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泽没让沈嘉柔去准备午饭,而是牵着她的手,去了隔壁那栋楼。
上到二楼打开房门,一股怪味瞬间扑面而来。
“你等会我进去开窗。”周泽担心她又吐,没直接让她进去。
沈嘉柔站在门外,隐约闻到一丝古怪的味道,恶心的感觉瞬间翻涌袭来。
“呕……”干呕一阵,沈嘉柔扶着楼梯扶手,听着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禁好奇。
住进来这么久,周泽从来没有提过这栋楼,也从未带她上来。
记得沈依依还问过他几回,他语焉不详,始终不肯多说。
沈嘉柔也不敢问,毕竟他的过去有很多的不可说。
片刻后房门再次打开,周泽站在门边,温柔的冲她笑:“可以进来了。”
沈嘉柔略略脸红,低着头迟疑迈开步子。
“这是……”看到挂在墙上的遗照,还有遗照下方的条案,沈嘉柔瞬间腿软。
她一直不知道,这栋楼的二层,居然是个小祠堂。
周泽留意到她的不对劲,很及时的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发凉的小手:“依次过去是爸妈,然后是雷毅,我的兄弟。”
沈嘉柔咬着唇,轻轻点头,心里的恐惧也一点点散去,恍惚明白他带自己上来的用意。
“给他们上柱香吧,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周泽的嗓音有点沉:“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沈嘉柔忽然鼻子泛酸,转身心疼地抱住周泽。
这个男人,看似冷漠坚强的外表下,背负着太多太多的痛。她甚至懊恼,若是有勇气早一些跟韩林哲离婚,是不是就能早一些遇见他……
“我没事,放心吧。”周泽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握住再慢慢松开五指,低沉的嗓音明显带着笑意:“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下去吧。”
“谁说的我不愿意了……”沈嘉柔脸红红的低下头,迟疑松手。
周泽的笑声渐大,性感醇厚的声线,低低盘旋四周。
沈嘉柔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闷闷的抿着唇,上前几步,拿起条案上的线香。
“啪”的一声,周泽打着了打火机,静静的把香点燃。
壁挂式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沈嘉柔脸上的汗水,却愈发的汹涌。
被珍视被呵护被肯定的感觉,让人喉咙发涩,百感交集。
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不是太好的时间里遇见,但庆幸他们还有长长的好时光,可以携手一起走过。
“上了这柱香,从今往后你就是周家的媳妇,会不会后悔?”周泽给她点好,回头也拿了三支香点上:“我会尽我全部的能力,照顾好你和孩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沈嘉柔略略不满,故意问道:“可以后悔的吗?”
“……”周泽放下打火机,眸色淡淡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必须不能有啊!不过她顽皮的样子,生动又好看,还依稀带着几分娇俏。
“不过你若是想的话,应该还来得吧。”周泽说这话时,脸上的线条格外柔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离下午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呢。”
“不想理你……”沈嘉柔握紧手里的线香,默默站到他身边。
周泽很高,沈嘉柔160出头的身高,在他身边看起来格外的娇小。
“20多岁的时候,爸妈就想我退伍了马上成家,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到底没能喝上媳妇茶。”周泽侧眸,眼底涌起些许湿润的笑意:“好在我并没让他们失望太久。”
沈嘉柔怔怔抿唇,曲起手臂碰了碰他,微微仰起头看向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没说话。
十多年的光阴过往,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的轻描淡写,却又那么的艰涩。她不敢想,这一切若是换成自己,该有多绝望。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落在周泽眼中,平添几分心疼。舔了舔干涩的唇,他忽然笑了:“我等来了自己认为是最好的。”
沈嘉柔心中一动,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他说,他等来了自己认为是最好的,她又何尝不是……
虽然有好几次,她都想问他,刚搬进来那天,他是不是正在跟某个女人翻云覆雨。这一刻,她忽然不想问了。那么漫长的黯淡岁月,若是连发泄都没有,他会疯掉的吧。
月底前最后一个周末,周泽早早起来给她们母女俩准备早餐,随后给瘦猴去电话,告知自己要去湖边烧烤。
“月湖还是沧浪湖?”瘦猴的语气有点兴奋:“我这边组织了不少人,车子马上就出发了,去沧浪湖潜水、烧烤,这帮小子许久没动了,估计到时还会有比赛。”
这么巧?周泽仔细回想了一下,半个月之前,瘦猴确实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我们也去沧浪湖,不过是跟依依他们班的家长一起集体活动。”周泽解释的一下,又说:“时间允许的话,我就过去找你。”
瘦猴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周泽转头打给农夫,让他备车。跟着上楼,叫醒沈嘉柔母女俩。
集合时间是早上9点,等他们一家三口到的时候,负责接送的大巴,已经停到到了校门外。
这种集体活动,是提升孩子社交能力,团体意识的最好机会。即使周泽不舍得她们母女俩受累,也不好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搞特殊。
吩咐农夫先开车去跟瘦猴他们汇合,周泽牵着沈嘉柔的手,领着沈依依上了旅游大巴。
沧浪湖地处t市南面,是一座大型的人工湖,同时也是t市饮水水源的取水区。连接t市与相邻的a市的沧浪大桥,就从湖区下游贯穿而过。
此时秋高气爽,金色的光线暖暖照耀着沿路的群山,白色雾气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徜徉于山腰、树尖。
旅游大巴在高速上匀速行驶,小李老师和另外的两位老师一起,带领着车上的小朋友唱儿歌,车厢里气氛十分活跃。
周泽他们一家三口的位置在大巴中段,趁着沈依依唱歌的功夫,他悄悄倾身靠近临窗的沈嘉柔,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沈嘉柔伸手,不动声色的环上他有力的手臂,摇头笑了:“很好啊,你不用担心我。”
周泽也笑,坐直的一瞬间,飞快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个人……沈嘉柔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忍不住掐他。
车里这么多人,他还真是不怕人笑话。可心里是真甜哪……
这次活动选定的农家乐,就在沧浪大桥附近,大巴一路开进去,成片的红叶林美的晃花了众人的眼。
同车的家长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沈嘉柔也想拍,但又不好意思跟周泽要手机。
其实这段时间,他提过很多次,要给自己换台智能手机。可沈嘉柔觉得自己平时又不爱好玩游戏,也不喜欢抱着手机上网,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还让她去看车,说是每天开电动车,人都晒黑了,也不安全云云。
沈嘉柔对此也是不答应,有时她宁愿和他手牵手一起去市场买菜,也不愿意开电动车。更别说买个轿车了,又不怎么用,摆在院里还碍事。
下了车,大家纷纷就地休息,等着小李老师安排接下来的活动。
阳关正好,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不时有白鹭飞过。
沈嘉柔靠在椅背上,再次握住周泽的手,嘴角翘得高高的。
“很开心?”周泽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出来玩。”
“嗯。”沈嘉柔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只要在一起,其实每天都很开心。
周泽不大跟她什么肉麻的情话,但时时会给她甜蜜的感动,润物细无声的占据她全部的情感。
她时常想,自己何其有幸,能在不算太老的年纪,遇到他爱上他。
这种情感发自内心,渐渐的深入骨髓,哪怕风霜浸染,也坚定的要与他一起白头。
沈嘉柔想的出神,没留意到周泽忽然靠了过来,举着手机飞快拍了张照片。
“想什么呢,都笑傻了。”周泽抬手随意的搭上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是在想我吗?”
他的声音不大,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廓,亲昵又暧昧。
沈嘉柔整个人都烧起来的感觉,难为情极了。
“才没有想你呢。”红着脸低下头,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屏幕,看到自己眉眼低垂,脸上幸福的笑容相似要溢出来一般,更觉窘迫:“明明是你老在偷看我。”
“我哪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周泽笑意沉沉的帮她把落下的发丝捋好,继续道:“跟自己的媳妇说小话,不是正常的吗,你这么害羞干嘛。”
沈嘉柔囧囧有神,干脆不理他了。
周泽大笑,低沉性感的磁性嗓音,格外的悦耳动听。
活动还没开始,沈依依和小朋友们已经跑开了,沿着农家乐的场地追逐嬉戏。附近是大片的石榴林,饱满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少顷,小李老师把大家都召集过来,说了活动安排,大家很快分成三组,准备开始进行比赛。
拿到工具后,大家有序排队,在小李老师的带领下,进入石榴林摘石榴。
刚开始沈嘉柔提着篮子,周泽负责采摘。随着摘到的果实越来越多,周泽担心她拿不动,于是就换了下。
沈嘉柔其实还可以再拿一会,不过他愿意宠着自己,干嘛要逞强。
“妈妈,我们可以带回家吗?”沈依依抱着半个已经剥开的石榴,一粒一粒的抠着石榴子往嘴里送:“我想给小狗吃。”
“可以带回去,不过你要帮忙。”周泽抢在沈嘉柔之前说:“你看别的小朋友都在帮忙呢。”
“那好吧。”沈依依看了下周围的同学,不太情愿的把吃到一半的石榴放下来:“爸爸,你不准吃哦。”
周泽瞬间失笑,目光温柔的与沈嘉柔对视一眼,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爸爸保证不吃,但是你必须要帮忙。”
沈依依粲然一笑,高高兴兴地迈着小短腿跟上沈嘉柔:“妈妈抱!”
“好,不过你要小心一点。”沈嘉柔弯腰将她抱起来,举高高的让她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可以了没?”
“可以了!”沈依依笑咯咯的抓住树枝,费力的去摘上面的石榴。
周泽看她折腾半天也没摘下来,索性把篮子放到地上,然后将她从沈嘉柔脖子上抱下来,让她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够不够高?”
“够了!”沈依依挥舞着小胳膊,兴高采烈的抓住石榴往下拽:“爸爸最棒!”
沈嘉柔好气又好笑,侧头看一眼周泽,关心道:“你的腿没事吧?”
“应该没事,都没怎么走路呢。”周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等着沈依依把石榴摘下来,慢慢往前走去。
不多时,他们的篮子装满。从林子里出来时,听别的家长说,隔壁另一家农家乐里,有人在湖里抓到了大鱼,语气十分羡慕。
周泽心中一动,猜想可能是瘦猴他们,也没多在意。
成绩统计出来,赢的人可以自由活动,输的准备烤箱点火,烧烤之后是乘船游湖。
入秋之后雨水减少,沧浪湖的湖水水位很低,水质清可见底。
周泽他们所在的组是赢的一方,趁着自由活动时,他找小李老师说明了下,领着沈依依和沈嘉柔,一起去了隔壁。
进了院子一看果然是瘦猴等人,周泽笑着跟大家打过招呼,放下沈依依,让她去看鱼。
“湖水太凉了吧?”拿了支烟递给瘦猴,周泽无意识的望了一眼湖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别让兄弟们出事。”
“没事,我们都注意着呢。”瘦猴点着火,悠悠抽了一口,笑道:“水面的水温还好,潜到深处就有点受不了。”
周泽点点头,不放心的又叮嘱几句,带着沈嘉柔去跟其他人打招呼。
“三哥,啥时候请兄弟们喝喜酒,咱可是等了很多年了。”有人看到他过来,随意的开起玩笑:“整个双喜临门也行。”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哄笑起来。
周泽偏头看了看脸红红的沈嘉柔,笑道:“快了,你们该找的也赶紧,这种事我可就管不了了。”
大家笑声渐大,更有人大声表态:“不用管,我们自己解决,大家说对不对啊?哈哈哈哈……”
说笑间,又有潜水的兄弟上岸,刚摘下身上的设备就大叫起来:“桥下有东西!”
“什么!”周泽一惊,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你看到了什么?”
那位兄弟喘了几口粗气,把自己被水卷走,意外飘到桥底的事简单描述了下,最后语气凝重的说:“我看到有辆车,里面好像还有人,有点慌了没看清。”
“带了几套潜水设备?”周泽拧着眉,目光如炬的看着瘦猴:“就近入水有没有可能把人带上来?”
“这个要下去看了之后才能确定,设备带了十套。”瘦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我马上检查一下,带几个素质过硬的兄弟下去看看。”
周泽咬了咬后牙槽,同意他的说法,跟着拿出手机,给袁鹤去了个电话,告知这边的情况。
湖底发现沉车和尸体,这么大的事,在刑警队的人还没到之前,周泽必须在现场看着。
“嘉柔,你带着依依回隔壁,跟小李老师说下这边的情况,我陪猴子他们去看看。”周泽抱歉的抱了抱沈嘉柔:“别担心,我不会下水的。”
“好,你注意安全。”沈嘉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牵着沈依依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
片刻之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
所有的家长都被这个意外震懵了,纷纷跟在警车后面,涌向隔壁。
沈嘉柔也担心的要命,但她没跟着,只是抱着沈依依坐在树荫下,担忧的望向大桥的方向。
周泽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这么危险的事,怎么可能会让兄弟们走在前头。
“妈妈,爸爸去哪了?”沈依依坐不住,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我想爸爸。”
“乖乖的,爸爸有点事,一会就来接我们回家了。”沈嘉柔自己也担心到不行,看到小李老师从隔壁回来,立即起身迎上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警察没让靠近,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小李老师拉着她坐下:“能不能告诉我?”
“大桥下的湖底有人。”沈嘉柔顾忌着沈依依,没仔细说。
小李老师一听就愣住了,难怪来了这么多的刑警!
须臾,过去围观的家长被都刑警劝了回来,议论纷纷的相互打听。
沈嘉柔越想越担心周泽下水,拉住小李老师,拜托她帮忙照看下沈依依,再次去了隔壁。
农家乐门外已经拉了警戒线,有两名刑警看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沈嘉柔急得直接报上自己的身份:“我是周泽的妻子,我不放心他。”
负责维护现场的刑警没有见过她,脸色有点为难。
“我说的都是实话,麻烦你们让我进去看看。”沈嘉柔红着眼眶,差点急哭了:“他腿不好,不能下水的。”
两名刑警交换了下眼神,勉强给她放行。
沈嘉柔谢了又谢,一口气冲出农家乐的后院,沿着湖岸朝桥底跑过去。
桥底围了很多的警察,还有超市和工厂那边的员工,焦急的看着平静的水面。
沈嘉柔在人群里找到周泽,瞬间安下心。
他没下水就好。
到了跟前,沈嘉柔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大的周泽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担心……”沈嘉柔粗粗的喘着气,眸光湿润的看着他:“看到你还在岸上就放心了。”
周泽抬手揉揉她的头顶,顺手将她搂进怀里:“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水下情况复杂,下去了搞不好我也上不来。”
沈嘉柔心里一紧,忍不住伸手抱着他的腰。
虽然只是说说,但她实在是怕极了。
十个人同时下水,而且湖水清澈,能见度比较高,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便陆续有人破水上岸。
沉在湖底的人,也被带了上来。
沈嘉柔别过脸不敢看,下一瞬却感觉周泽忽然松开了自己,大步朝着瘦猴他们上岸的地点快步走过去。
他的步幅很大,很急切。等沈嘉柔回过神,只来得及看到他重重的跪了下去。
难道是……
很快,数十个刑警默默鞠躬,只见周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沈嘉柔的猜测得到证实,顾不上害怕也跑了过去。
湖底的水温很低,即使过了九年,死者的遗体依旧保存的十分完好。
片刻之后,周泽艰难抱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具遗体,缓缓的站起身:“老赵,我们回家了!”
沈嘉柔听出周泽话里的鼻音,心疼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默默走过去陪他。
瘦猴他们哭成一片,身上的潜水设备都来不及摘,整齐跟在周泽身后,声音嘹亮的吼着:“兄弟,跟我们回家了!”
失踪了九年的老赵回来了,从冰凉的湖底被自己的兄弟带回来了……
三天后,老赵的葬礼在烈士陵园举行。
老赵的父母和弟弟从邻省赶过来送行,姜婉茹则以其妻子的身份扶灵。
其余出席的还有一些领导,沈嘉柔和莫莉、尤晓珍一起沉默的站在人群里,情绪复杂莫名。
迄今为止,她只参加过爷爷奶奶和外婆的葬礼,印象最深的便是哭声。
各种各样的哭声,有哽咽,有嚎啕大哭,也有小声抽泣。
唯独没有像今天这般静默。
静默的留着眼泪,静默的目送亲人、战友最后一程,静默的听着飘荡在空中的哀乐。
这场葬礼来的太迟,却又太突然。
突然到,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一切静悄悄的开始,又静悄悄的结束。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下起雨来,纷纷扬扬洒落在众人头上,肩上。
沈嘉柔紧紧的握着周泽的手,从踏出灵堂,一直到进入墓园。
她抓的那样紧,那样的用尽全力。
世界很大,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世界却又很小,小到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他。
这个背着一身伤痛,仍旧挺直了钢铁脊梁的男人。
雨越来越大,黄色的泥土被铁锹翻起来,又慢慢的填回去。
泪水和雨水渐渐混合到一起,温温的、热热的顺着脸庞躺下。
最后一捧土填完,周泽的手反握回来,沙哑的嗓音,透着化不开的悲凉:“嘉柔,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沈嘉柔猛的抱住故作坚强的他,再次泪如雨下。
如若有来生,但愿可以早一些遇见你,但愿你不再背负悲伤,轻轻松松握着彼此的手,一路到白头……
全文完