只是想要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我心里就能稍微好受一些了。虽然那换来的来之不易的舒坦让我能好上一会儿,但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还是你能够爱我。你知道吗?算了,我还是忘记你吧,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忘记你,这一次,我想要真的忘记你了。即便我知道,我做不到,一辈子都做不到,这很矛盾,不是吗。其实,我心里是有嫉妒的,很嫉妒那天和你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女人,我嫉妒她,嫉妒她得到了你的爱,嫉妒她和你甜蜜亲昵的说笑,嫉妒她被你宠着,还挽着你的胳膊。我记得那次请你吃饭,我挽着你的胳膊,你却一脸反感地躲开了。从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凉透了,现在还是冰凉的。我,我不想再和你说了,我累了,嗓子也疼。就这样吧,希望我可以忘记你。也希望你能和她过得好,其实我想说,你和她过得好,我是最不开心的一个人,真的不开心,我是真的见不得你和她能过得好。原谅我这么自私,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不论处在什么立场。而在我的立场,我只能看见你和我过得好,我才舒服。原谅我这样自私,又自卑,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目前也无法改变了。如果有一天,我从这段不应该拥有的爱情中走了出来,完全不会再对你有丝毫的留恋,不再半夜起来看手机来确定你有没有给我回信息,不再关注你的社交号上是否给我有留言,不再时不时想起你,不再在下雨天里问你是否带伞,不再提醒你中午困了就去睡上一会,不再下了班就慌慌张张地想着和你发信息,不再走在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地方就回忆起你我也曾经来过这里,不再听到路人的一句话,就想起你我也曾经这样说过同样的话,不再想着怎样给你准备一个让你开心让你惊讶的惊喜,不再一想到你和什么人交往心里就痛苦得不得了,不再,不再……有太多的不再。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算是真走出来了。可是我不想有这么一天,你懂吗?我害怕有这么一天,你懂吗?我害怕自己以后有了家庭,就真的把你忘记了,就真的有那么多的‘不再’了。断舍离,我当然明白,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想说了,我想以后你会明白。曾经有一个人,在你背后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你,想着你,爱着你。而你,却永远也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也许,这就是爱吧,代价很大。谢谢你,让我再次感受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既快乐,也痛苦。我,我不能再说了,我也哭不出眼泪了,我想休息一会了。丁小宇,老班长,我要休息了。再见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何静有气无力地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着三个字:
王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