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名为燐的女人,也许她目睹了他的战斗全程,也许她一直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现在她再一次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也注意到了燐的到来。
「燐。」他说,他没有回头,「怎么......来这里了?」他说,他的面前,是图洛斯已经消失的只剩下一点残骸的尸体。
燐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只是走到了他的身后,对他轻轻地说:「没有事吧?」
「没有的。」他回答道,「我们......已经快要胜利了......」
「胜利之后,我们要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说,「那会是一个新世界......但是......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燐她小小地苦笑了一声,「很难受吗?」
「想必是的。」他回答道。言语的内容和说话时的语气,仿佛他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正在评价自己心情的外人。他的心中,比起正常人而言,似乎缺少了些什么,似乎被禁止了什么,「这些神明......不知道要沉睡多久......我也不知道......它们醒来之后,我们的世界会怎么样。」
「你认为,它们的仇恨会持续下去吗?」
「应该......不......这也是,肯定的吧。」他回答道,「我们,背叛了神明。」
「你和所有的战士,都会被后人当做英雄敬仰。」燐说,她似乎是在安慰他,「我们都相信你......」
「我很感谢你......燐......」他回应道,「但是......你知道,总会有人,无法原谅我的......包括,我自己。」
「很痛苦吗?」燐关怀地询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回答。
燐走了上去,走到了他的身后,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提问给予他那么一丝慰藉。
「请不要太这样......」燐说,但即便是她,他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完全表述出他的心境,「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他沉默着,感受着燐的拥抱,也许是在思索,也许只是沉默。
「燐......」
「嗯......」
「非常......感谢你......」他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燐......」
「不要道谢......」燐紧紧地抱住他,开口说......
画面和声音,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几乎要被撕裂。
是的,那个名为燐的女人,再一次打算开口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然而,梦境就是不愿意让秦濯知晓那个与自己相像无比的男人的名字,秦濯可以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男人战斗,看清楚他的外貌,感受他的性格,秦濯被允许知道几乎一切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除了,他的名字。
那个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2015-5-21——5:21:11
这是梦境画面的最后一次被撕裂,没有再次变得清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梦醒的时候。当画面最后一次被撕裂之后,秦濯第一眼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床单,还有白色的墙壁,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在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中,他摸索寻找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钟表的三个指针告诉秦濯,现在还没有到五点半。
他摸着脑袋在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嘀咕着:「还这么早啊......」一边说着,一边取消了今天六点的闹钟。
他把闹钟放回原处,在床上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刚才......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左手不禁摸向自己的额头,他尝试着回忆梦境的内容,但是回忆就和画面一样被撕裂的面目全非,除了那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和那个名字叫燐的、有着一头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银白色长发的、与那个男人关系密切的女人以外,就只有需要努力回想才能想起片段的模糊记忆。
他回想着、回忆着,梦境的突然结束所带来的疲乏无力让他无法做出太过剧烈的脑内运动,不知不觉,他不自觉地说出了一个字:
「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燐?」
再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悟似得说道:「她......名字叫燐吗......」
他将自己昨天下午所看见的那个女人,和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名为燐的女人对比了一下,结论是:是同一个人。
「呵......」他叹出了一口气,“燐”这个名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同样奇怪,就像齐黜的“黜”一样,他不能想象会有人用这个字来作为自己女儿的名字。
而且这并非事实,他只是在幻觉和梦境之中见了燐两次而已。他更愿意把这些事情归结于奇迹般的巧合中。
静坐了许久,他才翻身下床,习惯性地寻找自己的衣服,换下自己的睡衣。本来,如果他不幸在未到五点半的时候就起床了,他都会闭上眼睛延长自己的睡眠时间,不过今天例外,毫无疑问,这是因为那个长而奇怪的梦境。
与其说是梦境,这倒更像是一个故事。
他穿好了衣服,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走到了房间的外面。
也许同样是出于奇迹般的巧合,他发现自己的妹妹秦涟和他一样早起,并且还要先于他走下自己的床铺。秦涟刚刚上完厕所,正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闲逛着,以此来打消残存的困意。
「哥哥?」秦涟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睡眼惺忪的秦濯,她习惯性地说道,「你也这么早起床啊。」
「是啊......」秦濯回答道,顺便打了一个哈欠,「真巧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