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脸上一阵尴尬,这话让他怎么接呢?他敢接吗?九王爷的唇舌可真犀利。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腰弯得更低了。
阿九并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垂目看起了礼单,一样样与契纸比对着。大管事垂下的眸子中闪过鄙夷,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就是眼皮子浅。
阿九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盘点清楚了,“不错,正对数,宋相爷倒是个讲信用的。”他把礼单习惯性地递给桃花,桃花眼皮子一翻,直接塞桃夭手里了,“桃夭姐姐,你替公子收着。”
阿九见状,斜睨着桃花,“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本公子回相府当你的千金小姐?”这个小没良心的。
桃花摆弄着衣带,无所谓地道:“那要不我就留下不回去了呗!”
阿九瞥了一眼正往里头的雪花银子,道:“你还是回去吧,成天气我,哪有银子可爱。”
桃花不服气,“谁说的?这些银子还是我帮您挣来的好不?”
这主仆俩又欢快地怼了起来,大管事等的不耐烦了,只好开口,“九王爷,您看奴才何时能接三小姐回去?”
惹得阿九和桃花一起炮轰,“催什么催,没看到我和公子告别吗?”桃花的眼睛瞪得可圆啦!
阿九也道:“总得容你家小姐收拾收拾行李吧?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宋相爷不得怪本王刻薄?”
大管事苦着脸连连请罪,继续站在一边耐心等着,心中无比腹诽:还真没见过这样互怼着告别的,可真开眼界。
好不容易桃花和阿九告完别了,行李也搬过来了,大管事心道这下总该能走了吧。
就在这时,门房上的小子小跑着过来了,“王爷,奴才有事要禀。”
“何事呀?”阿九懒洋洋的问道。
那小子上前一步急急说道:“咱们府外头有不少百姓,他们指着咱们的府邸议论纷纷,奴才听了一耳朵,他们都说咱们府里挟恩图报不是君子所为,还说王爷您狮子大开口敲诈相府,宋相爷真是太可怜了云云,这算是好的呢,还有很多更难听的话奴才都不屑学,怕污了王爷您的耳朵。奴才听到这些话特别气愤,立刻就跑回来禀报王爷您了。”
门房回话的时候,相府大管事心中就咯噔一下,心道不好,冷汗都下来了。他朝九王爷望去,只见九王爷的脸刷拉一下就沉了下来,怒目而视,“大管事,外头的百姓是你们带过来的吧?相府这是何意?本王可没逼着你们,是你们心甘情愿来感谢本王的,怎么?宋相爷舍不得了?这般败坏本王的名声是为哪般?”
大管事擦着头上的汗珠,陪着笑脸解释,“误会,误会,九王爷,这纯属是误会。我们相爷是真心实意的,东西和银两您不是都看到了吗?来时相爷还吩咐奴才一定要替他多多感谢王爷的侠义大恩。”
“那外头的百姓是怎么回事?”九王爷依旧是满脸的怒气冲冲。
“这,这,这不是咱们的动静有些大,百姓跟着瞧热闹也是有的,对,就是这样。”大管事眼前一亮,极快找好了借口,“百姓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好奇心强些,最会捕风捉影罢了,王爷不必在意。”
阿九神情依旧凛冽,“是吗?大管事可真是口吐莲花口才了得,可惜本王一句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也就本王与你们相府两家知道,何以就传了出去?来龙去脉还知道得那么详细,连五万两谢恩银子都知道。本王府上就这么几个人,还都在这里了,消息肯定是从你们相府漏出去的,怎么?你们相爷这是什么意思?想往本王头上泼污水?哼,人都说过河拆桥,你们倒好,桥还没过呢就已经开始拆桥了。”
大管事脑门上的汗珠子就更多了,不住地喊冤,“九王爷,实在是冤枉,这事奴才真的不知啊!奴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哪里敢往九王爷您老人家身上泼污水?奴才不要命了吗?还望九王爷明察,真不关奴才的事啊!”
“说得也有理,你个奴才是不敢得罪本王,既然不关你的事,那就是你们相爷的主意喽!呵,本王就说宋相爷怎么答应得这般爽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本王呢。”阿九睥睨着相府大管事,嘴角满是讥诮。
这下大管事真的忍不住跪了,“冤枉啊!我家相爷一早就上朝去了,我家相爷风光霁月,怎么会行如此见不得人小道呢?”他真是欲哭无泪啊,若是九王爷真把这事安相爷身上了,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呦,你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小道呀!不是你,也不是你家相爷,那为何会闹得外头百姓都知道了?那你给本王交个人出来,不然这事就着落在你身上。”反正他闲着没事,阿九有的是时间跟他掰扯。
大管事想死的人都有了,后悔路上怎么就多嘴说了几句呢?相爷让他把三小姐接回府再安排人把消息透出去,都怪他一时没忍住。
“许是,许是来的路上被百姓瞧出来端倪!”大管事心中飞快地想着理由,“都怪奴才,来的路上太张扬了,一不小心引起了百姓的围观,也不知是哪个小子多了句嘴——这,这,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监管不利。”他的话越说越顺畅,监管不利总比承担罪责要轻许多吧。
阿九笑了起来,他要是相信这漏洞百出的话才怪呢。相府豪奴办差,百姓何时就敢围观了?还哪个小子多了句嘴,恐怕是故意多嘴的吧!
这事极其好查,把外头的百姓喊进来几个一问便知,可阿九却不想这么办,他可没想着让桃花今儿就回去,刚才正愁找个什么借口呢,没想到相府大管事这么贴心,立刻就把由头送上来了,阿九可不得接住了。
“大管事,你这话也就哄哄山里来的傻小子,本王虽然也是山里来的,可惜本王还不傻。既然你们相府没有诚意,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算了,桃花留下,你们走吧!”阿九一挥手,也不知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
大管事急了,三小姐没接回去,他回去了怎么跟相爷交差?所以他哪里愿意离开。他的心里也有仗着人多耍赖的念头,毕竟他挑抬东西小厮的时候挑的都是那等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
待他看清九王爷的府卫身上穿的都是禁军的衣裳时,刚起的心思立刻都消了。大内禁军那可是拱卫圣上的亲兵呀,别说是他这个小小的管事了,就是相爷在此也得思量思量。
大管事及相府的豪奴们被推推搡搡往外撵,大管事鞋子都掉了一只,眼瞅着就要被赶出去了他可不敢信了,高声呼喊着,“银子呢?东西呢?既然九王爷反悔了,那也该把银子还给奴才才是。”要是人没接回去,银子也丢了,相爷还不得劈了他呀?
阿九森森一笑,“你还想要回银子?你们三小姐在本王这里不吃不喝了,这些银子就算是你们三小姐的饭钱了。”哼,进了本王的口袋那就是本王的了,还想让本王吐出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管事脚下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只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他完了。他和一众小厮们被禁军推出去,府门在他们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了,任大管事怎么敲打都无人理会。他气得浑身哆嗦,“强盗,强盗!”
在外头等着瞧热闹的百姓都惊呆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相府那个衣着体面令人艳羡无比的大管事被人赶出来了?哎呦喂,可真惨呀!发髻松散,衣衫凌乱,脚上的鞋子还丢了一只。再瞧瞧之前那些趾高气昂的小厮们,也是狼狈不堪的样子。这是在里头挨了揍吗?
不是说去接相府的三小姐的?左看右看也只是一群大老爷们,没看到一位姑娘家呀!这是没接到?人没接到,还被人家两手空空赶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底均闪着八卦的光芒。有那胆子大的已经凑上去问了起来,“嘿,大管事,不是去接你们三小姐的吗?人呢?九王爷不愿意放人吗?是不是嫌你们送的礼太少了?”
大管事又气又急又害怕,差事办砸了,回去可怎么跟相爷交代呀!听人这么一问,他恶从胆边生,索性心一横豁出去,“九王爷收了咱们的银子,却反悔不愿意放三小姐回府,这回去可怎么跟相爷交代啊,可怜的三小姐的,有家不能回,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却不得不给人端茶送水做低贱的丫头,相爷若是知道的还不得痛煞!”一边嚷着一边领着残兵败将灰溜溜回了相府。
留下一群兴奋不已的百姓,“哎呦喂,今儿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九王爷怎么能收了人家的礼还不放人呢?不是说读书人都是明理的吗?九王爷可是状元郎啊!”
“你懂什么?越是读书人越是抠,没听说穷酸穷酸吗,说的就是读书人。”
“这九王爷跟相府杠上了,你们猜谁会赢呢?”
“当然是相府了,九王爷即便是王爷也得讲理吧,这事明显是人家占了理,宋相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往圣上那里一告状,九王爷还能好了?”
“那也说不准,九王爷可是太后娘娘的最疼的小儿子,圣上就是有心替相府主持公道不还有太后娘娘压在上头吗?我看悬喽!”
一时间众人说什么的都有,议论纷纷。
府里的阿九正在欢喜的分银子,他先给每个禁军发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今儿辛苦大家的,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拿去喝口酒吧。”
禁军瞧着手中银票的面额,眼睛都亮了,一百两!都有他们一年的俸禄银子多了,九王爷出手就是大方,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是以一个个望向九王爷,目露感激。
阿九又拿出一沓银票,瞧着足有八九张,数也不数全塞到禁军小队长的手里,“这是给你们黄统领的,劳烦你给带回去,多谢他使人帮忙,等本王空闲了再找他喝酒亲自道谢。”
对的,这一队禁军是阿九找黄元奎借的,他要用人自然是不缺的,桃树桃林能给他弄来不少。那跟怎么能一样呀?还是禁军使唤起来威风呀!
禁军小队长打眼一瞅就瞧出手里的银票不下一千两,再次折服九王爷的出手大方,“卑职一定把话带到,九王爷真是太客气了,若再有事您直接吩咐就是了。”瞧兄弟们一个个激动的模样,他们可是非常乐意时常光明正大地干这样的私活的。
禁军走了之后,阿九一拍桃花的头,立刻露出他财迷的嘴脸,“走,小桃花,咱去瞧瞧有多少好东西。”
桃花欢喜相应,“好呀,好呀,公子您说过的,这些都是给我的对吧?”她比阿九还财迷呢。
阿九没好气地又给她一下,“给你,给你,本公子何时说话不算数了?可你这心未免也太急切了点吧?公子我还没瞧上一眼呢。”想到这么多的好东西要从他嘴边溜走,阿九的心在滴血啊!
“公子您随便看,只要最后是我的就行。”桃花十分大方。
“一会就去衙门都落你名下行了吧?”阿九没好气地道。
主仆两个财迷斗着嘴远去,却不知外头已经起了狂风骤雨。
大管事一回到相府就扑通跪在了宋相爷的跟前,痛哭流涕,“相爷呀,奴才无能,奴才没用,没能替您把差事办好!奴才没能把三小姐接回来,奴才对不起您呀!”
宋相爷瞧着大管事狼狈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怎么了?你这是被人打了?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猛地提高。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出了岔子?他想不明白。
大管事哭丧着脸,“相爷,是那九王爷太不讲道理,拿了咱们的礼,却反悔了,不放三小姐回来了,奴才多问了一句,他就指使禁军把奴才等撵出来了,可怜奴才连鞋子都被推搡掉了,奴才何时这样狼狈过?求相爷为奴才做主呀!”他先来个恶人先告状。
宋相爷冷冷地瞧着他,瞧得大管事后背发寒,身子忍不住轻颤。宋相爷见状脸色更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九王爷是为了何事反悔的?说实话!”
大管事被呵斥地猛地一哆嗦,胆子都吓破了,哪里还敢再瞒着,一五一十地把事儿都说了,“相爷,路上有人相询,奴才一时气不过就多了句嘴。可九王爷也不能光收礼不放人呀。咱们三小姐再能吃,也吃不了五万两银子。”他还挺委屈呢。
宋相爷一个茶杯猛地砸了出去,“你还有脸喊冤!相爷我是如何吩咐你的?悄悄的,悄悄的,悄悄地把三小姐接回来,本相爷的闺女在九王爷府上做丫头这话很好听吗?你也是办老差事的人了,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他是准备把九王爷趁火打劫挟恩图报的名声扬出去的,但绝不能是现在,赔上相府的名声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是不干的。可现在全被这个该死的奴才弄砸了,宋相爷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管事一身的茶叶沫子,跪在地上直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相爷开恩!”
宋相爷气得点着大管事,半天才道:“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谁给相爷我惹祸呀!”他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九王爷是个沾根毛就能掰扯出理的主,这般大的把柄被他抓在手里岂能轻易放过?少不得又得破财消灾。宋相爷憋屈地都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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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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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窒息,爱的毁天灭地,也爱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