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离婚了
一路被他抱进了电梯,挣扎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脚上传来痛楚,脚踝处受伤了。
“拿钥匙开门。”他用眼神示意她。
简惜双手抵在他胸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叮――”电梯门开了,他抱着她径直走出去。
简惜无奈,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从不惯别人说什么。可是,她很快慢半拍地发现了问题,这里根本不是她家旆。
“开门。”他再次说,低垂着视线目光看着她。
“这是哪里?”她推了推他胸口,“放我下来。窠”
他的眉头拧了一下,沉默地看着她,无声的对峙到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伸手探进他西裤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开了门,他脚尖一勾便将门关上,抱着她进屋。
原来是他的‘狡兔三窟’,这个公寓她曾经来过。
眼看着他抱她去的地方是楼上的卧室,简惜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手指在身下揪紧了裤子。
他想干什么?
与卧室有关的词在脑海里冒出来,每一个都让她脸红心跳。
简惜瞪大眼睛望着他,难道他想趁人之危?趁她心理受伤,毫无防备的时候,想要……
正想着,身下一轻,他将她放在了床上。
简惜如受惊的小兔子,猛地一下弹起来,往后退了退,靠在床边上。
“萧总,我――”她攥紧了拳头。
萧君墨看出了她的心思,失笑。双手插在裤袋里。
“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便找了最近的一处带你过来休息。你好好睡一觉,我不会打扰你。”
说完,不等她回答,转身出了去。
简惜错愕地看着掩上的卧室门,半晌,慢慢放下了防备,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她想多了。
犹疑了一下,乖乖地脱去了外衣,钻进被子里。
浑身无力,现在,她真的需要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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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得很沉,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竟连噩梦都没有做。醒来,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原来是被热醒的,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
简惜起床去洗了个澡,本想换回自己的脏衣服,但一瞥就看见了静静躺在衣架上的新衣服。心里一暖。
从卧室出来,一走到楼梯口就隐隐闻到食物的香味,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简惜走下去,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站着一道背影,他微微弯着腰,切菜的动作十分笨拙可笑,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鼻子不由自主地泛酸。
锅里沸腾翻滚着一锅粥,香气扑鼻。听见脚步声,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冲她一笑,“饿了没?”
射灯从头顶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度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你还会做饭啊?”她走过去,往锅里撇了一眼,是皮蛋瘦肉粥。
“很少做饭。只会煮一点粥。”他说着,将手中切好的菜一股脑装在一个盘子里,准备放微波炉里放。简惜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我来炒菜吧。”
又不是病人,还需要别人照顾吗?
简惜一撩袖子,端过盘子便靠了过去,熟练地开会,烧油,剁调料。
抽油烟机和炒菜的呲啦声盖过了卧室的手机铃声,但走到客厅去倒水喝的萧君墨听到了。
想了想,并没有提醒她,不疾不徐地独自走了上去。
孟承正来电。看见上面闪现的名字,萧君墨嘴角往下一沉,有些不高兴地按了接听键,沉沉一声,“她在洗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粗重的喘息声。
萧君墨耐心地和他说,“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我帮你转告。”
孟承正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听到那边嘟嘟的忙音,想象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萧君墨好心情地笑了一下,放下手机。
走到门口,铃声又在身后响了起来,他无语,转身走回去。
“我的电话在响吗?”楼下,脚步声匆匆地跑上来。
萧君墨看了一眼‘孟承正来电’几个字,抬头正好看见简惜一边解围裙一边走进来。
他将手机递出去,“孟承正。”
简惜身子一僵,随即面色平静地接了电话,围裙解开了一半,挂在腰间。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会恨不得茹毛饮血,但是很奇怪,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连怨恨都没有。
“喂。”
“小惜……”
简惜及时打断了他,“有事快说吧!”
那头重重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半天没有出声,简惜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开口,却听见孟承正突然道,“我把远远还给你……对不起……”
指间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颤,下一秒死死抠紧了手机。
“你……你什么意思?”简惜感觉浑身发冷,心脏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
“我……我在广臣豪庭,过来接人吧。”
“孟承正――”
“嘟――嘟――”
简惜无力地垂下手,电话已经被挂断。
膝盖一软,她整个人往下栽去,萧君墨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
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整个靠在他怀里。闻言,她摇摇头,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孟承正什么意思?远远怎么了?
简惜不停地拨打他的手机,通了,想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没接。
心里那股狂乱和不安令她几乎崩溃,她相信,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她一定会疯。孩子是她的全部,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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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小区外,一辆过路的出租车都没有,简惜急得眼泪簌簌地掉,裹紧了大衣,可冷风还是不停地灌进去。
身后两声按喇叭的声音,她没注意,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萧君墨摇下车窗,“上车!”
广臣豪庭的保安已经认识简惜,看见她和一个面生的男人一起下车,那男人的手还搂在她肩上,简惜脸色难看,快步往里面冲。保安心里难免感慨,这年头,出.轨的女人并不比男人少啊!
用力地砸门,半天没有来开,简惜一脚踹过去,“孟承正!开门!”
萧君墨搂住她的肩膀,怕她动作太大招惹来邻居的不满。
门开了,孟承正的手还停在门柄上,一道黑影就朝着他的脸挥过来,“啪”的一声,左边脸火辣辣的痛。
简惜红着眼,咬着牙瞪他,清澈的眼里一片水盈。她用力推开他,“远远!”
一边喊一边走进屋里。
孟承正伸手摸向有些烫的半边脸,正要关门,却看见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从一旁走了过来。
“孩子出什么事了?”他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冷凝的面孔仿佛冻着一层寒霜。
他还有一些冷静,攥紧的拳头没有重重挥去他的脸上。心里,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紧张和担忧。那个孩子,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爱屋及乌,竟在乎到这个地步。萧君墨丝毫没有怀疑,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让姓孟的这个男人生不如死。
孟承正沉默,手还搭在门柄上,没有松开的意思,没有邀请萧君墨进屋的意思。
鞋柜上发着一双粉红色的hello/kitty的棉拖,萧君墨眸光一紧。
“远远!”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萧绷紧的神经放松。孩子应该没事。
屋里传来大哭的声音,随即又是女人小声的抽泣,两人觉得他心一抽一抽地疼,像是被鱼线缠紧了,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萧君墨不禁怪罪起孟承正来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爸爸,就算不是亲生儿子,相处六年,难道没有没有感情吗?就算养一条狗,久了也会生情的啊。
没一会儿,简惜抱着孩子走出来,看见门口对峙而站的两个人,目光扫过孟承正,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萧君墨冲她笑了笑,“没事吧?”
“没事。”简惜摇摇头,走过去,经过孟承正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低低的一声,含了千言万语似的,他不敢看她,像是害怕。
简惜抽回自己的手,连笑都懒得对他笑一下。如果之前还有恨,还有对过去回忆的怀念,那么这一刻,她的心里对这个男人只剩下疲惫了。
纠缠了这么多年,是真的疲惫了,也愿意承认,或许早就没有爱了,只是心有不甘,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今,连恨都不愿意了,只想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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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上,远远坐在她腿上抱着一罐薯片没心没肺地吃着,一边看动画片。简惜心疼地亲了亲他贴着创可贴的额头,柔声问,“是怎么受伤了?”
刚在房间里,看他没什么大碍,一时太开心,便忽略了这个小伤口。
远远伸手摸了摸额头,撅着嘴,“妈妈,我不是孟承正亲生的吧?”
简惜心里咯噔一下,强颜欢笑道,“谁说的?”
“就算是,我现在也不会认他了。”远远气愤地说,“我已经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我讨厌他。”
“远远……”简惜眉头一皱,想要教育他,但想一想孟承正,的确没做过一件让孩子开心的事情。
“下午,我被绑架了。”远远喝了口酸奶,“那个叔叔让孟承正拿一亿赎我,孟承正没来。”
“嘶――”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停在路边,没系安全带的远远差点撞到玻璃窗上,幸好简惜及时抱紧了他。
萧君墨转头目光沉沉地看他,讳莫如深的眼眸里蕴满了情绪,但可以看得出的是,他很愤怒。
简惜也被吓到了,忙将远远转来转去地查看检查,见他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怒火攻心。
“他没来――你是怎么平安回去的?”孟承正还是人吗,一亿虽然是个天文数字,但他至少可以打电话告诉她,让她自己想办法!那是要钱不要命的绑匪,远远面临的是被撕票的危险,他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所有事?
简惜本不恨他,但此刻难以控制地想要将那个人抽筋剥皮!若是远远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会杀了他!
“后来,那叔叔看我可怜,就放了我啊。”远远笑嘻嘻地摇了摇酸奶瓶,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我给那叔叔说,我不是孟承正的亲儿子,是我妈和别人生的,他一直很讨厌我。然后,那叔叔就放了我。嘻嘻,我很聪明吧!”远远得意地摇晃着脑袋。
简惜苦笑,不敢去看儿子天真的双眼。
谁知道他一语成谶……他的确不是孟承正的亲生儿子。
车上的气愤很沉默,远远大概也是累着了,看着动画片,却倒在她怀里睡着了。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简惜爱怜地摸他的小脸蛋,心里唯一庆幸的是,这件事没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本是惊心动魄事关生死的一件事,对于孩子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孩子并没意识到,绑架是多么危险多么恐怖。
简惜突然冒出了一背的冷汗,后知后觉地感到惊恐,抱紧了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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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车,她看见萧君墨脸色也不好,要从她怀里接过孩子。简惜的脚上有伤,走路的时候还疼,便也没有简惜,把孩子交给了他。
停车场没有暖气,所以他脱下了大衣裹在孩子身上,抱在怀里,大步走向电梯,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又停下脚步等她。
简惜慢慢地走过去,看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有些不忍,电梯门开了,她连忙说,“快进去吧,外面冷。”
远远在他怀里,毫无防备的睡颜。
电梯门的墙壁是反光的,简惜忍不住偷偷看他,从广臣豪庭出来,他的脸上就一直没有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全是阴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其实萧君墨抱孩子的姿势很不标准,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但他很用心,生怕远远不舒服,手指托着大腿的力道都是小心翼翼的,简惜忍不住想,若是他以后做了爸爸,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会疼人。
回了房间,她在卧室陪了儿子一小会儿,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窗前打电话,声音若有若无地飘进来,“这件事替我办好……嗯,给他一个教训……”
听到脚步声,他说了几句便很快挂了电话,转身走进屋,经过茶几的时候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一块咬了一半的饼干上,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她的单身公寓,没有准备垃圾桶。
“我送你下去吧?”这么晚了,她想早点休息,就不留他坐下来喝茶了。
萧君墨站在她面前,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笑,“不想走了,怎么办?”
“萧总……”
萧君墨眉毛一挑,上前一步到她面前。简惜吓了一跳,忙后退,他倒是也没逼上去。
“叫我君墨。”他笑道,“二哥也可以。”
简惜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别开视线,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不争气地又升高了。
突然,一道黑影压下来,她一惊,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觉脖子上一凉。
诧然地低头看去,脖子上屹然戴上了一条白金项链,小小的向日葵吊坠,花心镶着一颗粉红的水钻,或者是钻石,她不会分辨。
他替她戴上,手指温热的温度,擦过她的后颈。
“很漂亮。”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简惜感到双颊一片滚烫,连忙去解开项链,可是越紧张,就越是解不开那该死的项链。
“宝贝,女人戴一些首饰,会更漂亮。”他舔了下嘴唇,薄唇轻启。
一转身,拿了大衣便向门外走去。
…………
一晚上,她的心都跳得厉害。直到天快亮才睡着。似乎认识了他,便开始总是失眠。
第二天化妆的时候,在镜子旁看到那串项链,手指竟着了魔似的伸过去,脑海里,他的笑脸浮现出来,“宝贝,女人呢戴一些首饰,会更漂亮。”
“妈妈,我已经刷好牙了!”远远从浴室走出来。
简惜连忙收回手指,想了想,又重新伸出去,将那串项链装进盒子里,然后将盒子扔进抽屉里,避之不及,像是躲开洪水猛兽。
送远远去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办好了住院手续。
回病房的时候,没有想到远远地看见孟承正和蓝倩,抱着孩子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走廊里比较安静,所以蓝倩的声音传进她耳里,“不过是低烧,瞧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我本来和姐妹们约好了去逛街的,现在却跑医院来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迎面走来的简惜。
蓝倩一愣,简惜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越过他们就往另一头走去。但走了两步,便退了回来。
“孟承正,跟我过来一趟。”
下一秒,蓝倩的手臂便挽上了他。
“你要和承正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好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简惜不怒反笑,突然想膈应一下蓝倩。
“孟承正,我有东西要给你。”她轻声说,脸上浅浅的笑容,若有若无的酒窝。她笑的时候眼睛里像有光,分外好看。孟承正依稀看见了她大学时候的样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笑容,笑得让他的心都软了下来。
像是着了魔似的,他拂开了蓝倩的手,头也不回。
“和欢欢在这里等我。”
简惜看了蓝倩一眼,气得涨红的脸色泛白,隐忍着怒气。
她觉得好笑,但又有淡淡的苦涩。谁又是真的懦弱呢,只是不想争罢了。因为有些东西,他给了别人,她就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