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心中大叫不好,低头闪身滚到了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碗口粗细的钢针从上面砸了下来,直接插入石头地面。
这一下来的突然,如果没有准备是万万无法多开的,我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反应的还算快,否则此时我早已经变成一根肉串。抬头望去,只见人脸蜘蛛正倒挂在山洞的顶棚上面,张着血盆大口,死死的盯着我看。
人脸蜘蛛偷袭不成,恼羞成怒,触手乱舞,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不容我多想,眼看钢针般的触手再次向我刺来,此时我手中只有一只短匕首,无法硬拼,身后就是滚烫的岩浆池,已无路可退。
眼看蜘蛛精的触手就要刺到眼前,我只好就地卧倒,滚到一边,避开锋芒。蜘蛛的前腿正好击在我身后岩浆池的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石板也被搓开了一条缝隙。
这石板不知道被盖在岩浆池上多少年了,表面已被烧得通红,大罗神仙也受不了这温度,不过,蜘蛛精并没有受伤,只是被下面的火光和热量吓到,嘴里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快速远离岩浆池。
我见时机来临,双腿用力蹬地,逃到了一边,抬头观望顶棚的情况,猛然发现irina正吊在上面,身体被蜘蛛丝一样的东西缠绕,活脱脱一个包丝蚕茧。irina的旁边是那只刚刚破蛹而出的幼崽蜘蛛,八只触角被粘液牢牢固定在顶棚,身体不停的扭动,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又一次想到了壁画上面的情景,浑身上下阵阵打颤。
快速退到角落的阴暗处,以旁边的岩石作掩护,心里则思考着如何解救irina。死死的盯着蜘蛛的一举一动,心里不住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焦躁和紧张,生死之间,往往只在这一眨眼的工夫。
大厅中光线充足,人脸蜘蛛再怎么狡猾也无法逃出我的视线。自己的位置也极容易暴露。人脸蜘蛛很快发现了我的所在,朝我慢慢爬来,在距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突然张开大嘴,一股子粘液从嘴里喷了出来。
我知道蜘蛛精口水的厉害,不敢怠慢,但此时已来不及躲避,顺势抄起背包挡在面前。这粘液的冲击力极大,我忍不住快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背包被一股子巨大的牵引力拉扯,我心想不好,这蜘蛛精企图将我拉到他面前,将我生吞活剥。
本能的松开双手,背包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入蜘蛛精的面前,人脸蜘蛛张开大嘴,将书包生生吞了下去。
这一场面让我目瞪口呆,难以相信一个普通人大小的嘴,居然能将一个书包整吞下去。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耳边响起一股沉闷的哀号,人脸蜘蛛再次发动进攻了。
这次蜘蛛精的速度奇快,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我脑海里第一个想起red,忍不住骂道:“操他奶奶的,好端端的干嘛让我来这里啊,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不出现了呢?等老子死了你再出来,给我收尸啊!”
一想到自己即将壮烈牺牲,顿时感觉手脚冰凉。本打算束手等死,可就在这时,蜘蛛精突然停止了前进,似乎接到了某种命令一般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几秒钟后,转身向顶棚爬去。
我心想这家伙是怎么了,刚刚还要冲过来穿糖葫芦呢,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难道是良心发现,改过自新了?暗自庆幸之余又难免有些不解,不过这倒是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猛然抬头观望,迎面掉下来一个脸盆大小的物体,正好砸在我的脸上,一股子腥臭味钻进了我的鼻孔,浓稠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流进了衣领,有一部分还流进了我的嘴里,弄得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我顾不得恶心,双手慌忙将脸上的东西扑撸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掉下来的东西竟是蜘蛛幼崽的三角脑袋,幼崽的脑袋虽然掉落,但仍张着大嘴不停的抽泣,眼珠滴溜乱转,嘴里流出来的丝状粘液的另一端正挂在我的嘴角。
我只觉得腹内翻滚,酸水上涌,恶心无比,哇的一口吐了一地,因为肚子里没有食物,吐的都是胃酸。还没等我恶心够,头顶突然传来了咯咯咯的奸笑声,来不及细想,抬头观瞧,被挖掉脑袋的小蜘蛛的脖腔里正冒出滚滚黑烟,再看蜘蛛怪,干瘪残缺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奸笑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我猛然想起壁画上的情景,心中一惊,接下的步骤是要砍掉irina的双脚,然后将irina的身体插入蜘蛛的脖腔,让二者融为一体。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蜘蛛怪没有杀我,并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懒得理我,去忙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即将进行的仪式。至于为什么不先将我铲除,恐怕是这个仪式有特定的时间限制?或者是,这个仪式必须要有第三者来见证。但无论哪一种,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
眼看irina性命不保,我心急如焚,但由于顶棚太高,没办法上去,手中只有一根短匕首,靠这个阻止蜘蛛怪更是难于登天。难道说,要眼睁睁看着irina跟蜘蛛合体,变成怪物不成?
情急之下,发现不远处有几根雷管,料想是刚才怪物吞下背包从里面掉出来的,雷管的旁边便是翻滚的岩浆池,岩浆池的盖子已被蜘蛛掀起一道缝隙,想到之前在去鬼子机场的路上,曾经遭遇这厮,知道它最怕的就是火光,所以我决定用雷管将盖子炸开,那么散发出来的光和热足以将蜘蛛怪吓跑,但是这个方案的风险极大,因为一旦炸掉岩浆池,我和irina的性命可能不保,而且还不一定能够真正的起到对付蜘蛛怪的作用。不过现在形势危急,必须一试。
眼看着蜘蛛怪已经开始准备动手将irina的双脚砍掉,我连滚带爬的跑到岩浆池边,一靠近就觉得热浪逼面,胸口憋闷。此时此刻,这雷管已经滚烫,手一碰到便觉得刺痛无比,强忍着疼痛将雷管点燃,趴在地上,将其插入岩浆池石板的缝隙中。
我原以为雷管会恰在缝隙了,谁知自己的手早已失去了知觉,没有任何控制力,手一松,雷管便顺着缝隙朝岩浆中坠落。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向角落奔跑,没跑几步,耳边便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雷管在落入岩浆前的一刻爆炸了,巨大的热浪有如无法控制的恶魔将石板生生顶起,石板带着热量好似一把能量之锤,在空中划下一条钢筋的弧线,直直的超顶棚的蜘蛛怪飞去,蜘蛛怪反应灵敏将自己关键的身体部位闪开,不过两只触手仍然未能幸免,被通红的铁板生生拍了下来,石板也被震得粉碎,碎石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岩浆池里的热量一下子涌了出来,山洞内恍如白昼,爆炸声受到山洞内部结构的影响,此时此刻,放大了数倍,只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什么都听不见了。恍惚中,我看到蜘蛛怪受到火光的惊吓以及热浪的冲击,逃到了黑暗的角落里。
岩浆池的盖子被炸开后,里面的岩浆忽然变得蠢蠢欲动,犹如一只装满了热油的瓶子,溅出的岩浆飞沫洒向蜘蛛怪的身体,蜘蛛怪无处可躲,竟转身朝我的方向扑来。
人脸蜘蛛来势如同雷霆万钧,身处大厅中央的我再也无法躲开,我心一横,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坐以待毙,眼睛直直盯着即将来到眼前的蜘蛛,找准时机,顾不得恶心和害怕,一把抱住蜘蛛的脖子。
人脸蜘蛛显然没有料到我来这一手,被我的主动攻击吓了一跳,我见对方防备疏漏,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腾出一只手来,掏出军用匕首,照着蜘蛛的一只眼睛扎去,原本还熠熠生辉的眼珠顿时黯淡了下去。
人脸蜘蛛吃了大亏,疯狂到了极点,剩余的六只钢铁般的触角不断地舞动,发出了金属敲击碎石的声音,山洞大厅周围的碎石被砸,纷纷下落。与此同时,蜘蛛的头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是一张人类的嘴,此刻顺着嘴角向两边裂开,里面露出粉红色的肉膜,好像虫子的口器,不是像腭骨类动物的嘴是上下张合运动,而是向四周展开,变成了方形。
我刚想从蜘蛛精的身体离开,忽然觉得喘不上起来。人脸蜘蛛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两条人类的胳膊,将我的脖子牢牢掐住,忽然觉得心中一寒,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喘不上起来。人脸蜘蛛张开血盆大口,企图将我一口吞下,我仿佛看见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危急关头,我要咬紧牙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然将胳膊伸进怪物残缺不全脑袋之中,用力搅拌后,猛的朝外一掏,也不知揪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红的绿的黑的,像是打翻了染料铺里的大染缸,蜘蛛疼的发出阵阵悲鸣。
忽然,岩浆池里发生了爆炸,大厅一下子被火光照射的通红,岩浆飞溅,刚好落到蜘蛛精的身上,蜘蛛精疼的松开了双手,满地打滚,我顺势摔在地上,猛咳了几声,暗自庆幸,要不是蜘蛛精做了我的挡箭牌,将飞溅出来的岩浆挡在外面,此时的我,恐怕已经被岩浆烧穿了身体,见了阎王爷。
蜘蛛精生命里顽强,虽然身上被淌出了几个大窟窿,仍然没有死,不停的扭动挣扎圆鼓鼓的大肚子。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抄起手中的匕首,拼劲全身力气,朝蜘蛛怪的肚子用力刺去,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腥臭的液体喷了出来。我顾不得恶心,用尽全身力在蜘蛛的肚皮上划了一刀,给他来个开膛破肚,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扑噜一声掉了出来。与此同时,我被蜘蛛扭动着的钢铁般的触手击中,远远地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撞在了墙壁上。
蜘蛛精虽然受到重创,却并未失去行动能力,看了一眼我这边,竟然弃我不顾,转身向irina的方向爬去。我一看大事不好,这厮恐怕要开始进行仪式,如果蜘蛛精回到顶棚,对于我来说便是无力回天。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忽听四面八方突然想起了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熟悉,听起来就像是百爪蚰蜒快速行进的声音,我不寒而栗,四下里观瞧,只见无数一尺长的蚰蜒从四面八方爬了出来,这些小蚰蜒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直奔蜘蛛怪流脓的肚子奔去。
人脸蜘蛛虽然身负重伤,但也未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抄起剩余的六只触角,挥舞着将攀爬而来的蚰蜒扫开,一大片蚰蜒就这样惨死在横扫之下,空气中顿时传来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道。
饶是人脸蜘蛛攻击范围巨大,怎奈蚰蜒数量众多,这一批倒下,另一批边踩着之前一批的尸体朝蜘蛛怪疯狂爬去,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大有将整个大厅填满的趋势,有的蚰蜒被挤到了岩浆池附近,生生的掉落下去,传来了噼里啪啦鞭炮般的声响,一时间,烧焦味,血腥味,腐臭味充满了整个大厅。
眼前的景象至少比我看过和听过的任何一场战争都要惨烈数倍,这些小蚰蜒就好像一群群忠死的战士,又好像一群不知道好歹的疯子,明知道冲上去就意味着死亡,可还是义无反顾,好像着了魔一般。有些蚰蜒躲过了蜘蛛怪的屠杀,但却被困在了被困在岩池周围上苟延残喘,火海之中,那些幸存下来的,却遭受脚下火海的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翻烤的野味,再难维持片刻。
我躲在岩石后面,不自觉得开始为赴死的蚰蜒加油,几分钟后,只见人脸蜘蛛坚持不住,轰的一声从顶棚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满身的脓液洒在岩浆池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蚰蜒似乎发现了取胜的时机,一股脑的冲了上去,数量瞬间多了几十倍。我看着头皮发麻,有心闭上眼睛,但心里却很好奇,希望看个究竟。人脸蜘蛛本就苟延馋喘,眼下又经受着蚰蜒和岩浆热量的双重考验,行动变得迟缓起来,不一会儿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人脸蜘蛛彻底死亡,蚰蜒伤亡惨重,秘密麻麻的钱串子尸体堆里,躺着一只卡车大小的碎烂蜘蛛,令人恶心。活着的蚰蜒并没有人脸蜘蛛的尸体下手,反而聚集到我身边,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说这下要坏,这些虫子莫不是要从我的身上爬过去,要是这样我一定主动跳进岩浆池,不劳烦它们动手。
蚰蜒慢慢向我靠近,却没有冲上来,反而开始后退的趋势,前面的一排弓起了身子,又趴了下去。我心里纳闷,心说这些虫子怎么好像怕我?我想起蟾蜍大厅里的那只巨大蟾蜍雕像,心说难不成自己长得像蛤蟆不成?
蚰蜒在我面前停留了大概一分钟,转身散去,几十秒钟的时间里,便从哪里来爬回了那里去。
我没心思想太多,赶紧跑去看irina的情况,所幸irina并未受到额外的攻击,心里踏实了许多。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救她下来。可是顶部的高度至少有十米,要爬到上面根本不可能。山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岩浆似乎极不稳定,随时都有爆发的趋势,情急之下看了看满地的蚰蜒尸体,心里有了主意,不过这主意想想就恶心。我加快动作将湿乎乎,黏糊糊的蚰蜒尸体堆到了一块,加起来足有五米多高,然后踩在上面将irina救下来,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身上也都沾满了蚰蜒的尸液。
将irina放到地上,附耳一听,发现还有呼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此时的我已经精疲力尽,可岩浆池里的岩浆却活力四射,随时有崩发的可能。
我背起irina,准备离开,临走时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人脸蜘蛛全貌,果真如壁画上所记载,上半身是男人的身体,是人和蜘蛛的融合。我不解道士为什么如此残忍,偏偏要用人的身体这么残忍,可仔细想想,但从技术角度,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我记得虫子是利用气管进行呼吸,氧气进入身体内各个组织的速度会随着生物的体积的增大而变慢,当生物超过一定体积后,空气中的氧气浓度就无法达到呼吸要求。这也是当今社会虫子体型较小的一个原因。所以要想让这种蜘蛛在当今的大气环境中活着,必须要借助人类的呼吸机能。
至于为什么这人脸蜘蛛也会进行人蛛合体的拼接仪式,恐怕是阴差阳错,也许当初那些制造这怪物的道士们也没有想到吧。
看着地上的怪物,想想刚才的情景,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想想这次探险的目的,想想现在的自己的境遇和不知所踪的同伴,心中暗暗的留下了苦闷的泪水。
背着irina没走多远,忽听岩浆池里传来了阵阵响动,岩浆的活动变得愈加剧烈,岩洞开始晃动。我见大事不好,这岩洞承受不了岩浆池的烘烤,加上刚刚被蜘蛛精砸坏了承重结构,这里马上要塌了,来不及多想,咬紧牙关,快速向洞口跑去。一路狂奔,顾不得那些巨大的飞虫和水草中的毒蚊,耳边只有后面传来了阵阵塌方的声音。
跑着跑着,忽觉身后传来阵阵热浪,回头一看,通红的岩浆已经顺着山洞流了出来,所到之处,尽数化为灰烬。洞内的积水迅速蒸发,到处都是水蒸气,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我自身本来就疲惫,背着irina行动更加不便,脚底下还尽些藤萝幔帐,照目前的情况下去,不出一分钟,就会被岩浆追上。然而精神力量永远都是最强大的,在一股不知名的毅力驱动下,我坚持跑完了最后的路程,眼前出现了一缕缕亮光,洞口出现了。
我拼劲最后力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后面的岩浆也从洞内涌出,紧接着,岩壁上传来茧蛹被岩浆烤爆的清脆响声,里面混杂着婴儿般的啼哭声。
本以为暂时摆脱了危险,刚想松口气,忽然感到脚下的大网开始晃动,我恍然大悟,脚下这张大网连接在岩壁两端,岩浆顺着岩壁向下流,同时也将藤网烧断,用不了多久,这藤网就会倾斜,塌落。
回头看了看,再想顺着岩壁爬上去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大网中心的黑色巨塔,先躲过这一劫,后面的事情再说,心里想着,脚下的藤网开始严重倾斜,我拼劲全力,背着irian,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白雾之中,直奔通天巨塔跑去。好不容易抵达巨塔,内心却是一片绝望,巨塔光滑如镜,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供攀爬,更别说栖身之所了。
此时大网已经极尽倾斜,另一端已经开始塌落,四周热气涌动,大网摇晃得日月如覆,星河似坠,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千钧一发之际,眼角余光发现大网下方,巨塔所在,有一处不起眼的洞口,直径一米左右,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看准时机,抱着irina,借着大网倾斜的力道,一下子钻进了洞口。进来之后,只觉得脚下悬空,重重的摔进了水里,之后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