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西施乳(04)
第三回 红孩儿名叫汪燃
“就这么轻飘飘的解决了?来的时候那么大阵仗,我还以为要闹个怎么滴呢。”韦逸有些怀疑人生,“这也太简单了,啧,不过瘾啊不过瘾。”
“怎么着也得~”韦逸小声嘀咕。
“怎么着也得什么?”耳边传来一阵湿热,韦逸一个踉跄,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
红弗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双手抱在胸前,不怀好意地冲韦逸笑着问道:“什么?说啊?”
“怎么着,也得,也得一锭银稞子不是!那高老板忒小气!”韦逸暗松一口气,庆幸自个儿脑袋转的快,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风波来。
“哼!”红弗一挥袖,连瞥一眼都不耐烦地走了。
“呼。”韦逸像被噎住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杜忻也觉得自己整个人不好,受伤的幼小心灵需要安慰,理好账簿后傲娇的收起算盘,说是回去看杜大娘。
石三娘也不拦他,自己接过了账簿细细核对起来。
杜忻前脚没走多久,一位“老熟人”就大步流星地踏进了石头醉。
小月牙一见“红孩儿”又风风火火地来“找茬”,吓得立马蹲到了桌子底下,鸵鸟似的缩着个脑袋,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哪晓得“红孩儿”没瞧见小月牙似的,径直朝石三娘站着的柜台健步如飞。
快要凑近柜台的时候,“红孩儿”一个急刹停住了,郑重地理了理衣领,昂首挺胸,阔步上前。
众人这才瞧清楚这裹着团火似的半大小子是对面汪老板家的乖孙,今儿还穿着身白的扎眼簇新的西装,梳了一丝不苟的三七分油头,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有点儿还没长大的小鸡仔刻意模仿大人模样的违和。这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啊!众人又开始瞧起了热闹。
“给我上你们这最烈的酒。”红孩儿手支在柜台上,上身倚靠着,刻意压低了嗓音,想学人家成熟男人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惜怎么都掩盖不住一副公鸭嗓,一开口就露了馅儿。
“孩子,'小炮子子'还没当够啊,又准备被你爷爷怎么收拾呢?”石三娘抬头瞥了眼,轻飘飘地说道。
“孩子?呵呵,孩子。”红孩儿尴尬的笑了笑,又故作镇静地换了只手架在柜台上。
“好吧,只可以你这么叫我。”说着含情脉脉的一个劲瞧石三娘,“平时外人在你叫我汪燃就好。”
小月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指缝里紧盯着柜台望,生怕错过了一点半点。
“好姐姐,那天那位红衣姐姐还在么?”
石三娘无奈地朝房梁翻了个白眼,红弗你就不能把狐狸尾巴收一收,这一个两个跟飞蛾扑火似的,扑都扑不灭。这都未成年呢吧!这熊孩子又该怎么打发?
“你个小炮子子!”正巧能解铃的人就来了。
对门鱼鲜乐的汪老板裹挟着一团火登场了,原来这“红孩儿”一股脑的劲头是遗传的他爷爷啊,都是个炮仗似的性子。
“嘚,你个小兔崽子!我说怎么今儿在屋里耗了那么长时辰,还以为你小子终于明白你爷爷我用心良苦,知道要一心向学了。哪晓得一眼没盯住你,你就见缝插针似的往外蹿啊。你对得起你爹娘在天之灵吗?对得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我吗?”
老爷子一股脑的倒豆子似的数落个不停,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
老人家精神头真好,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吃瓜群众瞧热闹不嫌事儿大。
“爷爷!这么多人呐!回去说!”红孩儿一脸羞恼都不敢抬眼瞧石三娘。
“你小子还知道有人看着呐!你说说看你这身穿的什么样子,还有你这头发,你跟谁学的你!你!你!你!”老人家气急,捂住胸口,也不说了。
“啊啊啊!!!”红孩儿杀猪似的哀嚎,他爷爷也不废话,拎着他耳朵就往外拽,半点儿颜面也不留。
“啧啧啧。”小月牙嗑着瓜子从桌子底钻了出来,心想:这红孩儿,啊不,汪燃,也就这么点能耐啊,我还以为能翻出多大浪来呢。
总之“红孩儿”遭殃,小月牙是很高兴的。
本以为戏看到这里也就落幕了,没想到石三娘居然又来了一出。
“汪老板,您留步。”懒洋洋的预气里透着股毋庸置疑的强硬。
石三娘款款地走出柜台,理了理耳边散下的碎发,“这么多客人瞧着呢,汪老板也是要给小先生留个面子不是?来来往往的,没得叫人笑话。”
红孩儿感激地看了石三娘一眼,心想:我就知道石三娘是个好人。
诶?石三娘不是顶懒得多管闲事的一个人么,今儿怎么好心做起劝和的事来。还是对着之前得罪她的汪老板,要晓得汪老板私底下可没少编排石三娘啊。
明眼人都晓得,这石三娘哪是在劝汪老板啊,分明是怕这火烧的还不够旺!
果然原本已经气消的差不多的汪老板,一下子心里蹿出一股邪火,劈头盖脸冲汪燃就是一顿臭骂,嘴里还是不是蹦出“狐狸精”、“害人不浅”等腌渍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教训孙子也不能当着众人面给好言相劝的人下脸子啊,虽说红弗才是导火索,但这石头醉毕竟是石三娘的地方,更何况,石三娘也没做什么不是。
小小子情窦初开也是有的,不过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要是好了也是一桩和和美美的风花雪月之事,就算不成也无所谓啊。如此这般闹的大家都难堪,汪老板委实不大会做人。不少客人心里暗搓搓地笑话,不过红弗这张脸也实在招摇了些,啧啧,三娘一个女人家也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
石三娘自然是晓得很多客人心里还是觉着姑娘家就应该安安静静坐在家里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个平常好人家将自己嫁了,日后相夫教子就这么过一辈子。只是,现在时代变了,又不是女子还要裹小脚的旧时候,连新朝廷都推崇新女性风尚,她不过是开个小店卖些吃食做营生怎么了?
难不成因为红弗样貌略微出众了些,就应该躲在深闺终日不见人?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个姑娘家,做些生意,就活该被人说三道四?就算被欺负了也只是活该自己成天抛头露面?
石三娘着实受不了一些人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我是在为你好”。
“汪老板,我们同样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门对门的邻居。您这么三番四次地下我的面子,是不是落了下成?”石三娘没了先前的好脾气。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石老板。”汪老板没好气道。
呵呵,这么大一火人杵在面前都没瞧见,敢情刚才说话的是空气。
石三娘沉眼一想,我跟这冥顽不灵的糟老头子说到什么呢?能叫这么大年纪的人转过弯来?简直是对牛弹琴。
想着和和气气就把这事儿翻篇了。
“汪老板,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您看我们两家挨得这么近,也是缘分。”
“缘分!什么缘分?”汪老爷子顿时发作“我们跟你这个害人精可没什么缘分!”
石三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挑动了汪老爷子那根脆弱的神经。得了,这事儿想和和气气地翻页怕是不成了。
“汪老板,您这天成儿天的瞧不起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究竟做给谁看呢?大家伙眼睛里都是雪亮的,您看是您店里客人多呢,还是我这儿?”石三娘也不和汪老爷子和稀泥了,一脸的“你能奈我何”。
“哼!”老爷子胡子一瞪,气的满口“咿咿呀呀”,连揪着“红孩儿”耳朵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劲了几分。可怜的汪燃龇牙咧嘴,疼地直叫唤也没能教红冒三丈的老爷子听见。
“你一个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出来的不入流,哪能跟我们正宗淮扬世家出来的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就是讨了些巧将客人拐了去,哪里是正儿八经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老爷子一脸的义正严辞。
“呵,那要不老爷子屈尊跟小女子比试一场?”石三娘接话。
“呸,就你。不配与我比试。”老爷子斜睨了一眼石三娘。
“我看老爷子您是知道自个儿日薄西山了,不敢跟我们老板娘比较吧。”韦逸跳出来怼道。
“你这厮!”老爷子伸手指了指韦逸,突然转过身拎着“红孩儿”的耳朵就出了门,半点不顾汪燃在后头三步并两步,一路踉跄。
“比就比,三日后午时,就比河豚!我还怕了你这无知小女子不成?”
石三娘望着“咬牙切齿”的爷孙两人人的背影,像是也被逗乐了,忽然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居然笑的直不起腰来。
众人着实吓着了,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好跟着笑起来,不过须臾,满堂大笑。小月牙觉得此刻诡异极了,只跑过去伸手抱住石三娘,石三娘却反手握住了小月牙的小手。
石三娘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一脸地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