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装青年不象其他年轻人这么肤浅,需要拿家门为自己壮胆,他很诚恳地说:“你甭打听我爸是谁,你只要记住,今晚你管了不该管的事,打了不该打的人,要知道,年轻人有正义感是好事,可正义感过剩,是要吃亏,吃大亏的。”
现场没人回答金泽滔的问题,过道另一侧庄局长讽刺说:“这个年轻人叫钟铭,是这些年轻人的头,局里中层正职,也是我们台里去年推荐的重点培养对象,省管后备干部。”
金泽滔嗫嚅道:“你们都是国家干部,怎么能那么无耻,小姑娘挺可怜,被你们逼着喝酒,实在喝不下,又打又骂,你们就是喜欢这姑娘,也不能用强啊,真是衣冠禽兽。”
粗壮青年破口骂道:“放你**唇秋大屁,谁喜欢这*,贱人一个,还单纯,草你妈。”
金泽滔这回脸色真变了,这个粗壮青年不知是真喝多了,还真是天生嘴烂,开口你妈闭口草。
金泽滔指了指门外,道:“你们还真敢在这里闹事,不知道这酒店横匾是铁司令题写的吗?”
豪放女不屑说:“拉倒,吓唬谁呢?铁司令,现在都什么年代,还拿这个老不死吓人,信不信我等会儿把这牌给拆了?”
豪放女大大咧咧,不以为然,但其他人却或都或少都白了脸,钟铭低声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什么屁都敢放!”
过道另一侧的庄局长幸灾乐祸,这些人还真是无知者无畏,陆部长脸色已经冰寒。
猎装青年钟铭看出金泽滔说这些话不怀好意,手一指,气势如虹:“揍他!”
戏演到这里,想必陆部长他们都听清楚了。对这些无品、无德、无耻的三无纨绔男女,金泽滔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欠奉,他一直含垢忍辱,任由这些纨绔子弟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为的就是给他们撑腰的身后人上点眼药。
现在不正是要启动全省干部调整了吗?省委领导不是要缓和各方关系吗?这个时候,还有人闹班子不团结,排斥外省干部,那就是真正的找不自在。
陆部长领会领导意图这么深刻,相信会在广电系统掀起一场改革风暴,唯有如此,才真正让人解恨,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单纯彻底摆脱纠缠,不然,迟早被他们这帮流氓祸害。
钟铭手一指,粗壮青年先嗷嗷冲了上去,这么多人中,金泽滔却最是恶心这青年,这张嘴真是又臭又贱。
金泽滔不再客气,手肘往上一抬,先格开粗壮青年的一拳,另一只手往这青年的嘴巴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
粗壮青年还没反应过来,金泽滔反手又是啪的一声,如此,连续五六个巴掌,直掴得粗壮青年傻愣愣地空撑着两只手,都忘了阻挡一下。
等金泽滔转移注意力,一脚往粗壮青年身后的黄衬衫的小腿踢去,黄衬衫嗷地一声凄叫,两腿膑骨疼痛如刀凿,两脚一软,咚地一个膝跪,重重跪倒在地。
这一刻,粗壮青年才捂着脸,一声尖声叫骂:“草你……”只是这叫骂声还没等他叫出声音,金泽滔又是一个大耳光,这一回,金泽滔没再象刚才留手,只见得粗壮青年头重重地偏向一侧,血水飞溅处,还夹着几颗飞出的牙齿。
庄局长表情严肃,只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此刻他激动得眼角都哆嗦起来,只觉得金泽滔的每一记痛击,都象打在他的心坎,让他感觉畅酣无比。
在另一头的过道,聪明地落后一步的标哥,跟庄局长一样,眼角直哆嗦,只是他的心情不是激动,而是庆幸,**,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善茬,这哪是打人,这是不当人打啊。
这些纨绔子弟,要力气没力气,要勇气没勇气,哪经得起金泽滔这顿折腾,机灵的,早一哄而散,傻乎乎勇往直前的,都倒地上直哼哼。
唯有钟铭,却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金泽滔面前,浑身直哆嗦,妈呀,这是哪来的恶神啊。
金泽滔这才背着手,笑眯眯道:“大哥,可要看清楚,我这是正当防卫,如果要报警,可别胡乱攀咬好人。”
钟铭只觉得这话那么熟悉,早没了刚才那份气势,结结巴巴道:“你是大哥,是正当防卫,是正当防卫。”
金泽滔伸手往他白nèn的脸上括去,只听一声更响亮的耳光声:“这是你欠这姑娘刚才的一巴掌,算是正当防卫,可别记差了。”
还没等钟铭回过神来,金泽滔又是一巴掌,说:“这是你欠我的一巴掌,刚才指着我的鼻子,指使他人揍我,也算是正当防卫,可别记差了。”
钟铭这辈子大概都没挨过巴掌,现在才发现,挨巴掌那是从到精神的一种摧残打击。
难怪扇巴掌,特别是扇女人巴掌时,既有手感,又有快感。
此时,人们才发现从过道yin影中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三七分发型梳得一丝不苟,鼻孔朝天的中年人,跟他后面的,一个光头,一个老头。
光头笑容可掬,老头面无表情。
这三人自然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陆部长等人,钟铭傻愣愣地看着这三人,都忘记拿手去捂一下被掴肿的脸庞。
陆部长扫视了一圈过道上狼狈的广电纨绔子弟,皱着眉头回头对光头说:“这就是你们广电系统的精英们?这就是你们推荐的省管后备干部的骨干分子?乱弹琴嘛!”
这时候,不论是站着钟铭还是倒在地上的一干纨绔子弟都面如死灰,就是不认识鼻孔朝天的陆部长,看庄局长那副奴才相,也知道这个陆部长身份不凡。
光头庄局长连忙哈着腰:“是,陆部长教训得是,回去后我马上连夜召开会议,落实陆部长指示精神,立即着手整改落实,决不让害群之马在党的喉舌部门尸餐素位,要提拔使用真正一心扑在党的新闻工作的年轻干部。”
钟铭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他终于认出了这个用下巴打量着自己的人,正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陆部长。
此君脾气古怪不说,对干部使用极为挑剔,敢于顶真,不留情面,省级机关,陆部长和公安厅的董厅长都是有名的难说话。
此刻,一直在包厢里嗯哼装死的水桶腰刘姐,听到包厢外面的争吵声、打斗声渐渐平息下来,以为大局已定,一骨碌爬了起来,拨开堵在门口的标哥,大声嚷嚷道:“死乡巴佬呢?别打死,留一口气,让老娘踹两脚,草不死他,我姓他**的姓。”
过道上骤然响起水桶腰彪悍的声音,正小声议论的看客们瞬间都石化成雕塑,钟铭只觉脚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陆部长回过头来,冷冷地说:“这奇葩也是你们广电局的?”
庄局长冷汗淋漓,陆部长不等庄局长回答,拂袖而去。
金泽滔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涎着脸在前面引路,说:“陆部长,没有事先告知,就让你们看了出有污视听的闹剧,实在是事急从权,请领导原谅。”
金泽滔实在是捉摸不定陆部长的性情,自己那点借力打力的小算盘,怕是瞒不过陆部长这些人精,生怕他心里落下成见,赶紧检讨自己,万事小心无大错。
陆部长此刻却微微一笑,说:“你刚才跟我说的真话,虽然有哗众取宠之嫌,但不无道理,我若对你恶,那就对你恶,用不着掩饰和回避,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你没什么做错什么。”
金泽滔大喜:“领导果然是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君子,朱子说过,譬如人光明磊落的便是好人,昏昧迷暗的便是不好人,陆部长不但是君子,还是好人!”
跟在后面的庄局长前脚绊后脚,差点没有摔倒,或许陆部长是君子,但离好人,他**的就象太阳和月亮的距离,这都能牵强,回去后,一定查查,朱子是不是喝醉酒才说这番话的。
陆部长一上车,就收起笑意,阴沉沉地对正襟危坐在副驾驶的刘志宏说:“都记好了名字?回去好好落实一下,干部任用条例改革,就是要把党管干部,任人唯贤,群众公认这几条原则落到实处,要用制度去制约干部使用的。”
刘志宏扭过头来,认真聆听着陆部长的指示,陆部长却将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店驰来一辆警车,车牌号赫然是一号警车。
车里先是探出一张苦脸,面颊有两道深刻的竖纹,看上去有些沧桑,有些苦难,此时,竖纹绽放开来,却带些顽皮的笑意,正是新晋省委常委,公安厅长董明华。
此时,金泽滔正迎向董明华,陆部长将视线移了回来,说:“这次制度改革要重点在广电系统突破,取得成效,不能让人民群众认为,我们的干部任用制度改革是做花样,走过场。”
刘志宏恭敬道:“是,回去马上重新调整方案。”
陆部长眯上眼睛,说道:“过两天,你亲自打电话给永州地委,把金泽滔入选全国劳模的正式通知转告知永州党委,口头传达,一字不漏传达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