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钟海口吐鲜血死于床榻之上,一家人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嚎啕而哭。于瑞生自不必提,母亲王氏却早已一声大叫哭晕在床头。于瑞生又是掐人中又是摩弄手脚,好一会儿才慢慢醒转过来,忍不住又是一阵哭喊。
正当二人悲痛欲绝之时,冯三连跑带颠地也回来了,后面跟着马顺和郭煦二人。三人在门口已闻听屋内号哭之声不绝于耳,知道事情必然不好,也不通秉就直闯而入。
“老爷!”冯三最先进屋,当他看到地上的鲜血和他母子二人哭泣的模样时立刻明白了一切,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了于钟海的床前,抓过老爷的手把身子伏在被子上放声恸哭。
身后的马顺和郭煦随后进了屋,二人也快步来到床前,看到床上于钟海已逝也是悲伤不已,二人不禁黯然垂泪。
“贤弟节哀!”马顺走过去扶起哭倒在地的于瑞生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贤弟请节哀顺变,况有老夫人还要赡养,千万要保重身体。”
郭煦也走过来和马顺二人一同把于瑞生扶起来,于瑞生这才慢慢止住哭泣。他看了看母亲,母亲两眼通红几乎晕厥。他赶紧来到母亲身旁扶住了她的肩头,母亲把头靠在于瑞生的身上泣不成声。
“兄弟先不要哭泣,还是要准备于爷的后事要紧。”马顺站在于瑞生跟前,两眼看着他,内心也有些不忍。
好在家道殷实,又有里长马顺主事,清溪村的传统本来就是邻里相帮,于钟海也称得上德高望重,所以后事办的很是顺利,停放七天后就出殡安葬了。安葬完成,至亲好友劝慰一番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再说于瑞生和母亲王氏,办完后事回到家中,都还沉浸在丧夫失父的悲痛之中。不想忽然之间天气突变,一时间北风劲吹彤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雪。
老仆冯三少不得安排饭食,只是王氏痛心,只进了些米汤就回房去了。于瑞生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的风雪,心里禁不住又想起那个神医许胜麟来,嘴里忍不住又骂了几声。不过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听其中的意思,他爹和许胜麟似乎有些交情,或者是故交也未可知。要不怎么能听说是许胜麟开的方子就说有救了呢,而且当自己骂那个姓许的时候父亲也有不悦之色。不过这其中的关系于瑞生却不得知,甚至他从未听于钟海提起过只言片语。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于瑞生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五里亭、许神医、父亲这些近来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还有他们之间的联系,所有这些越想越让于瑞生头疼。外面下雪的沙沙声和不时枯枝折断的声响更是让他心烦意乱,直到后半夜天就快亮的时候于瑞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就在他刚睡着没多久,母亲房里却突然传出“咚”的一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于瑞生一个激灵从床铺之上一跃而起,鞋也顾不得穿就往母亲卧室中跑去。等到卧室一看,母亲正面朝下躺于地上,被子有一半在床上另一半拖在地上,显然母亲是从床上滚落地下。
于瑞生赶紧把母亲扶起来抱于床上,此刻母亲也已清醒过来。于瑞生询问缘由,母亲却也说不清楚,他只好守在床上再不曾睡。
不想母亲王氏经这一摔一惊,再加上于钟海离世悲伤过度,从此竟然成疾,不上两月也随亡夫而去。于家三口至此仅剩一人,于瑞生也孤苦无依了,家里内外渐已冷清。幸有马顺等一众兄弟尽力相帮,于瑞生也是少年英雄,再加上冯三也是老成持家之人,家里虽说人口减少,倒也过得去。
于瑞生想到这里禁不住叹气起来,手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拍了拍,震得桌子上的烛台直响,烛火也摇曳不定。
马顺看到于瑞生拍着桌子觉得有些奇怪,两手一拱对他说道:“贤弟为何如此?”说着两眼直直地看着他。
“见笑!”于瑞生听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对马顺说道:“兄长刚才提起五里亭,故此想起几年前之旧事。想来如过眼云烟,时光易逝啊!”
“是啊!”马顺捋了捋胡须说道:“想起来你我到五里亭,哎”他也叹着气说道:“只是可惜于爷……”说着又禁不住伤感起来。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只是马兄所说今日深夜相访所为之事和五里亭之事有何关联?”于瑞生这才想起马顺刚才所说来访缘由。
“贤弟有所不知,愚兄刚才在家中正饮酒赏雪,忽然有一物落入院中。”马顺说着伸手从腰间摘下一物放在桌子上,在烛火的映衬下分外清楚。
“这……”于瑞生一见马顺放在桌子上的也是一个包裹,而且和他从院子里捡到的那个包裹一模一样,心里也不由地一紧,嘴角甚至都抖动起来。
“怎么?”马顺看出了他的异样,抬头看着他问道:“贤弟为何如此惊诧?”
“此包裹内有何物?”于瑞生借着烛火摇动的暗影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暗暗运气使呼吸平稳下来。
马顺也不再说什么,他一伸手打开了包裹,里面的东西立刻显露出来。在包裹里有一团羽毛,泛着微微的蓝色光芒,在这些羽毛的中间有一支三棱箭头。
于瑞生看到羽毛又是一惊,他想起了刚才自己收起来的那个包裹里的情形,虽然羽毛的多少和排布不同,可是就其形制和光色来说却是如出一辙,这不能不让人把这二者联系起来。而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那支三棱箭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过这应该是三矢帮的标志了,这也是他们在五里亭的来安客栈前遇到的那伙人黑色斗篷上的标记。可是如今竟然就在包裹里,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于瑞生正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他沉默不语地盯着包裹。
“还有这个!”马顺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三根羽毛来,同样也是闪着蓝光,只是颜色没有刚才的亮而已。他边往外掏边说:“这三根羽毛还是那年我们一起去五里亭之时在亭子边捡到到,当时你还记得有人在很远处喊我吗,我无意中在亭子的一根柱子下看到的。”马顺把那三根羽毛也放在了桌子上。
“钟传万里的洪亮?”于瑞生说道。
“是”马顺说道:“当时我觉得奇怪就把这三根羽毛藏了起来,只是这和洪亮是否有关却不得而知。不过我想这和五里亭必定有莫大的关系,其中的箭头看来就是三矢帮了,而我们遇到其人正在此处。”
“看来这羽毛和三矢帮也有关了”于瑞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何不再访五里亭?现如今收此一物,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且人暗我明,不如主动为之!”
“我也正有此意,故此深夜相访!”马顺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忽然房门“”吱扭“”一声响,二人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这时他们才发现冯三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